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乖得跟个孙子似的

段则行在周浩成面前表现出一副十分病弱的模样,说两句咳三声,原本的声音也染上了一抹哑意,与往日在安若竹面前的音色大相径庭。

“愚弟自幼病体缠身,吃了太多药,脸上起了些不大雅观的红疹子,只恐会吓着周兄,只能以面具示人,实在抱歉。”

屏风后的安若竹嘴角抽抽,两人此前连面都没见过,却已经开始以兄弟相称了,这感情处得,还挺热络的。

段则行: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

即便他们是表兄弟,以前的段则行也都是一口一个老子自称。

眼下若非为了故意做出热络样子引周浩成上钩,他需要这么故作姿态,肉麻兮兮吗?

为了做戏做得逼真,段则行那露出的下颌上都零星长了几颗红点,周浩成脑中也立时勾勒出了段则行满脸红疙瘩的样子,心中顿时一阵恶寒。

不过他表面上不露分毫,连忙出声宽慰了几句,面上很是情真意切。

段则行似是露出微微的苦笑之色,一副对自己这破败的身体很是黯然神伤的模样。

周浩成正打算又出声宽慰几句,段则行就很快收起了神伤之色,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周兄,愚弟今次请你前来,是为贵府的宴会之事。”

周浩成心头一凛,莫非他这是要变卦了?

段则行沙哑着声音道:“能得周兄相邀,愚弟自是高兴,只是愚弟的身体虚弱,平日里便只能待在这清净之地休养。

若是家中长辈知道愚弟竟然拖着病体出门赴宴,必然是不同意的,便是过后知道了,也定然会大怒。”

周浩成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打鼓了,这不就是婉拒的潜台词吗?

他当即便道:“为兄家中有一名神医,只那神医性情古怪,不肯轻易听人差遣,只有贤弟亲自去见他,他或许才肯为你诊治。

若贤弟将此中关节对家中长辈言明,他们必然不会反对到为兄府中赴宴。”

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周浩成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家中真的有一位医术不凡的真神医的设定,说出这话时,他自己都没有半点卡壳的。

段则行心中生出一抹微微的嘲讽,不过很快便敛了去。

他望着周浩成,满脸感激。

“周兄这般赤诚,愚弟心中实在感动。实不相瞒,今日请周兄前来,便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承蒙周兄不弃,愚弟的确是想厚着脸皮上门叨扰,拜访神医。

但家中长辈因愚弟这身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望,是以,除非愚弟的病情真的有了起色,这次愚弟不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免得叫家中长辈听说了之后又再度失望。

愚弟面目丑陋,届时便只能戴着面具赴宴,也希望周兄能帮忙遮掩隐瞒,莫要将愚弟的身份泄露出去,免叫长辈知晓。不知,可否?”

周浩成闻言一愣,他没想到竟是这个请求。

他不觉现出几分迟疑来。

若是不让别人知道上门赴宴的是安绍谦,那他们周家怎么借机跟安家扯上关系?那这一场戏还怎么唱下去?

但段则行的这个请求也合情合理,自己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周浩成脑中正在疯狂思索应对之策,段则行又叹息一声,“舍妹对我的身体很是忧心,她极力劝阻我前去赴宴,就怕我的身子出什么问题。

她坚持要自己代替我前去请神医,但神医岂能怠慢?我若是不亲自去请,只恐打动不了他。”

周浩成当即接话,“二位届时一道来便是,为兄亦有个妹妹,她原就很想与令妹结识。”

周浩成稍微顿了顿,又道:“只是,如果舍妹也要隐藏身份的话,她们两位小姑娘怕就不好光明正大地结交了。”

安家两兄妹前去周家赴约,总不能两个人都要隐藏身份吧,如果当真如此的话,众宾客们根本就不知道安家人来周家赴约了啊,那他千辛万苦请了他们赴约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兄妹二人,至少得有一个人要在大家面前露脸吧!

段则行一眼就将他的心思看穿了,他自然是给出了一个让周浩成放下心来的答复。

“家中长辈对舍妹的行踪并无约束,她自然无需隐藏身份。”

周浩成闻言,暗暗松了口气。

方才他已经设想了最坏的情况,现在事情稍微好转了,周浩成反而能接受多了。

反正原本他们一开始也并不知道安家这个病秧子回京了,也没想过能把他请动去赴约,是以一开始就是把目标定在安若竹的身上。

现在兜兜转转,这个目标还是实现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唯一增加的麻烦就是,他得去找一个演戏的神医。

不过,这个神医只需要撑住场面,不把这场戏演砸了就好了,就算最后神医没法把安默谦的病治好,安家却也不能苛责他们什么,反而还要记他们周家一个恩情。

周浩成略调整了一下心态,便欣然答应了段则行的要求,段则行立马便露出了满脸感激之色。

目的达成,段则行也没给他客套寒暄的机会,很快就露出一副病体孱弱,无力支撑的样子,周浩成见此,便识趣地告辞了。

周浩成一走,安若竹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段则行朝她露出一抹笑,“搞定了。”

安若竹从他那神色中看出了一点邀功的意思。

所以,自己还得夸他做得好?

这件事本就是他惹出的麻烦,善后也是他该做的,安若竹才不惯着他,不然他下次只怕要直接上青天。

安若竹非但没夸他,反而神色严肃地又嘱咐了一番赴宴之时绝不能泄露身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段则行一直面含笑意,尽数应下。

若是在以往,他岂会这般听话?

便是在父皇面前,他都从不肯乖乖听训,时不时就要刺上两句。

现在在安若竹面前倒是乖得跟个孙子似的。

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寄人篱下,需要仰人鼻息过活呢?

加上此前又从安若竹口中听到了自己的丰功伟绩,此时俨然是最心虚的时候,是以面对安若竹之时,自然就半点脾气都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