第152章 倒霉的王承恩(求银票)

跪了半日,陆天行的膝盖几乎已不听使唤,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劝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魏阉今日权势已达巅峰,日后势必会放松警惕之心,只要我们抓住良机,效仿康熙智擒鳌拜之举,到时阉党必乱,陛下自可以真正的掌控大明社稷。”

崇祯一脸困惑地问道:“你说甚么鳌,甚么败了?”

陆天行才想起那是多年以后的历史了,当下忙又说道:“微臣是说,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之计,擒贼先擒王。”

崇祯虽然点了点头,但却也心知此事难度极大,终属渺茫。

这时,曹化淳已领着一个小宦官步入了殿中,躬身禀道:“启禀皇上,昨日便是此人拦住了陆大人,误了皇上的大事。”

崇祯皱眉问道:“你是何人,朕先前为何没有见过你?”

那小宦官吓得浑身一激灵,伏地道:“小奴王承恩,是新近方才入宫的。”

崇祯冷冷道:“你为何拦下陆大人?”

这个王承恩自然是曹化淳找来的替死鬼,只见他甚是畏惧地答道:“小奴……小奴只是按宫中规矩办事,还请皇上恕罪。”

崇祯冷笑道:“好一个按规矩办事,你可真是个好奴婢。”

王承恩不住磕头,颤声叫道:“小奴该死,小奴该死,请皇上恕罪!”

崇祯不再理会,对曹化淳道:“你看着处置吧。”

曹化淳揣度着皇帝心意,叫道:“来人!”立时有两个大汉将军跑了进来,曹化淳又道:“拉下去,杖毙了。”

伴随着王承恩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两个大汉将军已倒拖着他走到了大殿门口。

陆天行心中极为不忍,可又不能说出真相,当下只得叫道:“且慢!”曹化淳心中怦怦直跳,只怕他将实情说了出来。

崇祯更是奇道:“陆卿难道要替此人求情不成?”

陆天行躬身道:“微臣以为,王公公虽然误了事,但昨日确是依照宫规办事,若是严惩,恐怕日后将难以服众。”

崇祯点了点头,挥手道:“重责十廷杖,罚这厮去惜薪司当值吧。”

王承恩本在御用监当差,掌办御前所用之物,伺候皇帝衣食起居,平日里也有些油水可捞,可说是个好差事,他即将前往的惜薪司则掌管宫中所用御炭,说白了就是管柴火的,今后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帝了,二者可谓是有着天壤之别。

可既然曹化淳找到了他,威胁说若不做替死鬼则会派人诛杀其邢台白案村的满门,王承恩便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天大的幸事,因此赶忙不住叩头,谢恩道:“谢陛下恩典,谢陛下恩典……”

崇祯微微摆手,王承恩便赶忙爬了起来,感激地望了陆天行一眼,然后就心甘情愿地去领廷杖了,崇祯又问道:“守卫午门的那个吴孟明,是何官职?”

曹化淳连忙答道:“回禀皇上,吴孟明如今是锦衣卫总旗。”

崇祯道:“此人处事得当,可堪大任,便升其为副千户吧。”

曹化淳躬身应道:“是,小奴这便前去安排。”

待得曹化淳走后,大殿之内又只剩下了崇祯和陆天行两个人,小皇帝这才一脸歉然地说道:“陆卿,你为朕,为大明付出良多,朕却总是连累你受苦。”

陆天行忙道:“微臣不敢,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皆是微臣分内之事。”

崇祯点了点头,道:“朕自会传令下去,日后你若是想见朕,随时皆可入宫。”

陆天行躬身道:“谢陛下恩典。”

崇祯笑道:“这般客气,倒显得与朕生分了,你累了大半日,快回去歇息吧,今日便不要去吏部了。”

陆天行又道了谢,方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府上,同游秀妍打了个招呼后,倒头就睡,游秀妍也丝毫不以为意,温柔地为其盖好了锦被。

**星正在值房内批阅公文,忽闻门外有人朗声道:“晚生求见赵大人。”

**星抬眼一看,却原来是兵部左侍郎孙承宗,当下微笑着站了起来,道:“原来是稚绳到了。”稚绳乃是孙承宗的表字。

孙承宗闻声步入房中,**星又过去将房门关上,才笑道:“我早料到你会来,快快请坐。”

尽管孙承宗已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但他一来仰慕**星的才学品德,二来敬重其身为东林党领袖的身份,因此始终对这个年长自己十三岁的老尚书以晚生自居。

孙承宗在下首坐了,淡淡道:“实不相瞒,晚生若不将今日早朝之事问清,实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星抚须笑道:“不错,今日圣上对稚绳有提拔之意,却被老夫一意拦阻下来,难怪你为此烦忧。”

孙承宗缓缓站起,向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正色道:“晚生绝非贪慕权势之辈,然而阉党当道,边疆不宁,已是大厦将倾之势,晚生只是试图做那挽狂澜于既倒之人罢了。”

**星点了点头,道:“老夫不过是出言试探,稚绳青春不再,却仍是不改当年的一颗赤子之心,实是难得。”说着伸手朝座椅一引。

孙承宗这才重又坐了下去。

**星压低了声音道:“老夫不仅希望稚绳做到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甚至还希望你兼兵部尚书职,最好再统领皇城禁军才好。”

孙承宗微一错愕,便已会意,苦笑道:“晚生也知阉党势大,我等不能与之抗衡,然而若是人人都只求自保,天下权柄将尽数掌握在魏阉手中,我等这些做臣子的又有何面目去见圣上?”

**星微微一笑,问道:“稚绳以为,你当真争得到这左都督之职?”

孙承宗正色道:“事在人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即便不能为圣上争得这统兵之权,至多不过赔上晚生一条性命罢了。”

**星淡淡道:“魏阉若是大发慈悲,说不定只砍你一人的头,可当年杨涟大人之事,难道稚绳已然忘了?”

听了这话,孙承宗心中顿时一凛:当年身为东林领袖的杨涟,被魏忠贤着人严刑拷打致死后,更是将其男丁发配苦寒之地充军,女眷则打入教坊司充当官妓。

**星又道:“即便稚绳大义凛然,置全家性命于不顾,难道便能帮到圣上?”说着摇了摇头,叹道:“不过是让圣上又失去了一个忠心的臣子罢了。”

孙承宗听后站起身来,拜道:“听闻先生之言,晚生直如醍醐灌顶,实是受益匪浅。”

**星将其扶起,微笑道:“稚绳言重了。”

孙承宗忽道:“如此说来,那陆天行也并非当真与阉党同流合污,只是在行那韬光养晦之计么?”

**星缓缓点了点头,叹道:“此人年纪轻轻,便能做到为国为君不顾惜自身羽毛,比我等可又高了一层啊。”

孙承宗颔首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重利已是十分不易,不重名则更是万分难得,先前晚生还曾看轻于陆天行,如今想来,实是惭愧无比。”

其实两位老大人这次倒是误会了:尽管陆天行确是在为了日后的反击而隐忍,然而从未受过孔孟思想影响的他,压根就没把爱惜羽毛这件事放在心上,实在不值得这些大儒如此敬仰钦佩。

直到日头偏西,陆天行方才打着哈欠醒了过来。正在一旁写字的游秀妍,见他坐起,便放下狼毫笔,笑着上前为其更衣。

起初,对于美人的这种殷勤服务,陆天行曾不好意思地拒绝过,游秀妍却反感不悦,只觉他未将自己视作家人,不得已之下,陆天行只好入乡随俗,慢慢地适应了古代男人的这份享受。

更衣已必,陆天行关切地问道:“秀妍,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游秀妍颔首道:“天哥放心,已大好了。”原来,颜星寒每次送来的药皆极具疗效,虽然不能解毒,但却也极大地限制住了毒性的蔓延。

见陆天行微微颔首,游秀妍担心若继续说下去,他又会为自己难过,便岔开话题道:“说来也奇怪,今日午时过后,竟然有个小公公在府门外磕头,守门的家丁请其进来,他却不肯,磕了头便径自去了,天哥,你可知这是何故?”

陆天行叹道:“我救了其性命,他便前来谢恩了。”心中却道:我如果说出真相,曹化淳自然也不会去找这个替死鬼,说起来,王承恩还是受我所累,唉,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陪着崇祯皇帝一起自尽殉国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跑去管柴火了。

想到这里,陆天行只觉心中满不是味,不由叹了口气。

游秀妍虽然很情,但她甚是乖巧懂事,见陆天行意兴索然,闷闷不乐,便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陆天行心下甚是感激,轻轻拉住了游秀妍柔软的手掌,走到了桌案前,笑道:“且让天哥看看,秀妍都写了些甚么。”

游秀妍顿时大急,轻声劝道:“还是不要看了。”

陆天行却哪里肯听,早已笑着拿了起来,上好的宣纸上留下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只见首行写道: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