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父子离心,兄弟阋墙〔求银票〕

唐天磊奇道:“一出好戏?”

骆养性颔首道:“不错,朱由崧和朱由桦兄弟阋墙,福王又怎会当真不知?朱由崧失势之后,福王担心朱由桦或是邹文龙会趁机加害,于是以严加看管之名加派了许多人手保护朱由崧,每日的饭食也皆是由侍女绿萍验过后再送过去,这绿萍在福王府做事已有二十余载,深得福王信任。”

唐天磊叹道:“人心险恶,福王确是想不到自己这信任之人竟会被区区金银所收买。”

骆养性道:“唐掌门这便料错了,绿萍之所以会为我做事,不是为了金银,而是为了人命。”

唐天磊问道:“骆大人可是以其性命相胁?”

骆养性道:“不是她的性命,而是其兄长的性命。绿萍终身未嫁,在世的亲人只有一个兄长,说来也巧,此人正好在顺天府当差,于是我便找到了绿萍,果然轻而易举地就使其乖乖就范。”

唐天磊道:“原来如此,想来绿萍是要假意要毒害朱由崧,却又故意被其看出破绽,最后招认成是受朱由桦指使?”

骆养性摇头笑道:“如此简单的计策,恐怕难以取信于朱由崧,绿萍将饭菜送到朱由崧房中,待其将要用饭时,却忽然一把将其碗筷夺下,并跪倒在地,只说是受朱由桦指使,前来毒杀世子,却终究心有不忍。朱由崧又惊又怒,便怒气冲冲地拎着饭菜闯到了福王处,愤而告发。”

唐天磊皱眉道:“这倒奇了,难道福王仍然没有处罚朱由桦?”

骆养性点头道:“这是自然,因为饭菜里根本就无毒。”

唐天磊不由惊道:“无毒?为何会无毒?”

骆养性笑道:“唐掌门且容在下先卖个关子,福王听到朱由崧的哭诉后也是将信将疑,当下便命人找来了两个郎中,立即查验他所带来的饭菜是否有毒,可郎中细细查验过后,都说饭菜无毒,于是福王又命人将绿萍带了过来,谁知绿萍一见福王,便战战兢兢地打着哆嗦,福王方一发问,绿萍就跪倒在地,不住叩头,只说请王爷救命。福王也感到一头雾水,便说有自己做主,她只管据实已告。绿萍这才说出实情,说朱由崧以性命要挟,要自己与他一起诬告朱由桦,可自己是看着三王子长大的,终究还是狠不下心肠陷害三王子,于是就并未在饭菜中下毒。福王听后大怒,若非朱由崧不住哭泣,险些便要废去了他的世子之位,福王严厉的申斥了朱由崧一番后,罚他回去继续面壁思过。”

唐天磊点了点头,赞叹道:“原来如此,骆大人此计高妙,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不但使福王对这个世子感到失望;更令朱由崧感到愤恨至极,认为父亲对朱由桦、邹文龙等人对自己的陷害不但置之不理,反倒以自己为牺牲品,大事化小,长此以往,终究难以逃脱朱由桦等人的毒手,因而在骆大人的劝说下,朱由崧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先下手为强,除掉父亲和三弟等人。”

骆养性叹道:“不错,想不到福王这场声势浩大的叛乱,最终竟然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唐天磊道:“父子离心,骨肉相残,福王焉能不败?”

骆养性笑道:“此次平叛,唐门功劳极大,回京后想来皇上定有重赏,在下先提前祝贺唐掌门了。”

唐天磊摆手笑道:“唐某一介江湖草莽,要重赏又有何用?”说罢二人拱手作别,骆养性自回衡水协理相关事宜。

三个时辰后,唐天磊赶回了沧州城,将福王、朱由桦和邹文龙被杀,朱由崧率军接受招安之事告知了陆天行等人,众人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三个多时辰,探子来报,蓟辽督师袁崇焕已率着五万关宁军赶到了沧州城外,陆天行当下便和洪承畴一起行至城门口,亲自将袁崇焕迎了进来。

“如此甚好,能够兵不血刃地平息这场叛乱,实是大明之幸,百姓之福啊。”听完洪承畴的陈述后,袁崇焕感叹道。

陆天行颔首道:“袁督师说的是。”

洪承畴笑道:“这还多亏了陆大人的谋划,从示弱与人,引诱福王按捺不住起兵,到千里回援,策反朱由崧弑父杀弟,一切尽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平叛自然也就成了水到渠成之事。”

见其说捧就捧,袁督师自然也不肯落后于人,笑道:“不仅如此,陆大人还率军全歼阿济格两万七千八旗军和三千科尔沁精骑,初次征战就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古来名将也少有能比肩者啊。”

陆天行笑道:“二位若再多加吹捧,本官可是要忘乎所以了。”三人一阵大笑,陆天行摆了摆手,又道:“若无袁督师大破后金,保得边境无忧,此刻女真人怕是已然入关;若无洪都督力拒强敌,死守沧州城池,如今叛军想来也已将京师围困,二位才是破敌平叛的大英雄,本官回京后,自会向圣上为二位大人请功。”

两人忙一齐起身,拱手道:“晚生谢过陆大人!”

陆天行手一引,笑道:“二位大人请坐,待安置好降兵后,两位便随本官一起返京吧。”

洪承畴正欲答话,袁崇焕已然赞道:“大人高明!”

陆天行问道:“不知袁督师此言何意?”

袁崇焕拱手道:“福王遣去说服皇太极的信使,想来用不了几日便可到得沈阳,皇太极尽管会从探子那里得到福王之乱被平息的消息,然而却也难保不对我精锐尽出,守备空虚的锦州城动心思,因此晚生假意随大人回京,实际上却率军暗自返回锦州设伏……”

不待其说完,陆天行便摆手笑道:“袁督师多虑了,福王派出的信使,我早已命沿途守军截杀,本官是真的想请督师随我回京,只不过袁督师带来的关宁军确是要先行返回锦州,严守城池。”

袁崇焕惊道:“大人这是何故?虽说皇太极未必会中计,可我等也不能如此轻易地就浪费这个伏击八旗军的机会啊。”

陆天行叹道:“袁督师久居边关,有些事情还不知晓,实不相瞒,国库如今早已是空虚不堪,根本无力负担战争所带来的巨大消耗。大明与后金的两次大战,与福王叛军的多日作战,都是朝廷强行提高赋税才暂时勉力维持,然而长此以往,必会激起民变,因此朝廷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大明,实是禁不起战乱了。”

袁崇焕缓缓点了点头,道:“晚生明白了。”

陆天行正色道:“本官知道,袁督师痛恨女真鞑虏,可如今的形势,实是不宜再兴兵事,不过本官在此承诺,今后袁督师定会有引兵出关,驱除鞑虏的机会。”

“引兵出关,驱除鞑虏”这八个字,只把袁崇焕听得热血沸腾,当即上前一步,躬身拜道:“晚生代被鞑子夺去家园的几十万辽东百姓,拜谢陆大人!”

陆天行忙上前将其扶起,道:“袁督师快快请起,在下愧不敢当。”心中却也不禁对袁崇焕的爱国之心感到敬佩不已。

这时,一个信使进来禀报道:“启禀三位大人,朱由崧已率领所部,依约赶到了受降地点。”

洪承畴又问道:“降兵可携带了兵刃?”

信使躬身道:“回大都督话,几万兵士不仅赤手空拳,而且为表诚意,竟无一人身穿铠甲。”

陆天行笑道:“这位世子做事还真是精细。”说罢挥手屏退了信使。

洪承畴道:“正是。”顿了顿,忍不住又问道:“大人难道真的准备让朱由崧继承福王之位?”

陆天行颔首道:“这是自然,本官既已应允了他,又怎能失信?而且此事我也早已上疏启奏了圣上。”

洪承畴与袁崇焕对望一眼,拱手道:“大人真乃信人也。”只是,二位大人说的难免有那么一点点言不由衷。

陆天行笑道:“只不过他这个福王,今后却不可在就藩洛阳,而是要在京城就藩罢了。”

两人这才明白了陆天行的用意,拱手赞道:“大人高明!”

用了整整一日,陆天行才将近八万叛军收编、遣散;随后,便与赵青瑶、唐天磊、袁崇焕、洪承畴和朱由崧等人赶往了京城。

“陆卿果然不负朕,果然不负朕啊!”听完探子传回的捷报后,崇祯皇帝大喜过望,忍不住拍案叫绝道。

新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厂公曹化淳陪笑道:“陆大人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八万叛军,实是了不起,可这也多亏了皇上慧眼识珠,用人得当。”

崇祯笑道:“不错,你这话说的对,陆天行正是大明之宝珠,朝廷之能人!”

见皇帝兴致如此好,曹化淳便识趣地将一些对陆天行不利的言语咽回了腹中,陪笑道:“皇上所言甚是。”顿了顿,又一语双关地说道:“咱们大明朝,如今可真是不能没有了陆大人。”

崇祯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养心殿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算算时辰,陆卿他们也该快到京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