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林山脉南侧。

原本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座巨大无比，炽意旺盛的幽黑宫殿。

中央那座最大的宫殿内，道道咆哮声不断传了出来。

“蠢货，蠢货！那地金髓是这么用的吗！真是暴殄天物！”

“废物，废物！连火都控不好，你学的哪门子炼器？回去挖你的矿去！”

“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老子？你脖子上顶的那是什么？是脑子！不是石头！”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让老子清净一会！”

“……”

大殿内，一众前来学习炼器的妖族俱是战战兢兢地看着披头散发，眼珠子血红的豪森，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似骂得有些累了，豪森也不顾自己太虚境大修的形象，就那么一屁股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殿外，回想起往昔自己醉心炼器，怡然自得的生活，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愤怒？

憋屈？

后悔？

……应该都有！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哦，对了！

好像……是从自己卖身给鹤林山的那一日起，就变成这样了……

诶？

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来着？

唔……

想起来了！好像是寻求那道器的炼制法门来着……

可万件法器，千件灵器还好说，虽然累了点，可只要材料足够，自己再多费些功夫，随手就能炼制出来一堆！

而百件真器……

就是强人所难了啊！

那玩意，是能量产的东西嘛！

想到这里，他目光扫过殿内那些战战兢兢的妖族，颓然地叹了口气。

不堪大用啊，不堪大用！

这些妖族，自然是他从鹤林山妖众里精心挑选出来，脑子相对灵光一些的，本以为经过一番精心调教之后，能够让他省下不少的心力，可谁曾想到……

“唉，失算了啊！”

豪森苦笑一声，只觉得心力交瘁，万念俱灰。

这些妖众的脑子，还真会用石头做的！

怎么教都学不会，怎么说都听不懂，怎么骂都骂不醒……

自己一个堂堂太虚境修士，万妖敬仰的炼器宗师，竟然被逼得满口粗鄙之语，一口一个老子……

造孽啊！！！

……

苏云和徐达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诚惶诚恐的妖众……

生无可恋的豪森……

苏云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豪森，“这……这是怎么了？”

豪森瞥了一眼苏云和徐达，竟是连站都没站了起来，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哦，大圣啊，你们来了。”

徐达看得唏嘘不已，“我觉得咱们要是来晚一点，他估计就废了！”

苏云也是满脑子疑问，拉过一名小妖询问了起来。

半晌。

他才无语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吧，豪森长老能挺到现在都没疯，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徐达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手段太过，把他给逼成了这个样子？赶紧劝劝他，咱们鹤林山如今这么多妖军，可离不开他！”

苏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而看向豪森，闻言宽慰了起来。

“豪森长老，这事其实不怪你！他们要是都跟人族一样聪明，咱们妖族的炼器师至于这么稀缺吗？”

豪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咦？

你竟然还知道妖族炼器师是稀缺资源？

看看！自己都被逼成了什么样了？有你这么对待稀缺资源的吗？

“豪森长老啊！”苏云继续劝道：“这些家伙，脑子虽然笨了些，可学的挺认真啊！你慢慢教，本圣有的是时间，咱不着急，不着急！”

豪森终于忍不住了。

“是！学的是认真！可你知道他们糟蹋了多少好东西吗？也对……大圣你财大气粗的，这点小东西，肯定是不放在眼里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叹了一声。

“唉！老夫怕是得不到那道器的炼制之法了！”

“咦？豪森长老何出此言？”

“怕是那一天到来之前，老夫……就要被他们给气死了！”

“……”

苏云面色有些尴尬，摆了摆手，“豪森长老放心，本圣非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今日来找豪森长老，正是为了此事！”

刷！

话音落下，他手掌一翻，瞬间多出了一柄黑金色长刀来！

正是宰了辰甲之后，得来的战利品！

腾地一下！

豪森瞬间站了起来，双目炯炯有神，死死盯住那柄长刀，身上哪里还有半分颓然之气？

“虚空异金？极品真器？好东西！好东西啊！”

“虽然只是掺杂了部分虚空异金，可在诸界之中，此宝也是顶尖之属啊！唔……虽然器灵似乎受了损伤，可若是时时温养，倒也问题不大！”

他说着一脸兴奋地看向苏云。

“大圣，此等极品，可是出自您手？”

苏云摆了摆手，一脸的嫌弃。

“宰了个太虚境巅峰，随手抢来的！”

嘶！

豪森倒吸了一口凉气，恍然大悟。

倒是忘了……

这位大圣的战力，可是比他在丹器上的造诣高得太多了！

宰个太虚境巅峰，确实不算什么！

苏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豪森长老也认为，这是好东西？”

“好！的确是好东西！材料先不说，只是这炼制的手法，就比老夫还要高明了几分。”

“好东西就行，那就把它融了吧？”

“诶，好……恩？什么！融了！”豪森陡然间一声怪叫，引得群妖频频侧目。

“对，就是融了！”苏云生怕他听不懂，解释了起来，“把这些虚空异金取出来，本圣有大用！”

徐达瞬间明白了苏云的用意，眉毛一挑。

“这就是你说的小礼物？不错！老弟有心了！”

豪森瞬间把长刀紧紧搂在怀里，一连退后数步，满脸警惕地看着苏云。

“大圣！如此好的宝贝，只怕遍寻诸界也不一定能找出几柄来，就……就这么融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不……不行！老夫舍不得！”

苏云嗤笑一声。

“我说豪森长老，你都来我鹤林山多久了，怎么这眼皮子浅的毛病还是没改掉？本圣说这东西不错，指的是这虚空异金！你真以为这么一件小小的极品真器能被本圣放在眼里？”

“您手段高，眼界广，自然是看不上！”豪森梗着脖子，半点不肯松口。

“可是在老夫眼里，它就是宝贝！连老夫都炼制不出来的宝贝！你让老夫亲手毁了他，就是要老夫的命！”

一群妖众俱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得目瞪口呆。

乖乖！

豪森长老竟然敢跟咱家大圣叫板。

这到底是头铁啊，还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苏云早知他是这个性格，也不以为意，看向一旁的徐达。

“要不，再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徐达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必要！”

铿！

话音落下，一柄寒光森森，刀气四溢的雪亮长刀瞬间出现在豪森面前！

只是刀身上那数条细如发丝的裂纹，却破坏了这长刀那股浑圆如意的凌厉之势！

苏云矜持地笑了笑。

“豪森长老，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豪森满不在乎地瞥了一眼。

“这算什么好东西！材料比不上虚空异金就算了，还受了那么大损伤，都快保不住自己真器的品阶了，又有什么可看的！”

嗡！

长刀似乎被豪森的话激怒，刀身一颤，一抹凌厉至极的刀意瞬间凝结，吞吐不定，似是下一刻，便要落在豪森的身上！

事实上若不是徐达以心念阻止，只怕它早就不管不顾直接劈了上去了。

咣当！

豪森目瞪口呆。

那被他当作了宝贝，紧紧护住的黑金大刀此时却像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地上，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