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黑化〔求银票〕
崇祯说这话时,尽管不动声色,然而锐利的目光,却在暗暗观察着礼妃的反应。
谁知礼妃却毫无惊慌失措之情,而是颇为淡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回禀皇上,臣妾方才确是命人传来了曹化淳,但却并非是为了与其密谋甚么,而是对其好言相劝。”
崇祯皱眉道:“就算曹化淳手中的权力再大,也不过是一介奴婢,而你身为一宫主位,又有甚么好相劝他的?”
礼妃叹道:“旁的事自是不会,但事关他与思恩侯的私怨,臣妾总是不好直言吩咐。”
崇祯眉头稍舒,问道:“这般说来,你将曹化淳传唤至此,是想劝他放下仇恨,不要再向思恩侯报复?”
礼妃颔首道:“正是,臣妾知道,曹化淳自潜邸时便一直侍奉着皇上,因此臣妾不希望他为了甥儿之死而冲动行事。”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薛贵仁那厮尽管可恨,然而思恩侯行事确是过于急切了些,也难怪曹化淳会怀恨在心。”顿了顿,崇祯又问道:“不知他是如何说的?”
礼妃取出锦帕拭了拭泪水,嘴角终于重又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说道:“曹化淳不愧是个忠心的,臣妾不过稍表心意,他便说自己初时虽然愤怒,但随后就已命人查明真相,知悉了薛贵仁往日的所作所为,故而便已放弃了复仇的心思,再者说来,看在皇上的金面上,他也自是不能为难思恩侯。”
崇祯“哦”了一声,问道:“曹化淳此言可当真?”
礼妃道:“臣妾观其言色诚恳,丝毫不似作伪。”
崇祯冷笑道:“这可当真是怪了,不是他,京城里还有何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礼妃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阉党余孽、福王残部、甚至是关外的女真人,都对思恩侯恨之入骨,说不定是他们所为。”
这时,云舒忽然上前踏出半步,畏畏缩缩地说道:“启禀皇上,娘娘,今日有一事,奴婢先前原是没有放在心上,但此时回想起来,却觉得甚是蹊跷。”
崇祯白了她一眼,问道:“甚么事?”
云舒道:“方才奴婢从便宜坊买了酒肉后,便径直去往了阜成门,街上的行人见奴婢等人身着宫中的服色,都避得远远的,因此并无可疑之人靠近,待得到了阜成门前,亦是如此,直到护送思恩侯的禁军们到后,奴婢方才命人开坛分酒,而这时……”说到此处,云舒面有难色,双拳紧握,显然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崇祯冷冷道:“说下去。”
云舒慌忙应道:“是。”接着又道:“这时,总跟随在思恩侯身边的那个美貌小丫鬟却跑了过来,说是奉了思恩侯之命,前来帮忙。”
崇祯心中一动,问道:“美貌小丫鬟?可是晴雪?”
云舒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也不清楚她叫什么,只知道她是从思恩侯的马车上下来的,似乎还会着功夫。”
崇祯颔首道:“那便是晴雪了。不过往日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保护思恩侯,又怎会过去帮你等做分酒之事?”其实话虽如此询问,但崇祯心中,又如何不明白晴雪的意图?
云舒道:“这个,奴婢便不好再妄下断言了。”
崇祯令人人胆寒的目光停留在了云舒的脸上,问道:“你方才所说的话,可否当真?”
云舒心中顿感一凛,但却还是面无惧色地欠身说道:“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又怎敢欺瞒皇上。”
礼妃沉声斥道:“云舒,兹事体大,皇上又怎能听信你一人之言!”
云舒甚是委屈地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奴婢没有说谎,而且随我同去的几个宦官都同时见到了。”
崇祯问道:“如你所言,所有的人证,都是你们承乾宫的人?”
云舒闻言不禁默然,但没过片刻,便忽地想起一事,说道:“启禀皇上,除了我等之外,当时在场的还有府军前卫指挥使欧阳大人。”
崇祯的眉头立时皱得更加紧了,问道:“你是说,欧阳忠也见到了晴雪在帮你等开坛分酒?”
云舒颔首道:“正是,当时欧阳大人正在同奴婢叙话,想来他应该是有印象的。”
崇祯点了点头,吩咐道:“去将欧阳忠传来。”
半盏茶功夫后,欧阳忠便疾步走入了承乾宫中,行礼道:“末将欧阳忠,参见皇上。”随即又转身对跪在地上的礼妃行礼道:“参见礼妃娘娘。”
崇祯摆手道:“免礼。”待其起身后,又问道:“云舒今日带人给禁军们开坛分酒时,你在做甚么?”
欧阳忠躬身道:“回禀皇上,末将先是代众将士谢过了礼妃娘娘的恩典,随后便一直在同云舒姑娘叙话。”
崇祯接着问道:“当时思恩侯可曾遣人前去帮忙?”
欧阳忠仔细回想了片刻后,这才答道:“回皇上的话,末将记得,思恩侯身边的晴雪,曾过来帮云舒姑娘分发酒肉。”
崇祯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自语道:“难道当真是他……”小皇帝担心曹化淳会对陆天行动手,因此特意选定了深受自己信任且往日里与曹党中人毫无瓜葛的欧阳忠领军同行,此时他既然亦是如此说,那么看来,定然是晴雪暗中在酒里下了**,以此来掩人耳目,做成陆天行遇袭的假象。
与此同时,一个小宦官垂首走了进来,在林明耳旁悄声耳语了几句,林明听后大惊,慌忙躬身禀报道:“皇上,宫外刚刚传来的消息,毕春的尸身,在京城外二十里处被寻到了……”
不等林明说完,崇祯就先是一声嘶吼,随即仰天长叹道:“陆天行,朕如此诚心实意地待你,可你却为何要如此对朕!”
殿中众人见皇帝动怒,吓得皆纷纷跪了下去。
满脸关切之情的礼妃,温言劝道:“思恩侯此举,虽说是疑心皇上,有负皇恩,但却也是为了自保,还请皇上已龙体为重,不要伤了身子。”
崇祯叹道:“自保?朕何曾想过要为难他?”说着摆了摆手,又道:“都起来吧。爱妃,今日之事,是朕错怪你了。”
已跪了许久,膝盖生疼的礼妃,在云舒的搀扶下,勉力站了起来,说道:“臣妾谢过皇上。”
崇祯转头吩咐道:“林明,传旨下去,礼妃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礼贵妃。”
尽管礼妃知道,皇帝多半会因为今日之事弥补自己,但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厚赐,当下顿感惊喜交加,连忙拜谢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崇祯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礼妃起身后,温言道:“臣妾听闻吃甜食可使人心神愉悦,因此近日特地从尚膳监新学了几道点心,想要做给您品尝。”随即转头吩咐道:“云舒,还不快去给皇上呈来。”
然而,还未等云舒答应,崇祯就已摆了摆手,意兴索然地说道:“不必了,乾清宫里,还有许多奏章等着朕批阅。”说完也不待礼妃答话,便已转身走了出去,林明见了,赶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崇祯等人的身影刚一消失在宫外,云舒就迫不及待地笑着行礼道:“奴婢云舒,参见礼贵妃娘娘!”
礼妃亦是喜见颜色,挥手笑道:“起来说话。”
云舒笑道:“娘娘当真是福泽深厚之人,原本是一件棘手的事,可到了您这里,却能够逢凶化吉,反而成了件好事,不过说起来,曹公公想的这番说辞也真是厉害,不仅瞒过了皇上,还使得娘娘因此而受益。”
礼妃点了点头,道:“曹化淳的计策固然精妙,但本宫之所以能够从中得益,还是源于皇上对思恩侯的情分,要知皇上方才若是没有动雷霆之怒,此时也就不会用提升位分来弥补本宫。”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思恩侯活着,对本宫有益,想不到他死了,竟还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唉,他若是能为本宫所用,那该有多好啊?罢了,既然今日之事,本宫已与其结怨,他还是死了的好,也免得日后成为本宫的敌人。”
云舒颔首道:“娘娘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然而奴婢以为,如果换做其他嫔妃,皇上就算对其有所误解,大发雷霆,至多就是赏赐些东西了事,想来也绝不会因此便晋升她们的位分呢。”
礼妃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若是论起得到皇上的宠爱,六宫之中又有谁能比得上本宫?”
云舒笑道:“娘娘说的是,白居易若是晚生几百年,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恐怕就不会写给杨玉环,而是要巴巴地赶来献给娘娘了。”
礼妃闻言甚是欢喜,但却还是摆手道:“据说那位杨贵妃有着倾国倾城之资,本宫就算再自负,也不敢妄言能胜过了她,而且本宫之所以能够在这后宫之中荣宠不衰,靠的也绝不仅仅是容颜。”见云舒面露不解之色,便又笑着解释道:“因为只有本宫,方才能够抓住皇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