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走后，杨稷就大声道：“来人啊！”

四个仆人一起走进了房间。

“我现在有事情让你们去做，你们过来！”杨稷冲着他们招了招手，这四个仆人便围在杨稷的四周。杨稷便将自己害南宫成和向天羽的计划轻声告诉了他们，并对他们进行了分工。

一个仆人对杨稷的分工不满，这个仆人就是当天南宫成逼着让他立誓的人，他站出来道：“少爷，这去锦衣卫告密的事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杨稷十分怀疑地看了一眼这个仆人，毕竟当初就是他被南宫成吓得出卖了自己，此时还可以相信他吗？

仆人点了点头，恶狠狠地道：“上次那个男人用假的事情吓唬我，害得我出卖了少爷。此仇若是不报，我于心不安。”

杨稷道：“好，那我就相信你一回。你记住，你去找锦衣卫告密的时候，不可以泄露你是杨府的人。”

“是，小的明白。”仆人道。

杨稷道：“好，大家按照计划行事吧！”

于是第二天，就有两个仆人拿着扫把装模作样地在杨府大门前打扫。等到南宫成他们出去的时候，这两个仆人也就停止了打扫，回去向杨稷禀报。杨稷就派出另一个仆人前往锦衣卫，密报向天羽的事。

上午，锦衣卫北镇抚司大门前。

那个大门前挂了一个牌匾，牌匾上写着七个字：衣卫北镇抚司。锦衣卫的大门前没有人，百姓害怕锦衣卫，就像害怕老虎，所以这里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仆人换成了普通老百姓的装束，来到了锦衣卫的大门前，就要进去。守在门口的锦衣卫拦住他，道：“你是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仆人道：“我是来告密的，有人说出谋逆之言，图谋不轨，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

门口的锦衣卫也不敢怠慢，因为谋反在历朝历代都是大事。门口的锦衣卫对仆人说了一句：“你先在这里候着。”

仆人点了点头，锦衣卫便进入了北镇抚司。过了一会儿，这个锦衣卫又从北镇抚司出来了，他出来时带着另一个锦衣卫，他对仆人道：“你跟着他进去吧！”

“好！”仆人笑了笑，跟随另一个锦衣卫走进了锦衣卫北镇抚司。

那个锦衣卫阴着仆人来到了北镇抚司的大厅，一个短胡须的锦衣卫坐在一张公案桌前接待他。公堂上面对面地站着两个年轻人，这两个年轻人腰杆笔直，英气勃勃。那个引仆人进来的锦衣卫，对着公堂上的人抱拳，道：“禀指挥使大人，人已经带到了。”原来现在审问仆人的是锦衣卫的最大官——指挥使刘勉。或许是因为仆人所说的事是谋逆，锦衣卫不敢怠慢，所以才会由最大的官来审问这件事。

刘勉上上下下打量着仆人，仆人双手放在身前，左手放在右手上，笑着看着刘勉。就这一个动作，让刘勉确定了仆人的身份，他道：“你是哪个府里的仆人？”

仆人一惊，自己已经换成了普通老百姓的装束，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仆人心想：“少爷交代过，不能把身份泄露出去，或许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仆人，他是在诈我。”于是仆人道：“大人搞错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不是谁府上的奴才。”

刘勉笑了笑，道：“看来你还是一个当官的家里的人，一般的商人家里的佣人，只会说是仆人；只有做官的家里的仆人，才会说是奴才。”

仆人一愣，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刘勉笑道：“你的心里一定在怀疑我是如何看出来的，你现在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装束，可是你站立时，双手置于身前，身子微微弓着，这分明就是做仆人应当有的姿势。如果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我这锦衣卫指挥使岂不是要退位让贤了？”

仆人一惊，连忙把弓着的身体直了起来，把两只手放到了身侧，笑道：“我是什么身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揭发的事情确实是谋反。”

刘勉十分不屑地看了眼前的仆人，他以为这个仆人既然是官家的奴才，那仆人要接发的人自然是仆人的主人。对于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刘勉是十分看不起的，可就是看不起，也要听一听仆人讲什么。于是刘勉道：“你要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仆人点了点头，道：“我要揭发一个叫向天羽的人，她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妄图颠覆我大明王朝。”

“向天羽？”刘勉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在脑海中把京城的百官梳理了一遍，道：“在京城中，好像没有一个叫向天羽的官员啊！”

仆人道：“大人，这向天羽不是一个官。”

刘勉点了点头，道：“不是官，那是什么人？”

仆人道：“大人，她现在还是一个平头百姓。”

“平头百姓？”刘勉看着仆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皇帝设立锦衣卫，是用来监察百官的，这一个平头百姓关他们什么事？

仆人点了点头，道：“还是一个女子。”

仆人这番话说完，顿时让刘勉勃然大怒。刘勉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前的惊堂木，“啪”地一声想起，随后刘勉怒道：“大胆恶仆，我看你分明是在戏耍本官！来人，把他重打五十大板，赶出北镇抚司。”

有两个锦衣卫听到命令，走进来。

“大人请等一等，请听我把她说的话转述给你，如果她没有犯谋逆之罪，我甘愿受罚！”仆人大声对刘勉道。

刘勉想了想，对已经来到了仆人身侧的两个锦衣卫挥了挥手，那两个锦衣卫又退了回去。刘勉道：“好，我就让你说！等你说完了，再打你不迟，让你死而无怨！”

于是仆人就将自己背下来的向天羽原话说了出来：“如果皇帝的权力受到法律的约束，这些利民的善政就能用法律方针定下来，任何人都不许改变，那么不就可以永远造福于百姓了吗？正是因为皇帝的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所以就算一些善政能够利国利民，但是只要皇帝有权力废除这些善政，实施自己的那一套，那么善政就不会永远利国利民。因此从古至今已经四千多年了，天下出现的朝廷没有一个能够长久的，都是遇明君则强，遇庸君则弱，遇昏君而亡。大明朝的皇帝如果不能把自己的权力让给法律，那等到昏君登基的时候，大明朝就离灭亡不远了。只要有人的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那就是以人情治国。以人情治国，国必不会长久；只有依法治国，国家才能永远昌盛。”之后顿了顿，继续道：“大人，您听一听这番话，她说要让法律约束皇上，诅咒我们大明王朝出现昏君亡国，这难道不是谋反逆天吗？”

刘勉对仆人道：“好，居然能把这么长的一段话背下来，看来你确实是用心了。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

仆人抱拳道：“回大人，小的什么都不图。小的是大明的人，是皇上的百姓，任何人想要颠覆大明江山，想要对皇上不利，小的都会站出来对付他。”

刘勉想了想，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于是问并排站在堂下的两个年轻人道：“袁彬、哈明，这个问题你们怎么看？”

站在刘勉左边的锦衣卫抱拳道：“大人，以属下之见，应当先把那个叫向天羽的人带回来，让向天羽和他对质，问一问向天羽有没有说这样的话，再做处置。咱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是也不能错怪一个好人。”

“什么？要对质吗？”仆人十分惊恐地看着刘勉。

刘勉点了点头。

“我看不用对质了，你们直接把人带回来，一审就知道，这个向天羽肯定说了方才那番话。”仆人说完就准备离开。

可是那个没说话的锦衣卫拦住了他，道：“你别着急走啊！那个向天羽在哪里，我们还不知道呢！你就算不想和她对质，至少应该带我们去抓她吧？”

仆人点了点头，便留了下来。

刘勉点了点头，对提建议的锦衣卫道：“哈明，你说得有道理，你现在就带人去把人带回来。”

“是。”哈明抱拳领命，准备带人去抓向天羽。

“等等！”另一个锦衣卫制止了哈明，既然方才刘勉提到了袁彬、哈明两个名字，那么这个锦衣卫就是袁彬了。袁彬抱拳对刘勉道：“大人，此事可大可小，如果大白天地抓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影响不好。我觉得我们不能大白天地去抓人，还是应该在晚上去抓人。”

“晚上？”仆人一惊，连忙道：“如果等到晚上，万一向天羽跑了可怎么办？还是现在去把人抓起来吧！”其实仆人是担心到了晚上，南宫成他们回去了，这时袁彬和哈明要抓人就要去杨士奇府上。他总不能带人去杨士奇的府上抓人吧？那样岂不是再一次暴露了杨稷？所以仆人才会反对晚上去抓人。

可是锦衣卫不是一般的机构，而是大明朝特有的机构，它不听从于任何人，只为皇帝服务。刘勉心想：“这个恶仆如此害怕晚上去抓人，肯定是有原因。好，你既然还怕晚上抓人，我就偏偏要在晚上去抓人。况且袁彬说的也有道理，此事若是白天进行，只怕影响甚大，还是晚上进行好。”于是刘勉先对仆人道：“请你搞清楚，这里是锦衣卫，决定什么时候抓人由我说了算。”随后又对袁彬道：“好，袁彬，就按你说的，晚上去抓人，你和哈明一起带人去抓人。”

“是。”袁彬抱拳领命。

“是。”哈明也抱拳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