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文帝一听，脸上笑意顿时更浓了。

“难为你有这般孝心，朕心甚悦。”

段则远也跟着笑，神色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那两样礼物是儿臣费尽心思寻来的，但父皇您见多识广，儿臣也担心这礼物太轻薄，让父皇见笑。”

段则远说出这番话时，神色间带着几分赧意，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儿子在父亲面前讨巧卖乖似的，淳文帝闻言，当即就朗声笑了起来。

“你有这个心，父皇心里就高兴，怎么会嫌你的礼轻薄？”

段则远闻言，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

苏贵妃没有插话，但她的脸上却也挂上了一抹温柔恬淡的笑，显然心情也很是不错。

看到淳文帝和段则远两父子这般和谐的互动，众嫔妃又是一阵心思各异。

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倒还好，纯粹当个观众。

那些有过子嗣的，譬如德妃贤妃等嫔妃，心中就不是滋味了。

她们也为淳文帝生了儿子，但她们的儿子跟段则远相比，就好像是捡来的似的，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淳文帝多一分的关爱与夸赞。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燕王能给她们垫底。

她们的儿子再不成器，至少也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没挨过淳文帝什么责罚。

但燕王就不一样了，这位主儿隔三差五就要闯祸，淳文帝每每提起他都没好脸色。

齐王跟淳文帝父慈子孝，要说最扎心的，想来也是周皇后和燕王吧。

大家暗暗朝这对母子投去窥探的目光，想要看到他们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难看的脸色。

但奇怪的是，周皇后却是神色如常，甚至还不如早先神色难看呢。

燕王就更绝了，他，还在吃东西，就好像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似的。

众人：？？？

燕王这是饿了多久了？难道燕王府没有吃的吗？

段则远也暗暗朝段则行投去炫耀的目光。

这已经成了段则远的习惯，每次他在淳文帝那里邀了功，讨了好，就总是会向段则行炫耀挑衅。

那样的炫耀是很隐晦的，淳文帝注意不到，但每每却能把段则行气炸。

这次，段则远铆足劲儿想要在段则行那里扳回一局，但一转头就看到段则行在专注地进食。

段则远：好气！

这时，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进了殿内，那托盘上盖着一块红布，让人瞧不见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那红布里面，却隐隐有点点光亮透出。

大家见此，心中不觉更加好奇了几分。

段则远再次自我调整了一番，然后又扬起了笑，“父皇，儿臣的礼物到了。”

淳文帝伸手捋须，笑呵呵地开口，“故弄玄虚了这么久，快揭开吧。”

段则远走上前，直接伸手，将那盖着的红布揭开。

瞬间，托盘上的物件立马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托盘上，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匣子，匣子是镂空的设计，透过那镂空的雕花，大家总算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是夜明珠。

在宫中，夜明珠的确算不得稀罕——当然，这也是对于皇后、苏贵妃这样的人而言，对于她们大多数宛若透明人的嫔妃来说，夜明珠还是非常稀罕的。

一般的夜明珠顶多就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但那个匣子里夜明珠，肉眼估算，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

且即便现在夜明珠还没从匣子里取出来，它的光华便已瞬间洒满整个殿内，将原本明亮的烛火都瞬间衬得暗淡了下来。

众人禁不住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淳文帝见到那么大，且成色那么好的夜明珠，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段则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又见淳文帝面上也有喜色，心头立马便是一松。

但是，淳文帝旁边的苏贵妃看到那个匣子，神色却是微微变了变。

那抹异色很快就被她遮掩了下去，并未被人发觉。

段则远也并未察觉，他朝淳文帝拱手一礼，朗声开口，“今日中秋佳节，月满团圆，儿臣便借这夜明珠表达圆满顺遂之意，祝愿大凌朝五谷丰登，安居乐业，祝父皇千秋万代，万寿无疆！”

段则远一番话说得漂漂亮亮，语气更是慷慨激昂，顿时便叫淳文帝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再次朗声大笑，“好，好，很好！远儿的这份心意，朕收下了。”

淳文帝连说了三个“好”，可见他对此的满意程度。

这时，便是周皇后都主动开口凑趣。

“品相这般好的夜明珠委实不好找，齐王为了皇上，当真是有心了。”

淳文帝听到周皇后也开口称赞段则远，对周皇后也露出了满意之色。

不管皇后其他方面怎么样，但有一点她却是十分不错，那就是宽厚大度，在关键场合，不会表现出小家子气来。

众人听了，心中却是暗道，周皇后这话一听就是场面话，也只有淳文帝会把这样的场面话当真了。

淳文帝夸过段则远后，却是话锋一转。

“你不是说，除了给朕准备了大礼，还给你母妃也准备了吗？怎么，一颗夜明珠，你还打算当成两份礼物送不成？”

淳文帝这话像是在兴师问罪，但语气却是不重，神色间也是带着松快之意，显然只是开玩笑罢了。

段则远也不慌不忙，笑道：“当然不是。”

他抬手指了指那个镂空的匣子，“父皇，这便是儿臣为母妃准备的礼物。”

众人闻言，当即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匣子。

老实讲，那匣子虽然看起来做工精巧，但再精巧，那也只是个匣子而已，跟那夜明珠相比，这匣子就显得有些潦草了。

齐王怎么给苏贵妃备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礼？

要知道，以淳文帝对苏贵妃的偏爱程度，要讨他欢心，更直接的方法就是讨苏贵妃欢心。

齐王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他给苏贵妃送的礼物太上不得台面，只怕要惹得淳文帝不悦了。

果然，淳文帝听了段则远的话之后，面色果然微微不悦。

“远儿，你就拿这普普通通的匣子当礼物糊弄你母妃？”

淳文帝的不悦非常明显，几乎直接挂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