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 鹿熹跟沈为清一起低调的回了成都。

沈慧心在看到鹿熹身边的男人之后，愣了两秒，虽然他戴着帽子口罩, 但她还是认了出来，是鹿熹的男朋友沈为清，不然这大过年的，她哪里还会带其他人回家？

说实话，沈慧心这心里又高兴又紧张, 她虽然是鹿熹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出了什么事，陪在她身边的不是她，为她奔波解决的也不是她, 从小到大，终究是亏欠她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她觉得在沈为清这个后辈面前矮了半个头。

沈为清礼貌地跟主动跟沈慧心打招呼。

“阿姨，新年好。”

沈慧心赶紧抛去心中的杂念, “小沈啊，新年好。”

三人一道往回走。

进门之后, 沈慧心给他们拿了拖鞋。

“曹叔叔他们呢？”鹿熹问了声。

沈慧心赶紧道：“他带欣悦去商场买年货了。”

鹿熹点了点头。

沈慧心的视线落在沈为清身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们, 是睡一间房还是让沈为清睡客房？虽然在北京的时候, 她就清楚两人已经是同居睡一间房的关系, 但是…

鹿熹道：“我们过完年就走, 不用打扫客房了，他跟我睡一间就好。”

“大年初一走？”明天是除夕，过完除夕也就是大年初一, 那在家也就只呆了这么两三天？

鹿熹嗯了一声。

沈慧心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

沈为清把行李箱拉进鹿熹的卧室。

“你们先收拾下行李。”沈慧心对他们道。

鹿熹进了房间之后，视线落在书桌上的那张相框上，她原本还以为沈慧心回来之后就会把这个相框扔掉来着，没想到还好好的放在她的书桌上。

实际上沈慧心回来在看到那相片的时候，是真的要扔掉的，她都走到楼下的垃圾桶旁了，但是她在垃圾桶旁站了很久，最后是怎么拿下来的怎么拿了回去，好好的放回她的书桌。

沈慧心没扔这个相框是因为舍不得吗？

自然不是。

只是她突然意识到，她没有权利去处理鹿熹的东西，这么多年，她终于学会了尊重她。

沈为清放好行李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书桌上的相框，下一秒，鹿熹拿起相框，慢慢地将相框里的照片取出来，她平静地将这张她珍视了很多年的相片撕成碎片。

沈为清抬脚朝她走了过去，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张全家福，“熹熹。”

鹿熹没有回应，两三下撕完之后，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在沈为清走到她的身边后，她立即侧过身，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将面颊埋在他的肩膀上。

此时，沈慧心正端着水果站在门外，同时也看到了鹿熹亲手撕掉了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曾经被她撕成两半，鹿熹用胶水点点的给粘贴好，珍视的放起来，这几年里，她每次看到那张照片都忍住了想要再次撕掉的冲动，现如今，这张照片在鹿熹的手里撕成了粉粹，她心里却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傍晚，曹远带着曹欣悦满载而归。

曹欣悦在看到沈为清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喊人。

“姐姐，姐夫。”

这声姐夫把家里的几个人都有点喊懵了，但确实也没有喊错…

沈为清眉开眼笑，应了声。

鹿熹瞥了他一眼，嘴角微扬。

……

虽然知道他们过完年就走，但沈慧心还是很高兴，除夕一早，她便把曹远喊起来，想要拉他跟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她刚从主卧出来，便看到鹿熹的房门开了。

是沈为清。

“阿姨早。”

沈慧心：“早，怎么没多睡会？”

沈为清笑了笑，“生物钟，醒的比较早。”随后他又看了看她，问道：“阿姨要出门吗？”

“对，去菜场买点蔬菜。”

“我跟你一起去吧？”

沈慧心怔了下，“可，可以吗？”

“可以啊，我戴个口罩就好。”

“诶，好好。”

于是沈为清穿好羽绒服戴上帽子口罩便跟着沈慧心一起出门了，等曹远洗漱完从房间出来时，人影都没看到，打电话一问，她已经带着小沈人都出小区了。

鹿熹醒来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疑惑的环视了一圈，伸手拿过放在床边的睡衣穿上，这才进浴室洗漱，洗漱完出去，她看到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曹欣悦。

曹欣悦喊了她一声，随后又对厨房里的曹远道：“爸爸，姐醒了。”

曹远正在厨房弄早餐，听到声音，探出头来。

“熹熹，醒了？快过来吃早餐。”

鹿熹过去端早餐。

“曹叔，沈老师呢？”她问。

曹远笑了声，“他跟你妈妈去菜市场了。”

鹿熹有些诧异。

话正说着，沈慧心跟沈为清买完菜回来了，他们主要是去买蔬菜的，早晨的现买的蔬菜最新鲜，沈为清手上拎着满满当当的食品袋，一进门，看到鹿熹坐在餐桌旁。

“起来啦？”他道。

鹿熹嗯了一声，“你吃早餐没有？”

沈为清摇摇头，“还没有呢。”

沈慧心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一起来就跟自己去菜场了，早餐自然是没吃的。

“都还没吃吧，正好我们也刚吃上，快过来吃早餐。”曹远端着清粥从厨房出来。

沈为清赶紧走了过去，“曹叔，我来。”

刚吃过早餐，曹家的门便被敲响。

“这一大早谁啊？”沈慧心随口道。

曹欣悦立即两三口把碗里的粥吃干净，“是小雨，我去开门。”

过来敲门的果然是小雨。

“叔叔阿姨新年好！”

“姐姐新年好！！”

视线落在鹿熹身边的男人身上，她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喊什么。

“小雨，新年好，吃早餐了吗？”

“她吃了她吃了，爸妈，我跟小雨出去玩了。”说完曹欣悦一把拉住小雨的手腕朝外走。

隐约间，还能听到那小姑娘的声音。

“诶？那个哥哥是谁啊？是你堂哥还是表哥？我怎么不知道，嗷嗷！长的也太帅了吧！！”

鹿熹：“……”

沈为清：“……”

曹欣悦把她拽进电梯。

“不是堂哥表哥，是…”

小雨眨巴着眼睛。

“是我姐夫。”

小雨：“！！！？”

……

一般除夕这天，大家只吃一顿早餐跟晚餐，晚餐就是年夜饭，也有一些地方连早餐都不吃。

吃完早餐之后，曹家开始忙碌起来。

准备年夜饭，贴春联，做卫生。

鹿熹不会做饭，所以跟着曹远去贴春联，至于沈为清便在厨房给沈慧心打打下手，没一会功夫，沈慧心便发觉沈为清打起下手来比曹远都熟练，一看就是会做饭的样子，于是便顺口问了声，果不其然。

沈为清也从一开始的给沈慧心打下手，变成了一起准备年夜饭。

“嗡嗡嗡—— ”

曹远注意到鹿熹振动着的手机。

“熹熹，好像有人给你打电话。”

鹿熹看了过去，“那我去接个电话。”

“好。”

在看到来电显示时，鹿熹的眉头一瞬便蹙了起来。

沈为清正好从厨房出来，见她看着正在振动的手机皱眉，而他的视力又是出奇的好，一眼便看到屏幕上的备注。

鹿熹拿起手机朝外走。

电话接通之后，鹿国华的声音传了过来。

“熹熹，新年快乐。”

鹿熹听着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眼前浮现出来的是那天他们在她家公寓争执的模样，她没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原本是想早点给你打电话的，但又担心打扰到你休息，对了，你是在北京过年还是回成都…”

“成都。”鹿熹打断了他的话。

鹿国华一点都不介意，反而因为她的回应而感到高兴，“成都啊，成都也挺好的，好歹还有人照顾着。”

直到鹿熹入院治疗，他们才知道她患有抑郁症这件事，但不管是鹿国华还是沈慧心，都不敢主动在她的面前提到这个让他们无能为力的话题。

此时，她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来的烦躁，伴随着不甘，她害怕自己会被这样的情绪左右，于是她尽力平淡地问：“还有其他事吗？”

那头瞬间一阵沉默。

鹿国华喊了她一声，“熹熹。”

鹿熹咬着槽后牙，“没有事我就挂了。”

“对不起，熹熹，是爸爸…”

“有意义吗？你为什么总要对我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鹿熹烦躁的再次打断他，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道歉显得非常没有意义，同时，她自己也是矛盾的，她也知道没有意义，但她依旧觉得不甘，她是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他怎么也可以？还是觉得她不会在意？不会难过？就这样从此掩过这件事？以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时电话那头的鹿国华红了眼眶，他知道在那件事后，鹿熹已经彻底对他失望了，或许在她的心里，他已经都算不上是她的父亲了，但他是爱鹿熹的，谁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总会有偏爱。

他不敢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他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也想去弥补她，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他带来鹿熹的伤害，是这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但要让他眼睁睁地失去这个女儿，他又做不到。

“算了吧，我不想计较了，你们一家在国外，我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以后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鹿国华的声音哽咽，“熹熹，你别这样，你是爸爸的女儿啊。”

“你也不止我一个女儿，既然做了选择，就别在另外一个伤口上继续撒盐了，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管好你的家人，别再来打扰我，求求你，让我活的轻松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家庭中，熹熹都不是那个被偏爱的孩子

——晚点还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