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240. 已经讨厌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倒是没事了,可怜了我用了40多年的茶壶了,清朝官窑里出的……”左正渊一脸惋惜的斜着眼睛看着碎在地上的茶壶,一脸的心疼。
苏轻语彻底的傻了眼,手足无措道:“对不起,左伯伯,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您一个人完不成这倒茶动作……”
“你才完不成!”左正渊怒道。
声音大的吓的苏轻语又一个激灵,总觉得这老爷子讨厌自己,已经讨厌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苏轻语的脸涨的很红,连脖子都觉得烧的慌,低着头,大气不敢吭一声。
左正渊单手缓慢的转动了轮椅,废了几次劲儿后,终于放弃,抬起头朝着苏轻语看了一眼,一脸埋怨的说道:“一点眼色都没有,还不帮忙把我推出去!”
“啊?”苏轻语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左正渊,脑子里顿时有些短路。
从前她只觉得左君洐的思维快让人摸不透,可今天她才发现,凡是姓左的,思维上,她好像都跟不上……
一楼的餐厅内,左北严在看到苏轻语推着左正渊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赶忙从沙发上起身,朝着二楼走来。
景晋安也紧随其后,两个人合着力将坐在轮椅上的左正渊给抬下了楼。
只有左君洐稳坐没动,目光一直放在左正渊身后的苏轻语身上,表情变幻莫测。
徐铭慧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苏轻语一眼后,坐在了左正渊的身侧。
左正渊抬起头对着苏轻语说了一句:“吃饭吧,杵在那儿干什么?”
苏轻语有些手足无措,而一旁的左君洐已经起了身,把自己身旁位置的椅子拉了出来,示意苏轻语坐到他身边去。
苏轻语刚刚抬起脚步,就被左正渊的一嗓子给喝住了。
“明明是我请来的客人,凭什么坐到你身边去?丫头,过来!”
苏轻语愣住了。
别说是苏轻语,餐桌前,除了妮妮正捧着一份甜品吃的尽兴以外,所有人都愣了。
当然,论起脸上的表情来,要属左君洐最怪。
左君洐拉椅子的动作顿在那里,没再继续,却也没坐回自己的位置去。
苏轻语转过身,看向左正渊,一脸的纠结,根本弄不明白这老爷子的意思。
左正渊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对苏轻语说道:“就坐这儿!挨着我坐下!”
景淳手里的筷子啪嗒的一声掉下了一支,嘴角抽了抽,道:“外公,您不是要对我们宣布,她就是我以后的小外婆了吧?”
“你给闭嘴!满嘴里没一句正经话!”左欢呵斥道。
景淳吊儿郎当的将掉下去的筷子捡起来,递给了身后的佣人,让她再换一双过来。
徐铭慧也没好气的瞪了景淳一眼,说道:“越来越没个样子,跟你小舅舅小的时候一个德性……”
左君洐早已经闷气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一脸铁青。
景淳假笑了两声,瞥了左君洐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苏轻语拘谨的坐在了左正渊的身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爷子,说道:“左伯伯,我听二……北严哥说有人想见我,我猜……一定是您吧?”
左正渊根本不正眼看苏轻语,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后,低声对着他说道:“你不是说你一个人过年很寂寞,还嫉妒我家庭美满吗?嘿,我就喜欢看别人嫉妒我的样子,所以我就把你叫来了……”
苏轻语的小脸瞬间由白变红,窘的不成样子。
她没想到之前在病床前对左老爷子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装睡,看自己笑话?!
苏轻语越想越觉得尴尬,根本不好意思去摸桌上的筷子……
……
晚饭过后,夜幕降临。
苏轻语坐在沙发里,总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多余。
毕竟是人家一家人团圆的日子,自己坐在这里,算什么身份。
想到这儿,苏轻语伸出手去摸自己的皮包,刚想起身,就被左君洐又一把按了回去。
左君洐手里拿着一副纸牌过来,对着苏轻语说道:“今晚留在这儿。”
“啊?”苏轻语抬头朝着左君洐看去。
不等她反应过来,左君洐已经挨着她坐了下来,将手里的纸牌从牌盒里抽了出来,问向她道:“打对家,会不会?”
苏轻语迟钝的点了下头:“会一点,但不厉害……”
“没事,跟我一组。”
说着,左君洐起身,从餐桌前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去了苏轻语的对面。
左北严和景淳各坐一方,成了一组。
沙发前的大茶几被佣人抬了开去,换上了一张小的红木方桌,刚好给四个人凑成了局。
难得的是左欢也坐在了景淳的身后观站。
几把牌打了下去,苏轻语每次都会拖左君洐的后腿。
左君洐的牌技很高,无论手里牌面大小,他总是能先跑掉,而多数情况下,还要护着苏轻语先跑。
苏轻语有些泄气,抬头对着左君洐说道:“不如把我换下去吧,我牌技很差……”
左君洐不以为然的抓着纸牌,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手里牌的好坏,都统统写在脸上,能赢就怪了……”
“呃?!”苏轻语愣住,自己有吗?
左欢从苏轻语手里接过纸牌,说道:“你看我怎么打,你学一下。”
苏轻语很谦虚的让了位置给她,自己坐去了一边。
果然如左君洐所说,左欢刚一上来,几乎每局都是左君洐的组赢,直输的景淳爆粗口。
苏轻语起身,一个人朝厨房走去。
徐铭慧正亲手做着甜点,见苏轻语过来,也只是淡淡的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苏轻语有些尴尬,低声道:“伯母,如果您不嫌弃我手笨,我来帮您吧。”
徐铭慧没说什么,见一个装有蛋黄的碗递过来,道:“帮我打匀……”
苏轻语立刻开心起来,接过徐铭慧递过来的碗和打蛋器。
厨房里除了苏轻语打蛋时发出的声音,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话。
许久以后,徐铭慧才将手里的小蛋糕摆放好,放进了烤箱里。
“我听老头子说,你的手烫伤了?如果还肿的厉害,我叫佣人去帮你找点药来抹……”徐铭慧突然说道。
苏轻语都已经忘了这件事,手臂的确是烫了,但算不上十分严重,她特意用衣袖给遮住了,就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没事,谢谢伯母……”
“你不用谢我,要不是看在你帮老头子的份上,我也懒得问你。”
苏轻语的脸红了红,垂下头去。
徐铭慧不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既然你能够原谅他,那你们就在一起吧,只是,他毕竟是我儿子,你不许再折磨他,我心疼着呢……”
“啊?”
苏轻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徐铭慧就已经转身出了厨房。
当她明白了徐铭慧话里的意思时,实在忍不住,终于弯起了嘴角……
佣人从她身边走过,接过她手里的碗,说道:“苏小姐,您还是出去和三少爷玩儿吧,这里脏,我来做就好了。”
苏轻语心情愉悦,笑着对保姆说道:“没事,我可以的。”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出来了个异常清冷的声音。
“这些都是下人该做的活,你觉得左家缺少像你这样的下人?”
苏轻语转过身去,看到冉染就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气势凌人。
佣人见状,赶忙低声叫了一句:“二少奶奶”后,很有眼色的转身就出了厨房。
苏轻语愣了片刻,看着比自己高贵的冉染,虽然心里不愿意,可还是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冷淡回道:“谢谢二嫂提醒……”
说完,绕过冉染,朝客厅里走,
很快,一只手臂就被身后的冉染突然擒住,一把将她拽回到了厨房里去。
厨房的门被冉染关紧,密闭的空间里,只剩她和苏轻语二人。
厨房的门断绝了客厅里的喧闹声,两个女人面上的表情也都不再可以掩饰,都没了好脸色。
本就气势凌人的冉染将苏轻语逼退了一步,低声怒道:“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
苏轻语挺直了背脊,站在她身前,语调缓慢的反问道:“你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冉染愣了一愣,转而恢复了一脸讥讽,道:“我怎么忘了,你从前是精神病医生,嘴上功夫可厉害着呢,不过,你牙尖嘴利的这一套,君洐他见过么?”
听到冉染一口一个君洐的叫着,苏轻语从心底里憋闷。
“你把我关在厨房里,就是想对我说这些?”苏轻语讽刺道。
“当然不是……”
冉染傲然的抬起头,走到苏轻语身后,伸出手将刀架上的一把细长的切肉刀抽了出来,用食指轻轻的摩挲着刀刃。
苏轻语转过身去,看着她手里的那把见到闪着的寒光,不自觉的朝门口的方向退去。
冉染根本不给她逃走的机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尖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苏轻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看着自己脖子前的刀,说道:“冉染,你别乱来,客厅里坐着左家所有的人,只要我一声喊,你就不怕他们冲过来看见?”
冉染笑的一脸自信,道:“你怕了?”
苏轻语不语,尽量和架在脖子上的尖刀保持一定的距离。
说不怕肯定是假的,但苏轻语觉得冉染不敢,起码在左家人面前她不敢。
想到这儿,她恢复了平静,脸上带笑:“你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冉染一把松开了苏轻语,将她甩开了几步远,看着还站不稳的的苏轻语,用刀尖指着她说道:“苏轻语,我警告你,离君洐远一点,否则我冉染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别以为我不敢,大不了我们谁也别想得到他!”
苏轻语扶着灶台站起身来,笑着看向冉染,道:“你说这话我倒是信,不过,你凭什么以为,我远离了他,他就能回到你身边去?”
“这些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君洐爱了我5年,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如果他知道我和左北严这6年的婚姻,从没有上过床的话,他一定能重新接受我!”冉染情绪激动的低声吼道。
苏轻语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她从没有和左北严上过床?那么妮妮又是谁的?!
看着苏轻语一脸的愕然,冉染也自知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
转而又错开了与苏轻语的目光,说道:“总之,我不会把君洐让给你,你最好自己识趣点退出,否则,我一样有很多办法让你死心。”
苏轻语觉得可笑,徐铭慧才刚刚在这里宣布自己被左家人接受,而左家的二少奶奶竟然要把她从这里给赶出去,竟然还是因为自己的小叔……
“冉染,就算我从君洐的生命里淡去,他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你该清楚你自己背地了都做了些什么!”苏轻语掷地有声的说道。
冉染突然抬起头,看向苏轻语,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轻语面色平静,道:“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左家二哥这么对你,并不是因为君洐,而是嫌弃你恶心!”
冉染面色瞬间涨红,瞪大双眼,看着苏轻语,一脸的不敢相信。
苏轻语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你和萧恕的那点事情,别人都不知道。你这么精心算计着左家。你觉得君洐还容得下你?”
冉染原本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用刀尖怒指向苏轻语,尖声咆哮道:“你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
苏轻语逼近一步,完全无视她手里的尖刀,走到她身前,说道:“你和萧恕在上海一家私人菜馆里说的话,早已经被私媒的记者给拍到了……”
冉染的手开始止不住的哆嗦着,连刀都有些握不稳,道:“你告诉我,那记者是谁?!”
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也无疑等于她已经承认了事实。她的表情瞬间变的慌张,情绪已经难以掌控。
不等苏轻语反应过来,刀尖已经朝着她捅去。
苏轻语丝毫没有预料到冉染真的会这么激进,可是想退开时,却发现根本来不及了。
可在最后一刻,冉染还是停了下来。
刀尖对准苏轻语的心口处,而她身后的厨房门被“唰”的一声,从外面拉开。
冉染手里的刀“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左君洐已经将苏轻语护在身后,举起左手,狠狠的一巴掌落在了冉染的脸上。
冉染被打的回不过神来,如果她没记错,这是左君洐第一次对她动手。
竟然还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冉染捂住半边脸,坐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
左君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隐忍着语气里的怒意,一脸阴鸷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冉染迟钝的抬起头来,却并没有回答左君洐的问题,而是把目光望向了门口处。
妮妮一脸惊吓的看着地上的尖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转身跑了开去……
冉染顾不得回答左君洐的问题,扶着地面爬了起来,很快追了出去,口中还一遍遍的喊着妮妮的名字。
厨房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左君洐回过身,将苏轻语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后,问道:“她有没有伤到你?”
苏轻语白着一张小脸,摇了摇头,看向地上细长的尖刀。
左君洐弯腰将刀捡了起来,放回了刀架上,揽住她的肩膀,道:“走吧,我们出去……”
客厅里的气氛依旧浓烈。
牌局仍在继续,左君洐的位置上换成了景晋安,而徐铭慧则坐在左北严的身后,不住的支招,而左北严却丝毫也不领情,就不按照她的套路来。
苏轻语惨白的小脸恢复了些血色,忍不住抬起头朝着二楼看去。
妮妮回了自己的房间,冉染也一路跟了过去,门被从里面关上,阻隔了里面的一切声音。
苏轻语有些担心妮妮,对着身旁的左君洐说道:“我想去看看妮妮……”
左君洐迟疑了片刻,最终也没拦着,由着她一个人朝二楼走去。
妮妮的房间门前,苏轻语轻轻的敲了敲,里面传出冉染的声音。
“进来……”
当苏轻语推开门的那一刻,冉染还是愣住了。
妮妮小脸眼泪和鼻涕抹在一起,抱着靠枕坐在自己的床上,见苏轻语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妈妈,又看了看苏轻语,哭的更强烈了些。
冉染脸上被左君洐打过的指痕还留在上面,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苏轻语几步走到妮妮的身前,蹲在了床边和她平视。
妮妮戒备的看着苏轻语,往床的里面靠了靠。
小孩子的世界天真的很,即使是自己的妈妈要拿刀去杀人,可她依旧不能主观的认为就是自己妈妈的错。
可冉染拿着刀子凶狠的样子,还是会在她心底里扎根,并形成不可磨灭的阴影。
苏轻语是学心理学的,这也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过来,苏阿姨抱抱……”苏轻语笑着对妮妮说道。
妮妮不语,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苏轻语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了看冉染后,又将目光放回到妮妮的身上,说道:“刚刚你妈妈在教阿姨做饭,是阿姨不小心碰掉了刀子,你妈妈帮忙捡起来还给我,你说,阿姨是不是该谢谢她?”
妮妮的眼睛眨了眨,回头看向自己的妈妈,问道:“是真的吗?”
冉染先是愣了一下,不过也很快恢复了常态,用力的点头,道:“当,当然是真的啦。”
妮妮终于点了点头,片刻后又开口问道:“那小叔叔为什么要打妈妈?”
……
苏轻语从二楼走下来,客厅里的牌局已经散了。
苏轻语左右看了看,都没见左君洐的影子。
左欢正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在看到苏轻语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陪景淳出去放烟火……”
扔下这么一句话,左欢就转身上了楼,并没有停留。
苏轻语看着左欢的身影消失在了二楼的尽头里后,她才转身出了客厅的大门。
门外,左君洐穿着薄呢大衣,正用手里的烟点燃景淳手里的烟火。
景淳坏笑着往一旁正打电话的左北严那扔,左北严抬起手臂,烟花在他脚下炸开,冲上了天。
景淳笑的岔了气,脚下一滑,跪坐在了雪地里,弄的满身狼狈。
看到苏轻语站在门口,左君洐捻灭了手中的烟,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轻语只穿了一件毛衣,并没有披上外套。
左君洐伸出手将她拽向自己,把她裹进自己的外套内,紧紧的抱着。
感受着背脊处左君洐胸口传来的温度,苏轻语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远处的天空里,烟花灿烂,美的迷了人的眼。
而苏轻语躲在左君洐的怀里,抬起头和左君洐一起朝远处望去。
这一刻她终于不再寂寞……
苏轻语的脖子里一凉,转过身又一个雪团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轻微的疼痛带着摩擦感十足的凉意,苏轻语回过头去。
景淳手里拿着另一个雪团正朝这边扔过来。
左君洐撑起外套,挡下了景淳丢过来的雪团,很快转过身去,从地上捞起一捧的雪,攥了攥,追着景淳打了过去……
景淳跑的快,却被前面刚打完电话的左北严给拦了下来,一把按在了地上。
左君洐单膝跪在地上,将手里的雪灌进景淳的衣领内。
“服不服?!”左君洐问向躺在雪地里的景淳。
“……”
别墅外的院子里,除了左北严的笑声,就是景淳的鬼哭狼嚎。
苏轻语搓着双手,小脸被冻的通红,却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
苏秉承家的露天阳台上,苏湛正穿着一身烟灰色的针织毛衣站在那里。
他手指间还衔着半颗烟,许久都没有抽上一口。
阳台的边沿上被风吹起的零碎雪花,落在了他的脸上,微微有些凉意。
远处的烟花将夜幕点缀的美轮美奂,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到大年三十夜,苏轻语都会拽着他走出家门,站在门口,看远处燃放起来的花火。而下大雪的时候,她也总会手里攥着雪团偷袭他,但他却从不舍得还手……
望着夜幕出神的苏湛,根本不知道佟俪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转身之际,一件外套已经披在了他的肩上。
佟俪看着他,道:“阿湛,外面凉,别站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