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越想越不对劲，骆姜这番话似乎是针对了咸瑜呀~难道不是骆元招惹在先吗？

「话说…如果怀疑是妖所为，为何不找捉妖人呢？」王生质疑问道。

骆姜斜睨了一下魏杰，确认他没有要回答的样子，便接口说：

「舍弟的命不值钱，请不动捉妖人出手。」

「欸~~骆大少爷何出此言？」

魏杰背脊一挺，正色道：

「身为天朝子民，便受朝廷保护。如有百姓被妖所害，必当严格调查、向上禀明，罪证确凿后再行编入名册，派遣合适之捉妖人缉捕追杀。如今本衙方接受贵府报案，接下来应经调查后向上朝报，而非任由贵府私自处理，扰乱程序。」

「哼~魏大人言重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实乃天经地义之事，舍弟今被妖所害，来日必定会有他人受难，为了县城其他居民着想，本府更应该积极应对，务必在第二位受害者出现之前除妖殆尽，这也是回馈乡民的一种方式。大人，您说是吗？」

面对魏姜的侃侃而谈，王生一把火自腹中升起，出言怒道：

「说不定是令弟冒犯在先，妖求自保才会出手伤害。」

「大人，我没听错吧？」

骆姜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注视着王生，然后把头转向魏杰：

「魏大人，您这位小兄弟是什么意思？」

魏杰也很惊讶王生的问话，他虽素知骆元素行不良，但绝没想到会是他冒犯在先，何况对象是异于常人的妖？

「阿生，你是说有可能骆二少爷想对妖……这怎么可能。」

寻常百姓看到妖逃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想到要对妖下手，这口味也太重了吧。

王生看出魏杰眼底的不信，改口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难道就只有妖会害人，人不会去害妖吗？」

此话一出，骆姜脸色暗自生变，但随即恢复如常尴尬笑说：

「嘿嘿…我说这、这实在也太……魏大人，您这位小兄弟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呀～」

他边说着，边感到自己的掌心冒出了一层薄汗。

王生出乎意料之外的言论也让魏杰吓了好大一跳，内心对他的观感更加多了点审思：

「其实……这也绝非不可能。」

担任县尉多年的经验，他深知人的贪婪与残忍。只要是对自身有利的，不管对象是谁都有可能强取豪夺豪，即便不知会付出多少代价，换言之就是短视近利。

况且妖害人自古以来皆有管制，那人害妖呢？是不是就无法可管、就能无法无天？

眼前的王生可真不简单，竟能触及寻常人不可能会有的思维，回头得好好向张先悠大人禀报才行。

这么一思索，魏杰也不想再跟骆姜无意义的耗下去，赶紧找了个理由带王生离开。

「既然骆大少爷已经早有定见，那么下官也只能回禀大人，先告辞了。阿生我们走吧。」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呢。

魏杰不理会王生的迟疑，径自将他拉离了骆府。直到两人离开骆府范围才停了下来。

「阿生，没想到你竟然会有那样的想法。可以跟我说说是从哪来的吗？」

魏杰嘴角含笑的看着他，王生一时不知该作何答复。

在他心中，妖要比人来的可亲多了。这些年和咸瑜他们相处下来，得到几个结论：

1.妖比人守信。做出承诺的绝对做到。

2.妖比人单纯。不会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3.妖比人良善。决不会恶意欺瞒、蓄意伤人。

4.妖比人重情。知恩图报、顾念旧情。

5.妖比人……比人好的地方太多了，他无法一一举例。

当然，以上那些这些话他根本就说不出口，只能吶吶地说：

「这些、都是我祖母小时候教我的。她年轻的时候曾和一只狐妖交过朋友，后来那只狐妖意外惨死在猎人的手下，只为了一身皮毛…所以她告诉我千万不要以身分取人，妖也是有好的，做坏事的人更多。要我宁可信妖也不要轻易信人……就这样。」

这番话是他随口乱编的，但听起来到是有合情合理。魏杰理解的点点头，摸了摸下颔的胡渣后说道：

「你祖母倒是个明事理的人，说的真是对极了。这世间作坏事的人要远比做坏事的妖多太多了。」

「那么关于骆二少爷的事……」

「这你不用担心，有我在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若真的是人犯妖在先，我想张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让骆姜随意伤害妖的，这样也会扰乱到人妖之间的平衡……」

「平衡？」

「暂时不多说，我们先回衙门去。」

眼见魏杰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王生只好暂时忍住好奇。

目前最要紧的是：既然已经知道骆姜要来对付咸瑜，他得赶在事情发生前想办法阻止才是。

这次绝对要好好保护她！！

＊＊＊＊＊＊

魏杰要两名衙尉先回县衙复命，自己则带着王生在大街上随意溜搭。

「阿生啊~~~」

王生发现魏杰在讲话时开头第一句话很容易拉长尾音，像在斟酌接下来该怎么说比较好。表示他内心其实不像外表看起来那般粗旷，反而是细腻有条理的。

果不其然，在他静待了几秒钟后，魏杰继续说了：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对「骆府」有别的心思？」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王生不肯定也不否定。

「从你刚才表现的态度看来……你对「骆府」似乎相当不满，甚至对骆姜很是愤怒。如果你信我的话，可以说来听听吗？」

王生面无表情，态度沉着的回答：

「魏哥您误会了，我对「骆府」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直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直觉？」

「对！直觉。」王生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

魏杰审视着王生那双晶亮耿直的眸子，不一会儿咧嘴笑了：

「好！我喜欢你这个答案。有时候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这点我可是从宋公身上学到了不少，而直觉往往是建立在丰富的经验之上。看来…你不像我和张大人以为的那样少不更事啊~~~」

「这、哈哈……魏哥，您过奖了。」

他这句赞美让王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尴尬地笑了一笑。

「既然如此我话就明说了，张大人这次有意要办「骆府」，目前正积极收集他们的罪证。据说他们和横行「鄱阳湖」的盗贼也互有合作，这次我们收到豫章太守的密令打算趁机一举剿灭。」

「！！」

王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机密，顿时张大了双眼。

魏杰觉得他那副模样甚是好笑，忍不住伸手用力摸了摸他的头：

「放心，不会有事的，一切有我和张大人。」

王生满脑子想着要帮咸瑜讨回公道，丝毫没想到会卷入这样的纠纷当中。不过既然他们有共同的敌人，那便是盟友了。

于是，他将在「骆府」闻到的那股异常气味透露给了魏杰得知。

「你说有闻到一股浓浓的咸味……」

魏杰听了皱起了眉头，仔细想了想：

「如果我们收到的密报没错，「骆府」的确涉及走私私盐。太好了。本来还担心短时间内无法找到什么线索，没想到今天竟然意外有了突破。阿生，谢谢你，没想到你鼻子那么灵。」

原来那是盐的味道呀~~王生有些意外。

这味道他从小到大可没有少闻过(是咸鱼身上香味的主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