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两年之约(求银票)
陆天行明白,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失去至亲是多么可悲而又可怕的一件事。
与此同时,陆天行也想清楚了游秀妍方才说过的那句“孤身一人在王府里,就好比水中浮萍”的隐藏意味,当下正色道:“秀妍今后绝不是孤身一人,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保护你,永远照顾你。”
这不仅是心上人首次呼唤自己的名字,而且更是不再躲躲闪闪,若即若离,而是第一次对自己表露情意,因此惊喜交集的游秀妍唯恐失去眼前的幸福,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愿意,我自然愿意!天行哥哥……我……我可以这样唤你么?”
陆天行温柔地一笑,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温言道:“当然可以。”短短一日中经历了大悲大喜,至爱至恨的游秀妍,终于在陆天行怀中“嘤咛”一声哭了出来。
过了良久,游秀妍方才渐渐止住了哭泣,缓缓抬起头来,用盈盈秋水一般的双眸凝望着他,轻声问道:“天行哥哥,今后你真的会一直陪伴,对我不离不弃吗?”
陆天行点了点头,微笑道:“傻丫头,天行哥哥不是说过了吗,会永远照顾你的。”说完轻轻地刮了一下她那秀气的小鼻子。
游秀妍不由破涕为笑,竟突然大胆凑上前去,在心上人脸颊上轻轻地印了一吻,陆天行呆道:“你……”
游秀妍嫣然一笑,道:“谢谢天行哥哥,你的话秀妍永远都不会忘记。”说完便转身跑了回去,只留下了呆立在原地的陆天行。
第二日直睡到巳时,陆天行方才悠悠醒转,站在门口的绿竹见他醒了,便要上前为其更衣。
这可当真把陆天行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多谢姑娘,不过还是不必了,我自己来便是。”
绿竹笑道:“公子怎么这般怕羞,平日里奴婢都是这么侍奉王爷的呀。”见陆天行还是一脸“娇羞的”躲在被褥里,绿竹方才捂着嘴出去其打水洗漱。
陆天行用过早饭后,庭院中忽地传来阵阵瑶琴声,好似珠迸与玉盘,露泣于香兰,又如凤鸣于东山,龙啸于天穹,时急时缓,时扬时抑,时为潺潺流水,时为泰峰崩裂。陆天行走出看时,只见一袭白衣的游秀妍,正端坐在石桌旁,纤纤素手拨弄着琴弦,侍女青兰站在一旁侍奉。
陆天行不忍将其打断,于是便驻足倾听,待得一曲已必,才走上前拊掌道:“真是好曲,秀妍,你这琴抚得真好!”
游秀妍微微一笑,问道:“天行哥哥也懂音律吗?”
陆天行面上一热,笑道:“说来惭愧,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不过我依然能从这琴声中听出高亢,杀伐之意。”
游秀妍悠悠道:“不错,这曲广陵散据说是讲述战国时期聂政为父报仇,刺杀韩王的故事。”
陆天行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伤悲与恨意,知其所指,心中顿时一凛,说道:“伯父待我不薄,伯母更是对我有着救命之恩,秀妍放心,我定会诛杀魏阉,以报伯父伯母的血海深仇。”
游秀妍缓缓摇了摇头,叹道:“魏忠贤把持朝政,阉党如日中天,岂是你我所能轻易撼动的?天行哥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陆天行大惊,连忙问道:“你要去何处?”
游秀妍娇美的容颜上流露出了悲愤之色,银牙紧咬道:“我准备混进魏府,伺机行刺魏阉。”不过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出了游秀妍的坚毅、果决与无畏。
陆天行心道:难怪秀妍昨夜临走时说甚么谢谢,还说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话,原来她那时便已决意以身犯险,亲自报仇,于是急忙劝道:“万万不可!魏忠贤手下高手如云,卫士如林,你一个柔弱女子怎能成功,不过枉自送了性命!”
游秀妍道:“当年我爹机缘巧合得到这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曲谱,魏贼好音律,若知我能弹奏此曲,必会准我入府,到时我便可有机会为爹娘报仇。”说道这里,游秀妍惨然一笑,续道:“若是不幸事败,我们一家三口也可以在地下团聚了。”
陆天行心急如焚,知她此行必是凶多吉少,而且即便行刺成功,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秀妍,我既然答应了伯母要保你一生平安,今日就决不能让你去那虎狼之地!陆天行在此立誓,三年,不,最多两年,我若不能铲除阉党,诛杀魏忠贤为伯父和伯母报仇,必已死相谢!”
说到此处,陆天行摇了摇头,温言道:“那时,你再去报仇也不迟。”
一行清泪,顺着秀妍粉嫩的脸颊流了下来,陆天行上前将她揽入怀中,爱怜的轻抚着她的秀发。
游秀妍啜泣道:“我相信天行哥哥,好,我便再等两年。”说到这里,游秀妍在陆天行怀里蹭了蹭泪水,又斩钉截铁地说道:“但秀妍绝不许你死!”
陆天行心中泛起一丝甜意,道:“以后你也别叫我天行哥哥了,就叫我天哥,这样更亲近,好不好?”
游秀妍俏脸一红,羞声道:“天,天哥……”抬起头来,才想起青兰、绿竹就站在左近,更是羞得满脸通红。
陆天行却发现二婢俱是眼眶通红,偷偷拭着泪水,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
青兰抽泣道:“公子与小姐如此情深义重,我们又是感动,又是羡慕……”陆天行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这时,小院门口传来一声轻咳,曹如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仿佛刚刚行至此处,对方才的事毫不知情一般,拱手笑道:“小奴有礼了,王爷请陆公子去书房叙话。”
陆天行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了游秀妍,问道:“我先去与王爷议事,待回来时,能否再为我奏上一曲?”
游秀妍知道心上人的用意,于是对其回以一笑,说道:“天哥放心,我哪也不会去,就在此处相侯。”
陆天行微微一笑,随即转身道:“还请曹公公引路。”
二人到得书房,只见坐在书案前的朱由检,正眉头紧锁地望着窗外,似乎心绪极为不佳。
曹如只好轻咳一声,躬身道:“王爷,陆公子到了。”
朱由检闻言转过头来,见了陆天行,面色方才缓和了几分,伸手朝书案旁的椅子一引,道:“兄长请坐。”
待陆天行就座后,曹如又很有眼力价地为其递上茶盏,道:“这菊花茶最是去暑,陆公子请慢用。”
陆天行颔首道:“多谢曹公公。”
朱由检挥了挥手,曹如便引着仆从侍女退了出去。
陆天行知道定是出了大事,于是试探着问道:“魏忠贤可是因为昨日之事,对贤弟发难了?”
朱由检摇头道:“那倒没有,魏阉只是带着顺天府的案卷,跑去皇兄那里进了谗言。”
陆天行又问道:“不知皇上是甚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