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奏章〔求银票〕
陆天行奇道:“秀妍,你在做甚么?”
游秀妍抬起头来,对他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抄写起来,道:“各府送来的礼物,一定要记录在册,这样等到人家办喜事时,咱们也好回礼,免得失了礼数。”
陆天行微感错愕,忙上前夺下了她手中的笔,故意板起脸来道:“你身子不好,这些事情,交给管家来做便是,怎地让我如此不放心?”
游秀妍垂下了头,嗫嚅道:“我既然身为……身为……”小姑娘连说了两个身为,却终究不好意思将余下的话说出口来。
看着她羞怯可爱的模样,陆天行不禁心中一荡,在椅上坐了,又将秀妍拉过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笑道:“你既然身为陆府的女主人,就要对府中的事有一定的了解,是也不是?”
游秀妍羞红着脸,用细若蚊蝇般的声音说道:“天哥,还有旁人在呢。”她身后的凝香、荷香连忙微一欠身,便退了出去。
陆天行笑着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记,温言道:“傻丫头,你若是不放心,等管家抄录完后,你再查看一番便是,又何须亲自劳神,让我担心?”
游秀妍点了点头,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怯怯地说道:“天哥说的是,秀妍知错了。”
陆天行在她另一侧脸颊上又印了一吻,笑道:“好啦,明知我不忍真的责罚你。”
游秀妍也是一笑,得意道:“这是自然。”
陆天行收起了笑容,轻轻地环抱住了游秀妍,温言道:“秀妍,谢谢你。”
游秀妍奇道:“天哥谢我甚么?”
陆天行叹道:“自然是赵家之事,没想到你竟代我应承下来。”
游秀妍嫣然一笑,道:“赵尚书让青瑶妹妹亲自前来送贺礼,当然是为了赵家之事,因为只要将陆、赵两家联姻,想来皇上就不会给赵尚书定下太大的罪名。而且既然天哥已决意相助赵家,我又何必要青瑶妹妹出口相求,令她为难?”
陆天行更是感动,感叹道:“秀妍,你……真是好。”
游秀妍笑道:“天哥不要总是称赞我了。”随即又问道:“这两日见天哥似是写好了一封奏章,想来是为了赵尚书所写吧?”
陆天行点了点头,道:“是。”
游秀妍道:“既然如此,天哥就该早些将其呈上,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皇上何时会对赵家发难。”
陆天行思量片刻后,起身道:“确实如此,我这便前去。”
赵青瑶回府后,便被父亲唤去了书房。“瑶儿,可见到了陆天行?”**星关切地问道。
赵青瑶颔首道:“见到了。”
见女儿面无表情,**星也就无法察言观色,但他心下焦急,只得又问道:“亲事可曾对他提起?陆天行可同意了?”
赵青瑶叹道:“同意了,而且天行还说,定会妥善处置此事。”
**星叹了口气,颔首道:“如此便好,只要瑶儿和你的几个兄长能安然无事,为父便再无所求了。”
这时,管家却进来禀报道:“老爷,工部尚书陆大人求见。”
父女俩都是一怔,**星忙道:“快快有请。”赵青瑶则退了出去,又趁人不备,偷偷摸进了隔壁亡母的房中偷听。
“晚生陆天行,拜见赵大人。”陆天行躬身行礼道。
**星上前将其扶起,叹道:“陆大人无需多礼,快快请起,近日来,除了东林众人,已再无一人肯登门拜访,昔日访客如云的赵府,如今真可谓是门可罗雀了。”
陆天行笑道:“赵大人不必挂怀,不过都是些攀高踩低的势力之徒罢了,这种人不登门叨扰,才真是喜事一桩呢。”
**星缓缓点头道:“陆大人说的是。”说着苦涩地一笑,面有惭色道:“陆大人不仅能够不计前嫌,而且还能在此时雪中送炭,实乃真君子,老夫当年却……”
陆天行笑道:“往事随风,过去的事,晚生早已忘怀,赵大人如今又提它作甚?”
**星道:“瑶儿果然没有看错人。陆大人也勿要太过为难,只要能保得我府中几个孩儿的性命,老夫便足感盛情,更是死而亦无憾了。”
陆天行拱手道:“大人放心,晚生定会尽力而为。”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奏章递了过去,又道:“还请赵大人抄录一份,即刻入宫呈送给圣上吧。”
**星颇感不解的将其接过,仔细翻阅后,不由连连惊叹道:“实乃良策,实乃良策也!并非老夫奉承,陆大人果然是有治世之才啊!”说到这里,又摇头道:“不可,不可,大人的这道奏章,足可使大明富国强兵,你甚至可以凭此流芳百世,这是咱们读书人毕生之所求,即便是为了保下赵家,老夫也万万不能领受。”
陆天行却正色道:“为了青瑶,晚生甚么都可以不在乎。”
**星不由一怔,老泪纵横的说道:“老夫明白了,老夫知道该如何做了。”说完结合着大明此时的国情,将陆天行的提议稍加修改,又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奏章,递给了陆天行。
陆天行接过一看,也不禁喜动颜色,赞道:“妙极,妙极!晚生先前所书,未免有纸上谈兵之嫌,赵大人修改过后,才当真是治国之策。”
见**星面上仍有惭色,陆天行将奏章递还,正色道:“晚生心中,早已将您视作了自家人,既然是一家人,还分甚么彼此,天威难测,谁也不知圣上何时会发难,请您为了青瑶,为了赵家,速速入宫面圣吧。”
**星终于点了点头,与陆天行一同出了赵府,赵青瑶则在心中暗自思量:这到底是一道怎样的奏章?
“慢点,走的再慢点。”曹化淳掀开轿帘,颇为不耐烦的吩咐道,几名本就走的甚是缓慢的轿夫赶忙应了,将一顶大轿抬得更是慢如龟爬一般。
跟班刘进忠跟着轿子缓步而行,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试探着问道:“曹公公,皇上还急着等您回话呢,不知公公此举是何用意,可否给小的明示?”
曹化淳道:“皇上让咱家对那陆天行好生相劝,拖得越久,显得咱家劝的越卖力气,皇上那边自然等的也就更着急,可你想想,皇上急了半天,等到的却还是这样一个结果,皇上又会如何?”
刘进忠恍然道:“原来如此,公公着实高明。”随即又赔笑道:“若为了拖延时刻,您老人家何必在此受这番苦头,找间雅致的茶楼喝杯清茶,再回宫禀报,岂不……”
不料,刘进忠的话还未说完,曹化淳便已叱道:“蠢材!”吓得他不由一激灵,赶忙住了嘴,曹化淳又道:“皇上生性多疑,宫中耳目众多,若被人看见再传进了皇上耳朵,你我有几个脑袋!”
刘进忠甚是惶恐,忙左右开弓的打着自己的嘴巴,骂道:“小的该死,小的着实该死……”
曹化淳叹了口气,道:“罢了。”刘进忠这才敢停下了手,曹化淳又道:“平素里咱家看你甚是忠心,为人也挺机灵的,怎地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如此蠢笨了呢?”
养心殿里的气氛甚是凝重,听了曹化淳的奏报后,崇祯阴沉着脸,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曹化淳躬身站在一旁,心中虽然暗喜,面上却满是惶恐的神色。曹化淳很聪明,在对皇帝奏报时他自然不敢过分的添油加醋,更不敢谎报实情,但他相劝陆天行时,却故意引诱陆天行说出对赵青瑶情深义重,对赵家一力相保的话来,因此他只需要将这些话转述给小皇帝,就已足够了。
过了许久,崇祯皱眉问道:“陆天行竟当真不念及与朕的君臣之情,仍然要力保**星?”
曹化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道:“皇上,小奴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欺骗您的啊!”
崇祯怒极,愤而站起身来,竟一脚将龙案踢翻,上面的御笔御纸散落了一地,白玉雕琢而成的砚台更是摔了个粉碎。
曹化淳从未见皇帝如此震怒,吓得以首伏地,连声劝道:“皇上请息怒,皇上请息怒……”
崇祯只觉心中又气又苦,竟破口大骂道:“陆天行,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大胆!你放肆!你该……该打!”小皇帝盛怒之下,终究还是没忍心将该杀二字说出口来。
曹化淳自然也听出小皇帝对陆天行仍有情义,当下也不敢胡乱多言,生怕此时不小心说错了话,触了霉头,故而只是跪在地上连声称是。
这时,刘进忠却疾步走了进来,曹化淳瞥眼见了,心中不禁吓了一跳,生怕他又给自己捅个篓子出来。
只听刘进忠禀道:“启禀皇上,田婕妤派人传了话来,说她最近寻到了钟繇的《贺捷表》,自己又临摹了一副,并已着宫中匠人精心处理过,想请皇上移驾过去分辨两幅字的真伪。”
崇祯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道:“难得她竟有这份闲心,罢了,你告诉她,朕这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