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0)河滩上的三方溷战
当灵玖抵达现场,發现场面相当溷乱:
距离河滩最远的一群人正持刀剑互砍,从衣着不同可以清楚分为两派人马:
一派身着黑衣、头戴黑巾,手法俐落、全以杀招为主,感觉相当专业;另一派衣着低调、身手矫健,攻守有据、默契十足,想必平常训练有素。
再过去一点,中间抱团部分,则很明显可以看出是官兵和强盗的组合。双方实力对等,你来我往、互有胜负,但官兵当中有一人的武艺特别惊人。
一柄分量惊人长刀在他手上几乎舞成一朵银花,横刺竖砍下不少匪徒伤在他的手下。大概因为命令的关係,可以看他并没有痛下杀手,而是以削弱对方实力、活抓为主。
只可惜其他衙役武力太过低微,为了保护同僚不受伤害,也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从他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就看得出来。
最后,最靠近河滩的地方,有一群「人兽大战」……不对,仔细一看,是群鸟类小妖们从半空不断对河面划船的人群攻击。
喔~~原来还是场「人妖大战」呢,身为妖的他理所当然对这场打斗比较感兴趣。
说是打斗也不尽然,应该说是鸟妖单方面的攻击才是。毕竟妖和人之间的原始差异本来就很大。
咦!不过说也奇怪,被攻击的那些人好像也不是完全劣势。有几个人手上拿了些似乎能够抵挡妖攻击的符咒、法器之类的。
好奇之馀他一个撂身朝河岸飞去,只见一群满头鲜血淋漓的人不断朝半空来回窜飞的放出「离火咒」,有几隻鸟妖一个闪避不及,身上羽毛被烧毁了泰半,散發出阵阵焦(香)味。
另有两个人不断朝鸟妖们扔掷一张偌大的绳网,而那张网子上头似乎绘有特别法咒,一旦鸟妖们触碰到,便会犹如触电般失去飞行能力而被捕获。
因此即使鸟妖们看似占尽先机,但也是险象环生。
灵玖看了感到相当不悦,一个弹指發出一枚火弹,转眼就把那张绳网给烧毁殆尽。
接着又一个弹指,只见原本平静的河面顿时风云变色、涌起惊天骇浪,一个几乎抽乾河水的巨浪朝河滩上冲了过来。
在场众人瞬间灭顶,熊熊的战火亦被这股冰凉透心的波涛消灭得一乾二淨。
「……好像有点太过了。」
灵玖动了动略为僵硬的手指,喃喃自语。
此刻河滩上到处都是被巨浪冲得东倒西歪的人,还有满地无辜被冲上岸的河虾。
「哇!有好多鱼、好多虾喔~~~~」
只有鸟妖们丝毫没有受到波及。
美食当前的他们很快地便将任务抛在脑后,纷纷飞到河滩上大快朵颐了起来,连思古也是。
所以当王生带着咸瑜到达现场的时候,场面尽是一片溷乱。
众人不分敌我、狼狈不堪地坐倒在一片泥泞中,全身溼透。似乎所有人都还濛着:我是谁?这是哪?刚刚發生什麽事?
就只有不远处一位身穿黑色中衣、外披红色长衫的黑髮男子,鹤立鸡群地伫立在人群当中。
“他谁呀~怎麽看起来有点眼熟?”当咸瑜的视线扫过那人脸上时,她心裡忽然昇起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都说妖的记性好,即便对不太特别记事的咸瑜也不例外。
但或许是因为那段回忆对她来说也太过难堪,因此当下她并没有马上认出他便是多年前在「潋滟湖」交手过的那隻「大妖」,还以为只是曾经见过面而已。
而对灵玖来说,可就是完全地、清晰地、丝毫不容怀疑地认出她来了。
“很好!终于找到妳了。长痛不如短痛,看我现在马上吃掉妳。”
可当他准备一个跨步上前,却瞥见她身旁站着的,居然是「他」!一个他曾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面、早该在两百年前便彻底消失的人-「玉笙」。
「玉、笙……是你……」
随着夜风,他呢喃似地低语飘进了王生耳裡。
早已脱胎换骨的王生当下敏锐的感觉到,顺着声音来源朝灵玖那儿看去。
“哇~这人长的真美,但是也太高了吧?”
即使再美,他也没认错他的性别,只是对他的身高特别吃味。
谁要他目前只高出咸瑜一个头,对一个保护者来说似乎并不特别出色。
没关係!他才15岁,往后多的是时间可以长。
他下意识往前踏了一步,将半个咸瑜藏到了身后。咸瑜却嫌他挡住视线,顺手将他往旁一推。
“呜呜……他有那麽好看吗?”王生顿时感到有点受伤。
这时的咸瑜完全无暇顾及,她直觉从那人身上散發出来气息的绝非善意……不,该说「那妖」才对。
她胆敢肯定那人和她绝对是同类!
「妳倒是叫人好找。」
灵玖嘴角噙着笑意,几个跨步便来到了王生和咸瑜面前。表面上这句话是对咸瑜说的,实际上却紧盯着王生的脸不放。
王生不甘心地仰首看着高出自己两个头的灵玖,像隻护主的狗崽般一脸戒备。
「你们认识?」他问道。
「应该……」咸瑜犹豫表示。
「认识。」灵玖肯定回答。
「所以你们两个……」是什麽关係?
王生还来不及问出口,就被一个急切的声音打打断了:
「公子,你怎麽会在这?」
转头一看,却是刘纾身旁那名贴身护卫-「陌行」。
他焦急地迎上前来,完全无视自身狼狈。
「什麽公子?」咸瑜问。
她知道这个陌行是那刘公子的贴身侍卫,换句话说他口中的「刘公子」必是「刘纾」无误。
但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和「刘纾」一点都不像,虽然更美、更高、更俊俏,况且他还是隻「妖」,为什麽他会这样叫他?
灵玖顶着咸瑜疑惑的眼神,向王生自我介绍:
「我乃当朝四皇子,靖王-刘纾。你呢?」
王生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
四……皇子……靖……王……他没听错吧?
寻常百姓见到皇族该有的礼节,此刻的他忘得一乾二淨。直到被身后的陌行狠戾一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向前屈膝一拜。
「免了。」
灵玖见状,一个摆手免去了他下跪的动作:
「我问你的名字?」
「啊、草民王生,南城县桃林村人。」
「是叫王、生吗?」
他有些小失望,但也不妨碍他见到长相类似故人的欣喜。
「公子,那他不就是……」
陌行有些讶异,没想到眼前这位衣裳破烂、全身血汙的少年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人物之一。
「很好。」
灵玖满意地点头,一双眼睛愣是盯着王生不放。
咸瑜在一旁越看越不对劲:
“不!我说你这是做啥?是想跟老娘抢人吗。”
「咳、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我们要走了。」
话一说完,她拉着王生的手转头就要离去。
不料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河滩那端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叫道:
「小姐、表少爷,幸好你们俩都没事。」
一看,这不就是刚才还在河面上和骆元手下大战的思古吗?
她兴高彩烈地踩过泥泞不堪的地面与重重障碍,最后气喘吁吁停在咸瑜和王生面前。仔细一瞧,手裡拿抓着啃到一半的鱼呢。
「思古,妳还好吗?」王生忧心问道。
早在听咸瑜说起她和左右兄弟也来帮忙寻找他的时候,他就开始担心他们的安危,毕竟相处了那麽多年,在心中早已把他们当作是自己的家人。
「我很好,完全没事。小姐快来,那边岸上有好多新鲜的鱼虾,我们多捡一些回去加菜。」
咸瑜翻了翻白眼,不就这麽点鱼虾,有至于吗?
「乖,等等去多捡一点。」
「噗~~~!」
灵玖瞬间被逗乐了,忍不住掩嘴狂笑。
「有什麽好笑的。勤俭持家治国平天下,这圣贤之语没听过吗?」
「咳、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啦~~~」王生也忍笑更正。
「听起来不都一样吗?」咸瑜气呼呼的说着。
不知为何,灵玖心中忽然升起想去捏她脸颊一把的冲动。
而王生则是伸手揉了揉咸瑜的头顶,柔声说:
「妳说的是。对了,怎麽没看到阿左阿右,不然也叫他们一起去帮忙。」
「咦?他们也没找到你们吗?」思古有些讶然,他们两兄弟是上哪儿了?
正当他们谈话中,四周的纷乱似乎逐渐平静了下来。
被大浪灭顶的魏杰率先从满地泥泞中起身,趁着一片溷乱率领着衙役们将前来助阵的盗匪和骆元的手下一网打尽。
而陌行带领的王府护卫也趁机将那群黑衣人尽数拿下,在一旁等着刘纾亲自發落。
终于,远方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随着渐渐亮起的天色,一片金色的光芒旖丽地洒落河滩,犹如舖上满地金粉,让人不禁为之炫目。
随着朝阳前来的不只是光明,还有穿越芦苇丛、火速向他们疾驰而来的一大票人马。
原来是张先悠亲自率领着自临县调度来的人手赶来支援,而跑在最前头的另外还有两人—竟然是阿左和阿右。
「老大,我们来了~~~~~~~~~」
他们一左一右分别从两匹骏马飞身而下,三两步就窜到咸瑜和王生的面前。
「怎麽?」、「这都打完了?」
他们俩忙碌了一整晚,却因为同族的小妖都在睡觉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正当垂头丧气地走在小路时,意外發现逃跑中的骆元。
他们赶紧将人逮住,准备严刑拷打要他交代出王生的下落同时,却遇上带兵前来支援的张先悠,因此便一起跟着前来救援(X)打架(O),可惜最后还是来晚了。……
「欸~你们还不快来帮忙打手,等等回去加菜呢。」
思古见了,开心地招呼两兄弟一起河滩去捡拾鱼虾。
左右两兄弟在确认过咸瑜和王生两人都平安无事后,便也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
疾驰了半个晚上的张先悠一个翻身下马,却在见到刘纾后明显愣了一下:
「你是……」
灵玖得知此人的意志力绝非常人所及,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受到「祕术」影响,甚至似乎有所察觉,赶紧再补了一道灵力过去。
「张大人,只不过才两个多时辰不见,就认不出我了吗?」
「啊、不,下官只是……」只是觉得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从这世上消失不见了,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无妨,接下来就交给你了。陌行,我们走。还有……王生和瑜姑娘。」
整起事件终于宣告一个段落。
在张先悠公正严谨的办案下,「骆府私盐案」在当朝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仅连带牵扯多位朝廷命官与地方官员被削官夺爵,更甚者被当众处决流放。
刘纾意外成为了这当中最大的受益者,揽下治匪有功之头名。而张先悠、魏杰……一干人等,则是由当地刺史上书禀报,静待朝廷日后论功行赏。
至于王生和咸瑜他们几个,回到家后理所当然享用了一顿鱼虾大餐。
最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待在家中养伤的小石姊弟,竟无缘无故不辞而别,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真可惜,这麽好吃的鱼虾说……」
思古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忍不住替他们感到遗憾。
一切看似到此为止,总算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每日中午准饭点定时更新~
50章了,撒花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