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袁督师的夙愿〔求银票〕

袁志诚若有所悟,问道:“有何不同,还请父亲赐教。”

袁崇焕正色道:“后金自努尔哈赤在世时,便屡屡犯我边关,夺我大明疆土,掳我大明百姓,烧杀抢掠更是无恶不作,你可知这么多年来,有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甚至是家破人亡?”见儿子颇为所动,袁崇焕颇感欣慰,又道:“皇太极若想趁咱们驰援京师时攻下锦州,派出的八旗兵绝不能少于两万人,他若想稳守锦州城,则至少会调动三、四万人,诚儿明白了吗?”

袁志诚黯然道:“孩儿明白了,咱们若能在此役全歼甚至是重创这支八旗兵,再算上陆天行围住的那三万人马,后金必然实力大损,短期内无力再侵犯我大明。”

袁崇焕道:“不错,如此一来,五年,甚至是十年内,后金都将无力再战,大明甚至还可伺机反攻,重新夺回咱们的沈阳,辽阳等地!”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都不禁激动地有些颤抖。

袁志诚叹道:“可如若京城的禁军击退甚至是剿灭了叛军,父亲又该如何给皇上交代呢?”

袁崇焕指着关勇的尸身道:“此人从未来过咱们大营,想来是与其他人一起死在福王刺客的手里了。”

说完,袁崇焕微微一笑,又道:“即便天有不测风云,消息当真走漏出去,此事终究被皇上知晓,却也无妨,这关勇身上一无密诏,二无兵部调令,为父只需推脱误以为这是福王的奸计便可,要知为父那时可是为大明立下了重创后金的不世之功,且手握关宁锦一线的兵权,肩负着对抗后金的重任,皇上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与咱们失和吧?”

袁志诚心中一凛,父亲这么说,可就不仅仅是居功自傲,而是准备要拥兵自重了,当下不敢再多言,只是问道:“可福王如若当真篡得大位,父亲又该如何应对?”

袁崇焕叹了口气,沉声道:“那就更加简单了,到时只需借陆天行的首级一用,便可向其表明忠心。”

袁志诚心乱如麻,终于忍不住问道:“父亲如此作为,可是要自立为王,甚至是谋朝篡位么?”

袁崇焕摇了摇头,正色道:“不,为父并不想自立为王,更不想去坐那危机四伏的龙椅。”

袁志诚追问道:“既然如此,父亲为何还要……”

袁崇焕不待儿子说完便朗声道:“为了灭后金!为父的毕生夙愿便是灭掉后金,我要让这世间,再无一个活着的女真人!”

袁志诚万料不到父亲竟会如此作答,不禁问道:“为何?”

袁崇焕反问道:“诚儿自幼便衣食无忧,不仅有先生教习四书五经,还有为父传授兵法,但你可知那些被后金夺去家园的孩子们,是如何活着的么?”

袁志诚黯然道:“孩儿自然知晓,女真鞑子轻视咱们汉人,被他们掳走的百姓都是为奴为婢,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袁崇焕冷笑道:“这些百姓都是幸运的,起码他们还能在后金大汗虚伪仁善的面孔下苟且的活着。”

见儿子面有讶异之色,袁崇焕又惨然道:“诚儿之所以会感到惊讶,那是因为你未曾去过被女真人扫荡过的村庄、小镇,那里随处可见一丝不挂,被玷污过的妇女尸首;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那些被八旗兵活活拖死、践踏死的无辜孩童,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一家几口人被一杆长枪钉在土墙上的惨状……”

袁志诚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渐渐变得坚毅起来,颔首道:“孩儿明白了。”

袁崇焕问道:“为父让你谨记的那八个字,你可曾忘了?”

袁志诚正色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父亲放心,这句话孩儿定将至死不忘!”

袁崇焕道:“诚儿还要记住,你我父子一生的使命,便是要夺回咱们汉人被后金掠走的领土,更要杀尽那些猪狗不如的女真人,即便为此身负骂名,甚至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

袁志诚颔首道:“孩儿谨记!”

袁崇焕点了点头,道:“好,你便随为父前去布置设伏,恭候八旗军的大驾吧。”

凛冽的寒风吹打在脸上,好似刀割般生疼,可福王世子朱由崧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先锋大营,早有兵士上前迎接,躬身道:“世子回来了。”

朱由崧望了望大营内仅余的几百人,悲愤交集,竟喷出一口鲜血,仰天倒了下去,守门的兵士大惊,赶忙将其扶入中军大帐,又唤来了随行军医。

过了盏茶功夫,朱由崧悠悠醒转过来,只见陈良正站在一旁,忧急万分地踱着步子,便轻声唤道:“先生。”

见他醒来,陈良大喜,忙上前道:“世子醒了。”

朱由崧点了点头,叹道:“只是随行的将士们却……”

陈良劝道:“世子勿要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

朱由崧急道:“并非如此。”接着将自己如何一步步地中了洪承畴的奸计,如何身陷绝境却得蒙义士张勇相救,最后又如何得知是邹文龙通敌之事说了出来。

陈良沉吟道:“在下以为,这张勇的出现未免有些太过凑巧,不知此人现在何处?”

朱由崧黯然道:“先生多虑了,他为了救我,已然战死在沧州城上了……”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滴水之恩就涌泉相报,张勇真乃义士也,回去后我定要为他建祠堂供奉。”

见此情形,陈良虽仍有些许疑虑,却也不便再多说,只得颔首道:“确是该当如此。”

朱由崧道:“我已没有大碍,洪承畴大胜之余,若再派一队骑兵前来,可就糟了,咱们还是快去衡水投父王吧。”

陈良道:“世子说的是。”谁知这时一个守卫匆匆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世子,先前捉住的那个信使不见了。”

朱由崧又惊又怒,急道:“不是命人严加看管么!怎会不见!”

那守卫忙躬身道:“世子请息怒,负责看守的四名守卫俱已被杀死,想来是那信使杀人后便趁机逃去了。”

朱由崧一把将空药碗摔在了地上,怒道:“可恨,可恨!”

陈良心思细密,问道:“可验过四名守卫的尸首?”

那守卫道:“验过了,皆是被人一剑封喉。”

陈良皱眉道:“看守这信使的四人都是做事干练的老兵,然而此人的武艺却颇为低微,按理说他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杀了守卫后再从容逃出大营的,而且这期间竟未被一人发觉。”

朱由崧恍然道:“那自是有高手相助,定是邹文龙那老贼……”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赶忙挣扎着站起,走到书案前一看,果然,那封邹文龙伪造福王笔迹写给**星的回信也已然不翼而飞,朱由崧大怒,冲到帐外问道:“都有何人进过我的营帐!”

见他如此愤怒,帐外的两个守卫大惊,忙一齐跪倒,一人怯声道:“回禀世子,小的们一直在这里守着,并未见到有任何人进去过。”

陈良上前劝道:“世子息怒,想来在此之前,定是有位高手来过,不仅杀死看管信使的守卫,将其带走,还盗走了那封书信,此人武功应当甚高,因此才能如此从容地避过了一众守军。”

朱由崧点了点头,叹道:“罢了,罢了,传令下去,速速整军,随我一起退往衡水。”

原来,昨日洪承畴曾遣唐门好手刘天鑫去叛军大营打探敌情,刘天鑫得令后便赶往了敌营。

魏天焱、刘天鑫的功夫虽较掌门人唐天磊略逊一筹,却也已是唐门中的第一等好手,单论轻功而言,刘天鑫更是几乎不输于掌门师兄。因此,刘天鑫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叛军衣服,天黑后轻易地便避过了营外巡视的敌人,混入了叛军大营。

朱由崧的中军大帐并不难找,刘天鑫到得帐外,寻个隐蔽处躲了,虽然并未探听到甚么重要军情,却将朱由崧抓住信使之事尽数听去,待见到朱由崧和陈良伏案而眠,无法再探听到甚么有用消息后便潜出了敌营,连夜返回了沧州,将此事告知了洪承畴。

洪承畴得知此事后大喜,权衡利弊后,他认为若能用计尽数剿灭以朱由崧为首的叛军先锋自然是好,但若放其一条生路,让他带着几百残军败将回衡水则会使叛军产生内斗,甚至分崩离析。

因此,洪承畴便定下妙计,一边请魏天焱扮做当年受过朱由崧生母姚氏一饭之恩,前来报恩的义士,在朱由崧兵败沧州,生死一线之际现身,舍生忘死地将其救下;另一边则请刘天鑫再去叛军大营,趁着叛军倾巢出动,守备空虚之时杀了看守信使的守卫,将其带回,并盗回了邹文龙与**星往来的那封书信。

如此一来,天衣无缝的反间计就算是布成了。

穿好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铁甲,又戴上了亮银盔,福王三子朱由桦走到铜镜前照了照,颇感满意地点了点头。

河南承宣布政使邹文龙笑道:“桦儿穿上这副盔甲,当真是气宇轩昂,英姿勃勃,甚有王者风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