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276. 这是我们意料之外的啊

与顾凝的车发生追尾的是一辆黑色的本田,20几万的车,车子崭新,还没有牌照。

而车主虽然明知道肇事,却依旧无动于衷,没等顾凝走下车,就已经发动了引擎,越过了红灯.区。

顾凝破口大骂,而苏轻语则迅速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不顾外面还下着雨,就已经冲了出去。

苏轻语跟着那辆黑色的本田跑出去了很远,顾凝的车才追了上来。

顾凝顾不得去追赶那辆黑色本田,而是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跑下车,看着站在街中央,气喘吁吁的苏轻语,问道:“轻语,你疯了?这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苏轻语一脸的惊恐,看着就要消失的黑色本田,突然对着车尾的方向,歇斯底里喊道:“阿湛,你为什么要躲——”

顾凝愣在了原地……

……

医院里,

左正非从停尸间里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上号码,见四周没人,才走去走廊的尽头里,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左先生……”

左正非一张本就阴寒的脸,怒意顿显,低声对着手机吼道:“这件事,我不会放过你们!”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很恐惧,语气焦急的说道:“左先生,这件事您不能全都怪在我们头上,我们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这样,是您夫人突然间冲了出来,这是我们意料之外的啊……”

“你们不会紧急刹车吗?”左正非低声怒吼。

“您是不了解当时的情况啊,左欢疯了一样,以她的车速,就算我们不撞过去,您夫人也一样会没命的……况且,当时我们也是按您说的,左欢从停车位出来是反向行驶的,只要我们的车撞过去,她一定会没命,谁会想到是您夫人冲出来,我们已经及时调转车头了,可根本就来不及……”

“该死的没死,却搭上了我老婆的命,你们还指望我会感激你们?!”左正非愤怒说道。

“不不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我们这方的肇事车主已经被警局的人传唤,如果没您的帮忙,左家这边,我们应付不来啊……”电话里的人担忧的说道。

“行了,行了,这件事你们先听从警察的处理,事后,我在叫人去解决,现在我不方便出面,总要等这件事平息下来再说。”左正非不耐烦的说道。

“好的,好的,有您这话,我们就放心了……”

不等电话里的男人说完,左正非就已经挂断了手机,回头看着左若琳正从停尸间里走出来。

左正非走到左若琳身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的拍着她的脊背,说道:“若琳,别伤心,你要坚强些,爸爸发誓,你妈妈不会白死,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左若琳抬起头,眼中的眼泪还没有擦去,看着自己的爸爸,说道:“爸,您告诉我,撞死我妈的真的是大姐吗?”

左正非的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错开与左若琳的对视,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说道:“爸爸早就跟你说过,你妈妈和你大姐夫一直暗中来往,你大姐怎能不恨她……”

左若琳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呜咽着哭泣,搂着自己的爸爸,哭的更厉害了……

……

苏轻语发了两天的高烧,40度,几乎卧床不起。

顾凝急红了眼睛,也没能劝说的动,苏轻语就是不去医院。

就在顾凝是在没了办法,准备拨打急救中心电话的时候,左君洐来了。

左君洐的脸色不好,脸上明显有着熬夜过后的疲惫。

二话不说,将苏轻语从床上抱起来后,对着顾凝说道:“带上轻语的外套,跟我去医院……”

顾凝忙不迟迭的点了点头,抓起苏轻语的外套,跟着左君洐就出了门。

医院的急诊室里,护士正将针头埋进苏轻语的血管内。

苏轻语半睡半醒,感觉不到疼。

顾凝站在门外,手里捏着所有的收据,一脸紧张的看着里面的苏轻语。

直到这一刻,顾凝才清楚,亲人对苏轻语意味着什么。

从前苏湛在身边的时候,顾凝一定想也不想就会打电话,让苏湛来想办法,可现在苏湛不在了,苏杏走了,如今就连容曼玟也不在了,苏轻语这是在跟自己较劲,她的生命里不再有亲人来给她取暖……

这一刻,顾凝想哭,幸好还有左君洐在。

可现在的情形,容曼玟的死,却成了苏轻语和左君洐之间最大的阻碍。

毕竟那人是左君洐的亲姐姐,纵使苏轻语不会再把怨气撒在左君洐的身上,可若真的要在一起,苏轻语该怎么面对今后的那个“左家”……

左君洐坐在苏轻语的床边,视线落在苏轻语烧的通红的小脸上,目光有些涣散。

苏轻语烧的嘴唇血红,呼吸有些急促,与左君洐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温度烫的吓人。

“轻语……对不起……”

苏轻语在朦胧中,听到类似这样的一句。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

片刻以后,顾凝拿着保温杯走了进来,坐在了病床边,扶着苏轻语坐了起来,说道:“医生嘱咐,要你多喝水……”

“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退烧以后的苏轻语说的第一句话。

顾凝目光稍有躲闪,垂下视线,说道:“我打了120……”

其实,顾凝不想说谎,可左君洐临走之前特意交待过,如果苏轻语问起,就让她这么回答。

苏轻语不语,没再多说。

顾凝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语气平缓的说道:“明天是容阿姨出殡的日子,我陪你过去……”

苏轻语的眸光闪了闪,最后,点了点头……

……

容曼玟的葬礼很隆重,

除了左家人,来了不少社会上的名流。

当然,苏轻语心里清楚,这依旧是左家人的面子。

这些人里,甚至有人都不知道容曼玟到底是谁,假情假意的对着左正非说着一些节哀的话语……

苏轻语并没有在左正非面前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走到容曼玟的遗像前。

顾凝三鞠躬后,跟着苏轻语朝着左若琳的方向走去。

左若琳短短几天内,就已经瘦了一圈,身上披着白布跪在不远处。

苏轻语走进,扶着左若琳起身。

左若琳看了一眼苏轻语,抱着她大哭了起来。

苏轻语的眼圈红了,眼泪却没掉下来。

她轻轻抚着左若琳的后背,在她耳边说道:“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你要坚强……”

左若琳无语凝咽,抬起头看着苏轻语,低低的叫了一声:“姐……”

苏轻语鼻尖酸涩,低下头,缓慢的点了一下,算是答应。

苏轻语转身想走,而左若琳却一把将她拉住。

对着在场所有的人宣布道:“她是我姐,亲姐姐,也是我妈的第一个女儿……”

所有人的都震惊在了当场,目光朝着苏轻语一并看过来。

苏轻语愣在了原地,坐左正非则满脸愤怒的走过来,对着左若琳喊道:“若琳,你胡闹什么?”

这样的场合,左若琳无疑是丢了左正非和左氏的脸,她怎么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告诉大家,左正非的夫人并非原配……

在众人惊讶之余,左正非对着苏轻语吼道:“这里不欢迎你,是我左家的葬礼,你一个外人,来这里干什么?”

苏轻语愣在了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依旧是个外人,就算左若琳不想委屈她,可她依旧名不正言不顺……

左若琳上前,刚想与自己的父亲理论,左正非就一掌抽在了她的脸上,对着她怒道:“不懂事!”

左若琳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颊在哭,苏轻语将她护在身后,怒视着左正非,冷冷说道:“就算若琳不懂事,她毕竟长大了,你不该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打她,你别忘了,躺在棺木里的人是若琳的母亲,死者面前,你就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左正非被苏轻语说的哑口无言,呆愣了片刻之后,才对着她怒道:“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又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样的话?”

苏轻语的脸白了下来,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而身后突然走出来的径长的身影,刚好停在与她并肩的位置。

左君洐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会社会名流都跃跃欲试,想要过来与他打声招呼。

而左君洐并不迎接任何的目光,站在左正非面前,冷冷的说道:“作为容曼玟的长女,她连披麻戴孝的资格都没有?”

左正非的老脸被气的颤抖着,指着苏轻语,对着左君洐说道:“她说是曼玟的女儿就是了?那是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冲进来,说是她的女儿,我都要接受?况且,这丫头凭什么站在这里指责我?左家面前,她算是什么身份?”

左君洐的嘴角抿成了个嘲讽的弧度,对着左正非语气清冷的说道:“以我妻子的身份!”

左正非彻底的愣在了原地,而周围议论声迭起。

就算容曼玟有这么个私生女,这些名流们也不好奇,只是,当左君洐说出,苏轻语以她妻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还是起了不小的轰动。

多少商场名流盯着左君洐盯的眼睛都蓝了,多少个待字闺中的名流之后,盼着能和左君洐结下琴瑟之好,可这一刻,也都梦碎当场。

原来他已经有了妻子,而且还是自己婶婶的私生女,这样的关系,还真是乱的够可以……

左正非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咬着牙不甘心,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毕竟晚辈面前,他还要维持自己的形象。

左正非转过身朝里面走去,只留一脸平静的左君洐正回过头去看苏轻语。

苏轻语并没有迎接左君洐的目光,更不在意左君洐是不是为了帮他解围才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敛了眉眼,转身在左若琳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道:“若琳,你要像妈一样,该自己学会坚强。”

左若琳点了点头,说道:“我没事……”

苏轻语弯了弯嘴角,却不是在笑,对着她轻点了下头后,对着身旁的顾凝说道:“凝凝,我们走吧。”

顾凝回头朝着左君洐的方向看了一眼,以为苏轻语不会再同他讲话,却没想到,苏轻语已经走了过去。

左君洐面前,苏轻语面上没什么情绪,说了一声:“谢谢”。

左君洐愣了一下,不等反应过来,苏轻语已经继续说道:“等你忙完的时候,来我公寓一趟吧,我有话对你说……”

言外之意,苏轻语不会再搬去半山别墅,左君洐是听的出来的。

左君洐语气温和,说道:“好,我一忙完就过去,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

苏轻语点了点头,转身和顾凝离开……

……

苏轻语的公寓前,顾凝的车还没有停下来,就大老远的看着苏秉承一个人站在小区的门口。

苏轻语见状,赶忙下了车,走到苏秉承面前,问道:“爸,您怎么会在这里?”

苏秉承看着苏轻语面色憔悴,有些忍不住心疼,道:“轻语啊,爸听说你生母去世的事了,想着去拜祭一下吧,又不知道该去哪里,爸担心你一个人熬着难受,过来看看你……”

看着苏秉承一脸的关怀,苏轻语的鼻尖有些酸,这些天来,这是唯一一件让苏轻语觉得心里暖和的事。

苏轻语带着苏秉承上了楼。

客厅里,

顾凝正将一杯茶递给苏秉承,说道:“叔叔,你喝点水……”

苏秉承对顾凝还有着几分印象,毕竟苏湛去世的时候,顾凝跑前跑后的,没少帮忙。

“你是小顾吧?”苏秉承问道。

顾凝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是和轻语一小长大的好朋友,那还是轻语生活在苏杏姑姑那里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经顾凝这么一说,苏秉承的老脸红了几分,毕竟当初,是李芳琼将15苏轻语赶出的家门,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他也没有出手阻拦……现在想想,对苏轻语不禁有了几分愧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轻语见状,故意岔开话题道:“妈身体最近怎么样?降压药有没有跟着吃?”

苏秉承点了点头,道:“你妈最近挺好,就是偶尔还会对着我发脾气,也许是更年期的缘故,这50几岁的女人啊,真是惹不得……”

顾凝闻言,笑了起来,应和道:“是呢,我妈妈现在还不到50岁呢,每天盯着我爸,我爸做什么她都不顺眼,让她自己做吧,她自己又做不好,横竖都会发脾气。更年期的症状都是这样,等过了这段时间或许就慢慢好了,叔叔,您也多担待阿姨一些,脾气总归是要发出了的好……”

苏秉承很喜欢顾凝这丫头,笑呵呵说道:“丫头,你说的对。”

苏轻语听了倒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我妈又因为什么跟您吵?”

苏秉承叹了口气,说道:“哎,说来话长。你也知道,自从你哥去世以后,你妈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算太好,晚上不是哭醒,就是做梦的时候喊你哥的名字。这些我也没办法劝,毕竟丧子之痛,我也不比她好受多少……不过,最近她闹的更有些没来由,前几天和邻居老陆的老伴去市场买菜回来,非说看见阿湛了,你说这大白天的,给老陆的老伴吓的,已经卧床三天了,非说你妈这是活见鬼了,我……哎!”

苏轻语的脸色瞬间苍白,怔怔的看着苏秉承,问道:“我妈在哪看到的?”

停苏轻语这么一问,苏秉承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力,老伴闹闹也就算了,这女儿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可即便是这样,苏秉承还是说道:“就在咱们家附近新开的一家商场门前。你妈平时买菜不去那里,刚好那天说是那附近一家超市的鸡蛋打折,老陆太太说什么要拽着你妈去,这不……回来就跟我闹起来了,非说自己没有看错,自己养的儿子,她自己一准认得……你说,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苏秉承的话音未落,苏轻语就已经打断,道:“爸,也许妈说的没有错……”

苏秉承愣住,不敢相信的看着苏轻语,说道:“轻语,怎么就连你也这么说?你哥明明就……”

苏轻语认真的看着苏秉承,说道:“爸,也许你觉得我和妈是疯了,但是,这件事我没法跟您隐瞒,因为……就在前两天,我也看到我哥了……”

苏秉承的老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剧烈的颤抖着,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的喘息着。

这样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是接受不了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天方夜谭,他也一样希望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在确定自己的女儿不是产生了幻觉后,他才哆嗦着嘴角,道:“这,这怎么可能呢?你哥走的那天,我,我是亲眼看着他被推进去火化的……”

一旁的顾凝也皱起了眉角,朝着苏轻语看过来,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道:“轻语,阿姨一定是思子心切,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阿湛怎么可能还活着,从他去世那天起,我一直都在,我也是亲眼看着他……”

苏轻语示意顾凝别说了,眉头已经拧的不像话。

她知道没人会相信自己说的话,但她自己清楚,那绝对不是幻觉……

……

周末,苏轻语公寓的楼下,看到了左君洐的车。

左君洐从车里走下,关了车门,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苏轻语正朝着他走过来。

左君洐手里一支烟,燃着,却始终没有吸上一口。

苏轻语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将烟捻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你要去哪?”左君洐问道。

苏轻语看着他,轻轻的吸了口气,语气平静道:“我妈葬礼上我没能多陪她一会儿,今天是她的头七,我想去她的墓碑前看一看……”

左君洐没说什么,在苏轻语面前,打开了车门。

苏轻语犹豫了一下,很快坐了上去。

可在左君洐关上车门的时候,一句“谢谢”从苏轻语口中说出,他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们之间何时变的这么客气了?

左君洐的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转身绕过车头,回到了驾驶位置,开了车门。

一路上,苏轻语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左君洐也只是默默的吸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眉头紧锁。

仿佛只有这样,才让人感觉他们至少都还清醒……

……

墓园门口,苏轻语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凯迪拉克,不用想她也清楚是谁的。

容曼玟被安葬在高级的墓地区,那里宽阔,景色优美,距离左家先辈的墓碑,距离不是很远。

在别人眼里,这是容曼玟得来的殊荣,可在苏轻语眼里却不是。

生前,左正非没有善待过她,死后做给别人看罢了……

苏轻语的自嘲写在脸上,左君洐见了,只能叹气。

距离墓碑很远的地方,苏轻语的脚步停了下来。

远处的两个身影正站在容曼玟的墓碑前面,似乎正在发生争执。

苏轻语一眼就认出了景晋安,而正与他大吵大闹的是他的儿子……景淳。

苏轻语快几步走上前,面色有些难看。

景淳在看到苏轻语出现的时候,显然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也很会恢复了一脸的不屑,对着苏轻语说道:“我要你是,就把她葬的远远的,省的丢在这里碍眼!”

不等苏轻语愤怒,景淳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个巴掌。

而景晋安一脸愤怒的对着自己的儿子吼道:“你混账!”

景淳捂着自己的脸,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他父亲第一次打她,竟然还是在那个女人的墓碑前……

景晋安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景淳说道:“当初要不是你容阿姨的退让,你以为你还会出生?!”

景晋安不说还好,一说彻底的惹怒了本就要爆发的景淳。

景淳刺红着眼,瞪着自己的父亲吼道:“那我妈呢?20多年了,我妈在你心里算什么?她隐忍了一辈子,却在最后还是败给了这个女人,这女人想拆散你们,就连死都要把我妈搭进去,你是不是瞎了眼,爱上这样的一个女人,和我妈比,她哪一点比我妈强?我妈为你吃的那些苦,她都尝到了吗?”

景晋安还要伸手去打,而身后的左君洐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声音低沉的叫了一声:“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