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阿右……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思古怀里揣着一大堆灵药来到后院的柴房前，一打开门便看到满地的老弱伤残。

重新化为人形的阿左和阿右正忙碌地把柴房打造成临时收容所，听见思古的声音，两兄弟拍了拍身上稻草碎屑，一人一句地简单交代了昨晚的一切经历。

「呼~吓死人了，幸好你们没事。」

思古听了心有余悸，再望见地上躺着的众小妖，忍不住担忧说道：

「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也会有危险对吗？」

长远时间下来，人妖间的安全界线至今似乎有被打破的迹象。

万一人不再惧怕妖的能力，那么未来妖该何去何从？先下手为强吗？还是避免跟人接触，往更隐蔽的地方躲藏？

这些……思古暂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她只是一只刚化形不久、灵力微薄的小妖，还是等等问问老大好了。

于是她转眼间抛开了内心种种疑虑，取出怀里灵药替在场伤势严重的众小妖们进行紧急治疗。

一盏茶后，咸瑜前脚才送走王生出门，后脚就赶到后院柴房查看状况。

「都处置好了吗？」

「好了！」「老大。」

「灵药都给他们喂下了。」

咸瑜一副皇后出巡的模样，故作庄严地扫了躺在地铺上的众小妖们一眼，接着满意地轻点螓首，感觉高不可攀。

「嗯…很好。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拥有知恩图报的美德。阿左阿右记下他们用了多少灵药，日后待他们伤势回复后记得加倍拿灵草回来报答。」

「……」

在场众小妖意识清醒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僵。虽说救命之恩必当涌泉以报，可这样明白价码的还是生平首见。

反倒是知根知底的思古处变不惊，跟在老大身边久了，她会做出什么也不意外。

反倒是阿左阿右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老大：

“喔喔~~老大不亏是老大，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众小妖们怀抱着复杂的情绪，最后在竹简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一阵灵光闪过，完成了妖的报恩契约。

「好啦！恭喜各位死里逃生。不过也不用太感谢我，记得你们答应的报酬就好。现在，能离开的就离开吧。」

再说一次，妖的恢复力不是普通惊人，是非常惊人。

总而言之在经过灵药的治疗下，在场众小妖的伤势已经恢复大半，被割肉的伤口已然结痂，断手断脚的也不再流血，日后根据本身种族的特性也许会有再长全的一天。

至于伤势过最重的小石的姊姊，原本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在灵药的疗效下暂时形成了一层薄膜保护，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只能留下来持续进行治疗。

不一会儿，柴房已经净空到只剩他们主仆四人，外加小石两姊弟。

思古想：看来他们应该是怕再被收取其他费用，宁可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也要强行离开吧。

「唉~真可惜。不然还打算再收一笔食宿费呢。」

“我就知道！”思古翻了翻白眼，对于自家老大的精打细算有了更上一层楼的了解。

「好了，把小石的姐姐暂时安置在我房间吧。」

「谢、谢谢……老大？」

经过一夜的奔波再加上见到姐姐时的惊吓，小石整个脑子几乎变得跟糨糊一样糊，不多加思索便跟着思古和左右兄弟一道称呼。

咸瑜听了皱起秀丽的眉，嫌弃道：

「叫我银子姊吧~~再多我可养不起。」

「老大~~」「妳怎么……」

「这样说。」思古意外接了左右两兄弟未说完的话。

「思古」「抢词呢！」左右两兄弟发出抗议。

「嘿嘿~~」思古搔了搔头上那束呆毛傻笑。

抱怨归抱怨，但他们三人心里是高兴的，明白咸瑜真的是把他们当自己人。

小石没有多想，只赶紧更正了称呼续说道：

「谢谢银子姊救了我姊姊，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我刚不就说了，用你的**……好好多采些灵草来偿还。」

「是。」小石再度红了眼眶。

眼下姐姐变成这样子，他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姐姐、姐姐她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会不会就这样一睡不起，就跟当年的爹娘一样！？

「放心，既然活了就死不了。」咸瑜温声安慰。

只是不见了的那身皮毛，不知道对她往后的生活影响大不大？还长的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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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被咸瑜强行推出家门的王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这才转身朝距离不到百尺的县衙走去。

当然嗅觉灵敏的他，早已闻到了从后院柴房中飘出来那股混杂着血味与腥味的气息，但他没有多问，因为他相信咸瑜一定有她的原因。(正解：为了灵草~~)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专心办公，仅是抿着唇一笔一笔处理手下的公文竹简。

「阿生，怎么了？你脸色看起来怪怪的。」

抱着一沓竹简的县衙同僚恰巧经过他的身边，担心问道。

王生轻轻摇头，说：

「没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

「喔~~年轻人要多注意身子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生一眼。

县衙里谁都知道王生家中住了一位貌美如花的远房表妹，是将来要做媳妇儿的那种。

「咳、咳……」王生尴尬地掩嘴干咳了几声，可疑地红了俊脸。

「对了，魏哥。想问一下如果家中有人走失了该怎么办？」

魏杰抓了抓下巴无论如何都刮不干净的胡渣，仰首回道：

「嗯……寻人吗？这不太好办。通常会等人上县衙报案，接着经过调查确认失踪，再由县衙的衙役出动四处访查，如果一直搜寻未果，最后才会发送公文道附近县城的县衙请求协寻。不过说真的，一般会失踪除了发生意外、或是生病、绝大多是蓄意离开的，这种要找可不容易。」

在当朝，每年失踪的人口可不少，再加上无籍的人数众多，所以一般除了重大刑案，找人这种小事县衙是不受理的。

「怎么？你家里有谁不见了？」魏杰随口问说。

王生想了一会儿，摇头回道：

「不，没有。那么……寻妖呢？」

魏杰瞪大了眼，一时间没有意会到王生问了什么。

「……妖？」

「啊不！没事。我只是想到前一阵子南城县不是传出有妖吗？后来不知道怎么了。」

「担心你未来的媳妇儿？放心，已经被捉妖人给诛杀了。听张大人说你好像也认识他？」

「嗯。先前承蒙他救过一命，不然我早已惨遭妖人毒手。」

他将那晚惊险经过简单说给了魏杰听。

魏杰听完之后不禁为他捏了把冷汗，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小子还真命大，你那天遇到的那个恐怕就是在万府夺走三条人命的那只妖了。当天下午我带队到万府查案时，正好遇到牠从水池窜出，幸好捉妖人及时赶到将牠逐出万府，要不然死的也许不只那三个了。」

魏杰想想还是后怕，若不是卓瑶任出现，在场众人恐怕难逃一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半年来人被妖杀死的案子好像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可不得了，我得去问问张大人，看看朝廷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应对。」

据说朝廷设有专司，专门处理人妖之间的重大问题。而「捉妖人」便是隶属于其下之一。

没想到朝廷竟有处理这方面的专职，王生生平第一次听闻，忍不住好奇追问道：

「魏哥，你知道这专司的称谓吗？」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等下次捉妖人再来你直接问问。看不出来你对妖这么有兴趣~~」

“跟那个人一样！”他搓着下巴的胡渣，在心中暗暗说道。

王生想：那当然，他家中可是……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遭遇吧~~真是把我给吓惨了。孙子兵法有云：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为了避免再度遇上危险，对敌人也要有相当了解才行。」

魏杰听了王生的这番说词，不禁对他另眼相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还以为读书人都是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你竟有如此勇气面对，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不多说了，我赶着将这些送到「宋公」那儿，有空一起吃酒。」

「魏哥，你忙！」

魏杰咧着嘴再度拍了拍王生肩膀，随即大步转身离去。

虽然王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但也知道了原来朝廷还有个专门处理人妖问题的地方，也算收获之一。

这时他又想到咸瑜在家的状况不知如何，于是集中注意一闻，发觉柴房传出的那股腥臭味绝大多数消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股陌生的气味。

他想：也许是小石的姊姊找到了。

果然傍晚到家，咸瑜就送上了好消息：

「阿生表哥，小石找到他姐姐了。」

「喔~真的吗？太好了。那他们人呢？」

「他们……已经离开南城县回家了。」

“才怪！”王生明明还闻到柴房传来的味道。

不过他也不打破，反正他早从气味中察觉早上咸瑜带回来的那些都受了不少的伤，而也从一股浓厚的灵草味中知道他们应该都已接受了治疗。

剩下来的小石和姊姊，想必应该是伤势过于严重而暂时走不了。

「他姊姊……还好吗？」

「嗯。今天我带着他去城里四处打听，终于在一间客栈找到他姊姊。小石很开心，还要我向你谢谢昨晚的收留。」

面对咸瑜口若悬河的瞎扯，王生暗自叹了口气。

“唉~~什么时候她才能毫不隐瞒的将所有一切对他坦然告知？”

他真想了解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身分、她的来历，还有她为什么会被祖母捡回家？

只要和她有关的，他全都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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