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抱歉,我是第一次。
第71章抱歉,我是第一次。
阿晚的畏惧和不安悉数落在了季昭授的眼里,像是长出了一只蚂蚁,在他心上细细麻麻的啃噬着,让人想要挠一下,却又抓不着。
季昭授有些烦躁了。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比季昭授醉酒那次还要近,阿晚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只能死死的落在对方的脸颊下方,她看到季昭授白皙的脖颈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结,上面染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季二少爷,这件事我可以解释。”阿晚咽了下口水,索性把眼睛闭上。
非礼勿视。
“呵。”季昭授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扇子打了个旋儿,跟它主人一起往后退了两步。
阿晚呼出一口气,感觉眼前的景色都清晰了起来。
“好啊,你说来听听。”季昭授好整以暇的看着阿晚,只恨不得把“我看你怎么编”这几个字刻在脸上。
阿晚一边往马车那边走,一边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你都没说怎知我不信?”
“我说了你估计也很难相信,真的,连薛深都说我在胡扯。”
季昭授挑眉,越发觉得有意思,“看来知道谢大小姐秘密的人还不少啊。”
白芷不在,脚踏也早就丢失了,所以阿晚只能一手抱着裙摆,一手扒着车门往上蹭。
那笨拙的样子逗的季昭授忍俊不禁,终于良心发现上前拉住阿晚的衣服,稍一用力,将人提了上去。
可惜两人没什么默契,季昭授把阿晚当个物件给提了起来,阿晚也没个准备,直接“噗通”一声跪到了车板上,膝盖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季昭授傻眼了,赶紧松开阿晚,神色很是尴尬,“抱歉,我是第一次。”
阿晚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多谢季二少爷。”
“要不你还是叫我季昭授吧,季二少爷,季二少爷的,念着字多听着也别扭。”季昭授略显讨好的说道。
阿晚没有理他,捂着膝盖进了马车,帘子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季昭授抽出扇子,快速的扇了几下,这才让满脸的红晕渐渐散去,他看了眼马车,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道,谢晚昭不会在里面偷哭吧?
“季二少爷,可以出发了。”阿晚见马车半天不动,只好出声提醒。
“好嘞。”季昭授勾唇应道。
晨光熹微,薄雾弥漫。
马车裹挟着沿途的晨露沿着原路往莱芜山脚赶去。
阿晚掀开裙子,看着膝盖上的两坨青紫色,无奈的叹了一声。
“谢晚昭,你还没告诉我呢。”
帘外传来季昭授不依不饶的追问声,同时一个青瓷瓶扔了进来,“跌打药。”说完,季昭授没忍住又问,“会用吧?”
阿晚捡了起来,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传来,她看了眼瓶底,上面果然刻了个“满”字。
“会用。”阿晚应道。
“那玩意虽然是我大哥瞎捣鼓的,不过效果还可以。”季昭授解释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低咒一声,“你怎么又知道?”
阿晚擦药的动作一顿,抬手无奈的盖住眼睛,她果然应该离季昭授远一点的。
“如果我说,我能预知未来之事,你信不信?”阿晚索性拿出应对薛深的那套来对付季昭授。
可惜阿晚忘了季昭授不是薛深,薛深只在乎自己想知道的,而季昭授则是凡是他不知道,他都想知道。
“预知未来之事?”季昭授轻笑一声,这借口听着倒是新鲜,谢晚昭莫不是把他当三岁小儿来耍?
“那你倒是说说,你知道哪些未来之事?”
阿晚感觉自己像是一脚踩进了泥潭,撤不回来了。
“季二少爷——”
“怎么,我的名字烫嘴吗?这么喊不出口?”季昭授不满道。
阿晚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季昭授于她有恩,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你想知道什么?”阿晚问。
“我们怎么认识的?在哪里认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晚斟酌了一下,半真半假的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靖阳,在长福客栈,只不过因为我能预知未来之事,所以我当时第一眼便认出了你。”
“既然认出了我,你跑什么?”季昭授回想着当日的情景,谢晚昭的确像是认出了他,但是她的眼神与其说是看到熟人,不如说是看到鬼。
“因为......”
阿晚攥紧了手里的瓶子,迟疑说,“因为再过几年你会变成一个废人,双眼被挖,双耳被割,还有手,手也被人打断,而且性子大变,变得喜怒不定,阴鸷多疑,所以我怕。”
季昭授听得眉头紧锁,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自己是怎样的活下去的。
耳聋眼瞎,面目全非,连双手都被废了,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不如死了算了。
“谢晚昭,你就算不想说实话,也不必如此歹毒的诅咒我吧?”
季昭授根本不相信这套说辞,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出身名门,学识渊博,功夫也不赖。家里从不参与党政之争,既无内患,也无外忧。
况且在这平州城里,他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他不得喊一声“季少爷”,再怎么混也不至于落得那般田地。
少年人心高气傲,哪识得乾坤之大,世事之无常。
皇帝尚能被人拉下马,更何况他一个个小小的读书人。
阿晚虽然理解,但仍觉得可惜,又道:“我说的都是我能预见的,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不过季昭授,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三弟季行岁并非是傻子,他只是反应迟钝,你们若是能多与他交流,将他当正常人看待,他的病情一定会有好转的。对了,他非常善于画画,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去看他扔在书楼东南角的那一堆费纸。”
阿晚想到季行岁曾跟她说过,从小到大,他几乎都是一个人呆在书楼,偶尔季功满和季昭授会带一些外面的小玩意儿给他,他一开始总是不理解怎么玩,等他好不容易弄清楚之后,却发现哥哥早就离开了。
久而久之他就对那些东西都没了兴趣,也更加不愿与人交流了。
因为在他看来,所有人都会厌恶他的蠢钝,唯有书和笔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