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变脸戏法吗？

她们果然是在宫里待太久了，太没见过世面了吗？

不然，她们以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戏法？

窦志勇手里拿着那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整个人都激动不已。

是真的，他弟弟喜欢看的那些话本子，竟然也并非全然胡编滥造的，话本子里写的能够易容的人皮面具，竟然真的存在！

不仅存在，他竟然还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了！

等他今晚回去跟他弟弟说起这件事，那小子定然要羡慕嫉妒疯了吧！

窦志勇也满脸激动地看向淳文帝，难掩振奋地回禀，“皇上，此人是用了易容之法，这才能混淆视听，以假乱真，现在的样子才是此人的真容！”

不用窦志勇特意回禀，淳文帝也看到了。

他久久没有开口，也是因为太震惊了。

他是皇帝没错，但他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他不仅仅是震惊，简直到了细思极恐的地步。

试想，若是有哪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易容成了他的心腹，自己这个皇帝的脑袋，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要被对方给摘了？

这简直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常安福亲自上前查验了一番，这次总算确认了，这张脸才是真的，这次是如假包换的。

为了保险起见，常安福又检查了旁边的有禄的脸。

可别到头来两个人都不是有禄啊。

一番检查之后也确认了，这人的确是有禄，如假包换的。

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事还真是头一回见着，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大家都在为易容术而大感震惊，只有段则远，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另外一件更加要命的事情上。

他看到了那具尸体露出了那张全新的脸。

那个人他可太眼熟了。

那俨然就是他身边一个叫进宝的内侍啊！

进宝不是他身边最得脸的内侍，顶多也就是二等的地位，只偶尔会有机会随侍左右。

但是，就算他再不怎么得脸，这张脸也还是有人能认得出来的啊。

现在大家都还没有认真地盯着那张脸看，待会儿父皇要开始彻查他的身份了，那铁定是瞒都瞒不住啊！

事到如今，段则远就更加不愿意相信这是巧合了。

这件事，分明从一开始就是精心算计好的！

而设计这一切的人，除了是段则行以外，不作他想！

段则远这个时候复盘这整件事，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从一开始，段则行就知道了自己要在今天，要用这样的法子算计他。

他不仅知道，他还能沉得住气，直接装作不知道。

他不仅装作不知道，他还能反过来给自己设套，一步步地引自己上钩。

亏得一开始的时候，段则远还觉得段则行完蛋了，觉得他要彻底栽在自己手里了。

现在，段则远才明白过来，真正要完蛋的，真正要栽了的人，是他自己！

段则远后背那股子不寒而栗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段则行此人，远比他以为的要藏得深得多！

此前段则远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现在，此时此刻，段则远终于不得不正视这一点。

段则行远比他以为的要聪明，自己此前一直都低估了他，也轻视了他！

可恶的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夜的计划的？

他又是怎样买通了进宝，让他冒险做了这样的事？

一定是进宝背叛了他！

可是，进宝就算背叛了他，今夜原本的计划又是谁透露给段则行的？

进宝只是一个二等的内侍，他根本没有资格知道这种级别的秘辛啊。

究竟是谁？

待这件事之后，他一定要把自己身边的人从头到尾都好好清理一遍！

段则远狠狠地瞪向段则行，那双眸子几乎能直接喷出火来。

而段则行呢，只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冷然的模样，但是，段则远就是从他那样的眼神中，看到了鄙夷不屑，以及胜利者的高高在上。

段则远的面色青白交错，胸腔中像是有一把熊熊的火焰在燃烧，那是掺杂着怒意和焦急的情绪。

他既愤怒于自己被段则行算计了，也对现在的局面焦头烂额。

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他该怎么办？

待会儿父皇若是知道那是他身边的内侍，会怎么处置他？

段则行定然不会轻易地放过这次机会，他定然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让自己狠狠地脱一层皮。

段则远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淳文帝就已经将饱含怒火的眼神投向了那具尸体的方向。

他盯着那张脸，眸中蕴着一层深深的怒意。

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淳文帝定然不会相信。

淳文帝冷声道：“有没有人认识这张脸？”

众人都再次朝那具尸体看去，有人觉得陌生，有人也觉得有点眼熟，但具体是谁，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有几名内侍倒是认出来了。

毕竟他们同为内侍，以前跟进宝或多或少也有些交情。

但他们宁愿自己压根儿就没认出来！

因为这人的身份简直太要命了。

这要害苏贵妃的人，竟然是齐王身边的内侍，这简直比方才的真相更加让人难以相信。

这个山芋太烫手了，没人敢接，也没人有胆量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苏贵妃也在看那人，她也觉得眼熟。

她能确定，自己以前一定是见到过这个人。

但她见到此人的次数应当不多，且相隔的时日应当也不短了，所以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此时她努力地想要回想，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回想不起来。

苏贵妃低声喃喃，“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苏贵妃身旁的彦青紧紧盯着那张脸，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脸色登时就变得一片苍白。

苏贵妃余光瞥见了她骤变的神色，当即便转头看向她，出声询问，“彦青，你是不是认出了他？”

苏贵妃的声音不高，但也没有刻意压低。

大家都安静着，一下便将苏贵妃的话听了去。

刷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贵妃主仆。

面对众人的目光洗礼，彦青原本就白的面色，似乎一下更白了几分。

她艰难地咬着唇，下意识地要摇头否认，但淳文帝也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