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救命恩人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安若竹索性直接走到了窗边,探着脑袋往远处眺望。
五月的天,已经慢慢开始热起来了。
今天又是一个清朗的好天气,明媚的阳光洒在远处那条宽敞的河面上,似是洒落了满河的碎芒,绚烂夺目,很是漂亮。
河中,飘荡着一艘艘小小的乌篷船。
前些天那场让大家引为笑柄的闹剧似乎也被大家遗忘了,大家都开始了自己的日子,到处都是市井又寻常的画面。
她在看景,段则行却在看她。
她脸上的笑意似外面的烈日骄阳一般,明媚又灿烂,段则行的心情轻易地就被牵动了。
只是,良辰和美景两个丫鬟也在,段则行的目光便带着克制。
“一直望着河那边做什么?想去游河赏景?”
安若竹闻言倒是真的有点心动。
说来可能让人不信,她自打有记忆以来,还没有乘船赏过景。
她以前是在漠北长大的,回京城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在京城长住了,但却也没有想起这一茬。
段则行看出她眼底的意动,认真地询问她,“想不想?”
安若竹挣扎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天色晚了,下次吧。”
大晚上的,自己和他一起去游河终归不妥。
段则行的心中也有些遗憾。
不过他对此倒是上了心。
他状似随意地道:“下次你想去,我再陪你。”
安若竹闻言,心头微微跳快了几分。
他的这话,就像是直接的邀请,他只是随口一说,还是别有深意?
这种事最怕自作多情,安若竹当即飞快地将心中的那抹悸动压下,只含糊了过去。
段则行也没有再步步紧逼,而是顺势问起了其他话题。
“你从小在漠北长大,那里的风景定是与京城大不相同吧?”
提到自己熟悉的话题,安若竹当即就抛开了那些杂念。
“当然不同了!大家都觉得漠北荒凉,但我却觉得,漠北比京城美多了,也自在多了。”
段则行笑道:“愿闻其详。”
他作出一副十分感兴趣,洗耳恭听的模样,安若竹立马兴致勃勃地开始说了起来。
要说到漠北,自然不可避免说到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而这些,才是段则行真正想听的。
一开始安若竹在那边是不适应的,她年纪小,那里天气干燥,她的脸上一直干燥起皮,吸口气,满鼻子都是沙,娘亲也总是拘着她,不许她出去吹风。
但她本身就是个皮猴性子,稍微大点之后就开始不安分了,娘亲根本拘不住。
加上有二哥这个混世魔王带头,她屁颠颠地跟在二哥屁股后面,很快就混成了小混世魔王。
安夫人觉得沙子很脏,但那却是安若竹最喜欢的乐园。
每次出门前,还是个干干净净的小淑女,每次回来,就会变成浑身脏兮兮的小脏娃,随便抖一抖,都能抖出一身的沙子来。
安夫人每次都又是嫌弃,又是无可奈何。
安建平对安若竹也是宠着惯着,自然是怎么都随她。
安若竹学会骑马之后,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到塞外骑马。
她喜欢享受那种在广袤无垠的地方肆意驰骋的自由和快意。
安若竹的语气欢快,说起爹娘,说起那片荒凉的土地,眼睛里都是笑眯眯的,带着光。
段则行的心中不自觉升起了一股十分酸酸涩涩的情绪。
他的身份贵不可言,有着身份最尊贵的爹娘,但他所得到的,却都是虚情假意的关爱。
他自幼长大的燕京城,也是最繁华富庶之地,但他却并没有享受过像安若竹口中所说的自由与肆意。
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讲规矩,超出了规矩,那就是离经叛道。
安若竹没察觉到段则行那微微异样的神色,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三年前,我不小心在沙漠里迷了路,差点把小命都丢了。”
段则行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面色也不由随之一变。
那次,安若竹是去骑马。
她追着夕阳一直往前骑,骑得有些忘我,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把别人甩开了,而天色也迅速地暗了下去。
作为在漠北长大的孩子,安若竹十分清楚,独自在沙漠里过夜的危险。
沙漠里昼夜温差很大,到了夜晚,温度会迅速降低。
若是运气好,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若是运气不好,遇到风暴,或是遇到野狼,那就只能是求救无门了。
野狼一般都是成群出现的,她能对付几匹野狼,可对付不了一群野狼。
而安若竹的运气偏偏没那么好,她遇到了狼群。
段则行光是听她讲,整颗心都要提起来了。
“后来你是怎么脱险的?是你爹的人及时找到了你吗?”
安若竹摇头,“不是,是君回救了我。”
君回?
段则行听到这个名字,眼眸不觉微微动了动。
“他是谁?”
“他叫容君回,是……嗯,是一个走江湖的侠客。
他可厉害了,凭一己之力就直接把一群狼都杀了,若不是他,我早就葬身狼腹了。”
安若竹面上露出了唏嘘和感叹之色,还有一点微微的后怕。
后半夜,她爹终于找到她,看到那满地狼群的尸身,差点没直接吓晕过去,生怕安若竹缺了胳膊少了腿。
好在,安若竹全须全尾的,见了他还能先发制人地哭着卖惨,以图躲掉一顿责罚。
但那次,便是最纵着她的亲爹也没再轻易地饶过她。
她被安夫人打了十鞭子——幸亏动手的是安夫人,力气小,她只受了点皮外伤。
之后,她更是被禁足了大半年,每天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安夫人,重新开始学习如何做一个淑女。
但那时候,显然已经为时晚矣。
段则行听了她的这番讲述,除了对她曾经经历的惊险感觉捏了一把汗以外,段则行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个叫容君回的人身上。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安若竹提起这人时语气中的熟稔和亲近。
他状似随意地开口,“他有多大?”
如果这是个长辈,那便是他多虑了。
然而,却并非如此。
安若竹想了想,道:“好像跟我二哥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