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迹近权臣〔求银票〕

袁志诚忍不住问道:“满桂骁勇善战,更擅长于打伏击战,父亲既然想在此伏击八旗军,为何还要将其遣走,难道当真如父亲所言,此去事关重要,您只信任满桂一人?”

袁崇焕道:“此行当然甚是重要,但军中不乏良将,军士们又训练有素,为父已安排妥帖,谁做这统兵之人,又能有何分别?”

袁志诚听了破感不悦,皱眉道:“既是如此,父亲为何还要这般行事,难道父亲是怕满桂在此战中立下军功,抢了您这个督师的功劳么?”

袁崇焕却不动怒,颔首道:“不错,为父已有良策,一来用不到满桂,二来也不愿被其分去功劳。”

父亲如此直言不讳地认下,袁志诚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袁崇焕微微一笑,道:“诚儿不要误会,为父志在令后金亡国灭种,又怎会将朝廷的些许赏赐放在心上?但满桂这个人,外表虽然粗犷,内里却是精明无比,对我也一直是阳奉阴违,觊觎为父的督师之位。满桂如今已然官至副督师,为父当然不愿这样一个人再立下大功,成为咱们灭后金大计的绊脚石。”

袁志诚若有所悟,颔首道:“孩儿明白了。”

袁崇焕道:“明白便好,传令下去,命军士们去附近村镇,采买与沙滩颜色相近的布匹回来,多多益善。”

袁志诚恍然道:“是,孩儿这便前去传令。”

“启禀将军,袁崇焕所部到了山海关外却不入关,却忽然掉头折返,朝着锦州方向去了。”哨探躬身禀报道。

一等总兵官扬古利得意道:“袁崇焕定是得知福王先锋兵败沧州的消息后,又急着赶回锦州驻防,只可惜袁督师终究要来迟一步了。”转头又问道:“船只准备的如何了?”

副将阿林保道:“将军放心,沿岸的大小船只,已尽数被咱们征用,足够四万大军所用。”

扬古利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传令全军登船,开赴杏山,本将要在锦州城头好好看一看袁崇焕回来后惊讶的神情!”

几千八旗残军在阿济格的率领下,一次次奋力突围,然而不是被箭雨射回,便是被关宁铁骑杀了回来,均是无功而返。

陆天行放下了望远镜,皱眉道:“等了这许多时日,也不见后金援兵前来,想来皇太极也料到事有蹊跷,不肯派兵驰援,也不知袁督师这围城打援之策能否奏效?”

总兵赵率教道:“大人勿要忧心,袁督师向来是算无遗策。”

陆天行心中一动,笑道:“想不到赵总兵对他倒是推崇备至。”

赵率教道:“末将是个武夫,旁的事或许看不透,但说到兵行奇诡,用兵如神,天下恐怕已无人可出袁督师之右,袁督师甚至可说是青出于蓝,已胜过了其恩师孙侍郎。”

陆天行叹道:“只希望这位大明战神,能够为我所用,更能忠心于圣上。”

这时,唐天磊几个起落,已奔到近前,递过一封书信道:“大人,沧州来的密函。”

听说是密函,赵率教立刻道:“末将去看看粮草用的如何了。”

陆天行颔首笑道:“赵总兵辛苦了。”待其走远,方才将信接了过来,撕开火漆,取出书信一看,顿时面露喜色,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洪承畴,想不到他竟以损兵四千的微小代价,便歼灭了朱由崧的先锋军,而且还俘虏了敌军六千之众。”

唐天磊听后亦是大喜,笑道:“确是不容易之至,要知北直隶大营一直都是由田尔耕所控制,军器更是谈不上一流,洪承畴竟能用其全歼朱由崧一路势如破竹的先锋军,当真了不起。”

陆天行喜道:“不仅如此,洪承畴还捉……”陆天行本想说洪承畴捉住了**星的信使,但**星毕竟是赵青瑶敬爱的父亲,唐天磊又是崇祯的亲信,他并不想将此事让小皇帝知道,更不想害得赵青瑶家破人亡。

于是陆天行假意咳嗽了一声,才道:“洪承畴还险些捉住那朱由崧,但思量再三后,又请魏先生扮做了报恩的义士将其救走,并告诉他之所以惨败就是源于邹文龙的通敌,以此挑起叛军的内讧。”

唐天磊沉吟道:“此计虽妙,但只凭魏师弟的一面之词,不知能否骗过那朱由崧。”

陆天行心道这位唐先生果然心思缜密,笑道:“魏先生在千钧一发之际舍命将其救下,告发的又是朱由崧的死对头,并且为其推脱掉兵败的罪责,唐掌门还怕他不肯上钩吗?”

唐天磊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想来应是如此。”

陆天行道:“咱们这便回营,我要给洪承畴写一封回信,还要劳烦唐掌门遣门人传信,毕竟军中的信使都不足以信任。”

唐天磊笑道:“好说,大人何需如此客气。”

带着陆天行写就的书信,唐天磊找来了唐门中负责传信的“千里神行”池天淼。此次出征,唐天磊身为掌门人,将门中的好手分为两批尽遣而出,一批由自己带来边关,另一批则赶赴沧州,听候洪承畴的调遣。

唐天磊笑道:“池师弟,还要辛苦你走一遭。”

池天淼拱手道:“掌门师兄且请吩咐,不必客气。”

唐天磊递上陆天行的书信,道:“这信封上的火漆乃是特制而成,你带着这封信找到王师弟,请他补好火漆后,再尽快赶到沧州,亲手将信交到平叛大都督洪承畴手上。”

“妙手匠人”王天品武艺并不甚高,但却拥有一双巧手,是唐门中的巧匠,不仅擅长制作各种暗器,还沉迷于奇技淫巧之术。

池天淼瞟了眼已经被撕开的信封,惊道:“掌门师兄,这是陆大人的信啊。”

唐天磊沉声道:“他近来的所作所为,已然迹近权臣,尽管方才极力遮掩洪承畴的来信内容,却还是引起了我的疑心,果然,回信上虽无甚么问题,但却让洪承畴恳请魏师弟严守**星通敌的秘密,就像方才隐瞒我一样,回京后,我定要将此事报知皇上。”

池天淼颔首道:“是,我明白了。”说完拜别了掌门师兄,便展开轻功,飘然而去。

苍凉的夜色下,平叛大都督洪承畴正与好友孙传庭在沧州城头巡视城防,这一日来叛军在福王的指挥下,已接连猛攻了两次,叛军的伤亡虽然不小,沧州守军的死伤却更是惨重,毕竟在这种狭路相逢的硬碰硬中,谋略的用处已然不大,全凭将士的作战能力和军器的精良程度,但是很不幸,以上的两点,沧州守军均处于绝对下风。

看着一具具抬下去的尸首,洪承畴不由叹道:“贼军势大,也不知沧州还能守到几时,伯雅兄家有老母,而且现下也身无官职,没有必要与我战死在这里,趁着沧州未破,还是快些去吧。”

孙传庭何许人也?孙传庭,字伯雅,此人绝不仅仅是与洪承畴同岁的好友这么简单,历史上他曾率军大败高迎祥、李自成,斩首陈可新、谢君友,最终在局势有利的情况下,却因为朝廷的再三催逼,不得已而仓促应战,以至于兵败潼关,面对李自成十万大军的围困,孙传庭却不愿做降将,甘愿战死沙场,壮烈殉国。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孙传庭正是明末又一大名将。他到底有多了不起?看看清朝人所著的《明史》对其的评价,便能知晓一二:“传庭死,而明亡矣。”

孙传庭不仅胸有谋略,为人亦是正直不阿,天启年间,因为不满魏忠贤**,竟丝毫不贪恋功名利禄,愤而辞官回乡。

听闻昔日好友正在镇守沧州,奋力对抗叛军,报国心切的孙传庭便毅然离乡,日夜兼程地赶到了沧州,协助洪承畴守城。

听了好友的良言相劝,孙传庭微微一笑,却摇头道:“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上》言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我如今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仍是一事无成,若能与彦演兄同在此处为国捐躯,也不枉来人世走这一遭了。”彦演乃是洪承畴的表字。

洪承畴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是无用,笑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便效仿先烈,以身许国便了。”

这时,亲兵却一路小跑了过来,躬身道:“启禀大都督,唐门池天淼求见。”

洪承畴忙道:“快快有请。”不多时,那亲兵便引着池天淼疾步走了过来。

不待对方行礼,洪承畴便道:“先生快快免礼。”

池天淼只好拱了拱手,取出已修补好火漆的信笺,双手递了过去,沉声道:“这是陆大人的回信,掌门命我亲手交予都督。”

洪承畴接过看了,不禁面露喜色,连连叹道:“妙极,妙极。”顿了顿,又道:“池先生辛苦了,请先去官驿休息吧。”池天淼拱手道了谢,便随着亲兵去了官驿。

待二人走远,孙传庭方才问道:“不知陆大人在信上写了何妙计,彦演兄看了竟如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