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腿到

第二十九章

殷柏然微微挑眉, 秀眉的唇瓣却撩起一抹笑, 却是握住小姑娘的手。

反倒是纪清晨, 那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前面是柿子哥哥, 旁边是柏然哥哥, 她不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 在头上挠了一下。

结果,下一刻她猛地往前跑,因太过突然了, 倒是把殷柏然也拖地走了两步。待她摸上裴世泽的手,脸上立即露出满足又轻松的笑容,还特别亲热地喊了一声:“柿子哥哥, 这是我舅舅家的柏然哥哥。”

随后她又抬头看着殷柏然, 撒娇道:“柏然哥哥,这个柿子哥哥, 就住在我家隔壁哦。”

其实还是隔了一条街的。

殷柏然面上突然露出了然的表情, 淡淡道:“原来是邻居啊。”

邻居……

纪清晨有些尴尬, 可是柏然哥哥这么说在, 好像也没错。但她迅速地瞧了裴世泽一眼, 开口问道:“柿子哥哥,你怎么来了啊?”

只是她这试图转移话题的法子, 却没管用。裴世泽看着面前的挺拔少年,低声道:“靖王府?”

纪清晨的外家就是靖王府, 裴世泽自然知道, 况且她也说了这是她舅舅家中的表哥。所以裴世泽立即猜到,面前这少年便是出身靖王府。

当今圣上有不少兄弟,可是同母胞弟却只有靖王一个。这些年来,圣上子嗣艰难,后宫有四位公主,却总不见皇子降生。关于过继一事,在朝野之中也不是没有争论的。

只是三年前,贵妃闵氏产下一子,皇上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当时更是要以封这个出世未足百日的孩子为太子,只是却被自己的师傅国师劝阻。毕竟婴儿容易夭折,况且太子之位实在是太过尊贵,只怕这个连骨头都尚且柔软的孩子,担不起这个重担。

皇上觉得国师所言甚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可是得罪了贵妃闵氏,若不是皇后从中斡旋,只怕国师当时就要被发难。

倒是自小皇子出生后,靖王府便低调了起来,甚至不时传出靖王世子病危的消息。好在皇上几次三番地派太医前往辽东,更是有数不清的药材、补品流进了靖王府。谁都知道,这是皇上在安抚靖王府。

毕竟先前不管过继之事,传播地再厉害,靖王府都从未参与过。老王爷在辽东更是活得逍遥自在,还不时上折子哀叹辽东苦寒,不如京城热闹,只记得小时候和皇兄一块看的戏,甚是有趣。

圣上虽然都五十多岁了,可到底还是心疼弟弟的,叫人送去了两个戏班子,还有那些能歌善舞的江南伶人。

所以事情到了这里,也算就是掀过去了。

裴世泽居住在京城,殷柏然身处辽东,两人或许都听说过对方家族的名头,却是头一回见面。

而此时裴世泽猜测到殷柏然的来历,但殷柏然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只是他细瞧着这少年,容貌之绝乃是他生平所见,虽男子不如女子那般,喜欢计较容貌上的殊艳。可是他自幼便被人称赞惯了,却是头一回遇到能胜过他的。

若是换了旁人,倒还可说是个各人喜好不同,可是对面这人的容貌,却是连在殷柏然心底都暗暗惊叹的。

只是他叹完了,便又觉得这样的容貌,似乎似曾相识一般。

“靖王府,殷柏然,”不过待他回过神,还是主动开口。

裴世泽疏淡地瞧了他一眼,却还是给面子地说:“定国公府,裴世泽。”

原来是定国公府出身的,殷柏然心中微微点头,他倒是是说,竟不知真定还是这样藏龙卧虎的地方。

纪清晨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小嘴儿轻轻嘘了下,方才那股针尖对麦芒的气氛,可算是缓和了。这样的话,她是不是也不用在两个哥哥之间选择了。

谁知她刚得意地想完,就见身后的纪宝璟喊了一声,“沅沅。”

纪宝璟走了过来,与裴世泽见礼,客气道:“裴公子。”

“祖母在京城得知我受了老夫人的恩惠,便叫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所以今日到府上打扰,”裴世泽微颔首,说出自己今日前来的理由。

纪清晨可不管这些,立即道:“柿子哥哥,马上就到端午了,我家里包了好些粽子。我叫人给你送些吧,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裴世泽没想到小姑娘,居然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先前还有些疏淡的表情,如打上了一层柔光般,变得软和了起来。

他低头瞧着小姑娘灵动的大眼睛,正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不仅心头一软,轻声问:“沅沅喜欢什么馅儿的?”

“蜜枣的,沅沅最喜欢蜜枣的,最好每个粽子里头有两个蜜枣,”纪清晨是真的喜欢蜜枣粽子,只是前世的时候,生怕多吃了一口,就叫身材变了形。

等到了变成了魂魄的时候,反而是只能看着别人吃了。不过前世的,她倒是没瞧过裴世泽吃粽子,他这人对吃穿用度上瞧着不挑剔,可是不吃的东西却多地很。很多次,她瞧着他对着满桌子的菜肴,最后就只动了几筷子。

“那就蜜枣吧。”

纪清晨立即点头,大眼睛笑得微微上翘,“那我就叫他们做蜜枣粽子。”

“沅沅,你过来,”纪宝璟瞧着妹妹,一手牵着一个,不禁觉得好笑,招手就叫她过来。

可是小姑娘却是突然面露犹豫,显然是不想放开两个哥哥的手。这可把纪宝璟弄得哭笑不得,心底只暗叹,这小丫头可真是个鬼灵精啊。

好在此时,丫鬟过来通禀,说是东府的老太太带着宝菲姑娘过来了。

纪宝璟脸上当即露出微微错愕,东府的太夫人一向深居简出,今个居然会过来,倒是稀奇了。而纪清晨则是微微皱眉,因为她听到丫鬟说,伯祖母是带着纪宝菲来的。

不过她抬头瞧着身边,这两个万里挑一的美少年,立即得意地笑了下。

先前纪宝菲实在在她跟前炫耀,说自个的哥哥如何如何,今个她就叫纪宝菲知道,她的哥哥不过就是而而,也让她瞧瞧什么叫做郎艳独绝的少年。

“咱们去见见伯祖母吧,”纪清晨立即拉着两个人就往前走。

纪宝璟想叫住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没说出来。

倒是纪清晨一路上走着,便念叨道:“今个跟着伯祖母来的宝菲,上次我还与她打架了。”

纪清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两辈子才打了一回架,结果还不是全胜而退。虽说上次在爹爹跟前,与纪宝菲和解了,可这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啊。

她这话一出,两边牵着她小手的少年,几乎是同时蹙起眉头。

殷柏然立即问:“打架?可是她欺负了你?”

裴世泽本也想问的,可是却被旁边的殷柏然抢先了一步,便抿了下唇,低头看着小姑娘。倒是纪清晨立即说道:“是我先揍她来着的,倒也不是她欺负我的。”

原来是这样,听着的两人皆是放了心。

合着别人欺负她就要责问到底,而她先揍人家,就立即放了心不过两人这会可没发觉,自个这奇妙的心理。

等进了屋子里头,就听到里头纪宝菲铜铃般地笑声,纪清晨嘴角翘起,却是拉着两个哥哥进去了。

本来裴世泽和殷柏然两人,不说是瞧不上对方,相反他们两个是太瞧得起对方了,是以这一见面就有种不服气在心底。可是偏偏中间夹着个小姑娘,小手一边一个牵着他们两人,要是松开手吧,两人都怕小丫头伤心。

况且又听了她与纪宝菲打架的事情,便更不愿松开了,两人这都是心底存着,要给小丫头撑场面的意思了。

这不,三人一进去,屋子里头不管是两位老太太,还是坐着的几位姑娘,或是丫鬟,那眼睛一下就盯着他们瞧得。

西府的姑娘和丫鬟们倒还好,先前都是见过这两人的,可是却也没见过这两人站在一处的场景,那叫什么呢,可真是满室生辉,他们一进来啊,就觉得这屋子里都陡然亮堂了起来。

而东府的这些人,却是没见过这两人。徐太夫人倒还好,面上只是露出赞叹的表情,一旁的纪宝菲那眼睛可真是叫看直了,至于丫鬟们,也都各个都看地呆住了。

“这……”倒是徐太夫人瞧着两人,有些疑惑道。

老太太含笑道:“沅沅,还不快给伯祖母介绍一下,你牵着的两位哥哥。”

瞧着这众人羡慕又好奇地目光,纪清晨心里头是真的得意啊,她立即说道:“伯祖母,这个是柿子哥哥,这个是柏然哥哥。”

她说起柿子哥哥的时候,便举了下裴世泽牵着她的手,而提起殷柏然的时候,就举了另外一只手。

“这孩子真是的……”老太太宠溺地瞧了她一眼,立即说:“左手边的这位是定国公的嫡长孙裴世泽,右手边这位是沅沅的表兄殷柏然。”

徐太夫人点头,立即道:“难怪方才一进来的时候,我便觉得实在是出色,果真都是名门之后啊。我就说,咱们真定这样的地方,可是出不了这样的少年人。”

“柏然不敢当太夫人如此称赞,”殷柏然微微低头,就是笑道。

老太太瞧着这两人也是笑了,见纪清晨一手牵一个还不肯放下的霸道模样,又是一笑,说道:“不如让他们小辈儿都出去玩儿,咱们老人家说说话,别平白闷坏了他们。”

“也是,菲姐儿,你跟着沅沅去玩吧,这次要乖乖听话。要不然祖母以后可再不带你出门了,”徐太夫人叮嘱了一句。

纪宝菲立即点头,撒娇地说:“祖母,我肯定乖乖听话的。”

倒是裴世泽开口道:“世泽是奉祖母之命前来,如今东西既是送到了,也该告辞了。”

还没等老太太说话呢,纪清晨一下松开殷柏然的手,两只手都抓住裴世泽的手掌,大声道:“柿子哥哥,不要走。”

她可是真着急了,仰着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头,尽是担心之色。这会连殷柏然的手也不拽着了,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紧紧地拽着裴世泽的手掌,似乎生怕他随时转身离开。

一旁的殷柏然,低头瞧着小姑娘,登时摇头失笑。

反而是裴世泽在片刻之后,嘴角上扬,笑得有点认真。

老太太瞧着小孙女这模样,可真是稀奇了,沅沅这孩子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旁的不说,那可是极挑人的孩子。除了家里头的人之外,可是甚少瞧外人一眼的。可偏偏就是对着这位定国公府上的公子,才见了几面,便已这般喜欢了。

“沅沅,不想我走?”裴世泽低声问了句。

纪清晨赶紧点头,两只手拽着那叫一个紧。

旁边的殷柏然突然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回前院。”

“柏然哥哥也不要走,”纪清晨一听这话,又赶紧转头,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殷柏然,她想和他们一块玩啊。

这话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轰然大笑,纪宝璟都忍不住摇头了。

可真是个贪心的小家伙啊。

纪清晨差点就要捂脸了,她就是不想他们走而已啊。而她低头的一瞬间,殷柏然已弯腰,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行了,咱们都不走,带我们的小沅宝去玩。”

此时房中的笑声,这才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都出去之后,老太太也叫韩氏回去了,屋子里头只留下徐太夫人。倒是徐太夫人开口便道:“靖王府这回只派了个孩子过来?”

殷柏然来了好几日,东府那边的几个子侄也来过,可是徐太夫人却觉得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便找了今个过来瞧瞧。

老太太心底叹了一口气,虽然瞧着还只是个少年人,可是一张嘴就能把她和纪延生都堵住。殷廷谨只派他过来,那已是对纪家客气的了。

不过这件事也不宜宣扬,老太太避重就轻道:“你可别瞧是个孩子,但也是个厉害的。”

“靖王府可提出过什么要求?”徐太夫人问道。

老太太倒是摇了摇头,“只问了曾家姑娘的品性,倒也没什么旁的。我看他们也只是关心子宝璟和沅沅吧。”

徐太夫人这才点头,笑道:“若只是这样,那倒是无碍。”

瞧着徐太夫人信以为真的模样,老太太心底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只是这件事,到底是大事,所以她已写信叫了老大回来商议。虽然拿得是二房的产业,可这不现在还没分家呢。

至于纪家的女孩,这会可是各个都是窈窕淑女。只一个纪清晨,被殷柏然抱在怀中,可是脸却朝着旁边的裴世泽,一个劲地与他说话。

“柿子哥哥,你怎么好几日都不来找我玩了?”纪清晨本来还是有些怨念的,可是这几日因为殷柏然来了,她就没顾得上,这会看见裴世泽可是要好生问问了。

倒是裴世泽剑眉微挑,玩?又要推秋千?

纪清晨见他不说话,幽幽一叹,像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扇扑扇了两下,心中有些哀怨地问:“你可是嫌我是个小孩子?不想同我一处玩。”

这可把抱着她的殷柏然险些逗坏了,只是他强迫着自个不要笑,免得这小家伙再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她也知道小孩子确实是有点黏人,他又是这样疏淡的性子,肯定是不喜欢小孩子的。况且自个上回把他骗到花园里头,叫他推了那么久地秋千,他肯定是不开心了。

而此时脑补了自己如此不讨人喜欢的纪清晨,却不知道自个此时有多好玩。明明是白白嫩嫩的一个糯米团子,偏偏露出故作深沉地表情,要不是裴世泽自幼就是这个性格,若换了别人,不知抱着肚子都笑了多少回了。

裴世泽见她真的有些不开心了,伸出手掌,捏了下她的包子脸,轻声问:“今天还想玩秋千吗?”

“想,”纪清晨一下子眼睛都亮了。

于是两个少年带着纪清晨去玩秋千,而纪宝璟则带着姐妹们,一块去水榭上坐着。一路上纪宝菲的脸都耷拉了下来,小嘴撅地都能挂油瓶了。

纪宝芸知道她是为什么不开心,只是还故意问道:“菲姐儿这是怎么了?”

而走在前头的纪宝璟回头瞧了一眼,淡淡道:“菲姐儿不是喜欢出杏仁酪的,大姐姐叫人做给你吃。”

“菲姐儿,咱们一会带着丫鬟捉迷藏吧,”纪宝茵算是个主人,虽然平日里也不是特别喜欢纪宝菲这个堂妹,可是总不能叫人来了家里,还这般不高兴吧。、

可谁知纪宝菲小嘴一嘟,抱怨道:“沅沅能去玩秋千,我也想荡秋千。”

这可真是尴尬了。

连纪宝芸当即都闭嘴了,倒是纪宝璟顿住了脚步,看着她,单单道:“花园里头就只有那一个秋千,如今沅沅玩了,就没别的了。”

纪宝菲气得泪眼汪汪的,她也不是非要玩秋千不可,只是那两个好看的小哥哥,对沅沅那么好,她就是嫉妒。

“大姐,算了,菲姐儿也不是故意的,”纪宝芸出来打圆场,搂着她,轻声哄道:“要不咱们放风筝吧,三姐叫人拿些风筝过来,咱们比比谁放地风筝高。”

纪宝茵在一旁搭腔,“这个好玩,我也要放。”

“我不想放风筝,我就要玩秋千,”纪宝菲一嘴一撇,委屈地说。她在家里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她先来的,所以早就习惯了,她看中的东西,所有人都得让给她。

纪宝芸和纪宝茵两个都为难了,纪宝芸还在心里翻了下眼睛,这前头才答应伯祖母说不淘气,这转身就给她们找麻烦。

倒是纪宝璟一点儿都没生气的样子,只安静地瞧着她,轻声说道:“若是你不想玩,那我现在叫人送你去伯祖母身边如何?”

她又道:“还有不是别人有什么,你便应该有什么的。沅沅有的,你可能会没有。但你有的,沅沅也未必有。”

纪宝菲一下安静了,只眼眶红红的。

纪宝璟则是转身往前走,纪宝芸赶紧牵着纪宝菲,小姑娘原本还站在原地不想动弹呢,可前面正走着路的纪宝璟突然身形一顿,吓得她赶紧往前小跑了两步。

纪宝芸震惊地瞧着她这迅速地动作,当即便震惊,只心底想着,难道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成?

纪清晨可不知道,她大姐姐把纪宝菲吓个不清,她坐在秋千上,特别高兴地大喊:“柿子哥哥,再推高一点。”

裴世泽知道她是个最大胆不过的,可是也怕危险,一开始没给她推太高。可是小姑娘发现他没用尽全力,可是不高兴地很,立即就说:“柿子哥哥,推地跟上次一样高。”

“不行,太危险。”

“不行,太危险。”

同时两个声音响起,只是一个声音清冷,一个则是温和。纪清晨嘟着小嘴儿,小胖手抓着秋千绳,忙里抽空地,转头冲着两人做了个鬼脸。

“据说我所知,定国公府应该是在京城吧,”殷柏然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淡淡地开口。

裴世泽又推了一把,小姑娘清脆地叫喊声,响彻整个花园,他回道:“靖王府不也是在辽东。”

“那不一样,我是来探望姑父和两位表妹的,”殷柏然轻声一笑,他出现在这里那可是名正言顺的。

裴世泽却是更淡然了,只唇瓣微动,“哦,裴家祖籍真定。”

所以我出现在这里,比你还要名正言顺呢。

纪清晨只顾着玩儿,可不知道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悄然紧张了起来。好在两人之间倒也不是真的厌恶对方,只是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次纪清晨可没睡着,就连夕阳西下了,都死活拉着裴世泽的手,就是不让他离开。纪延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女儿,拉着裴世泽的手,甜甜地叫他留下来用晚膳。

纪延生这几日本就不痛快,又瞧见他,脸上更是没个好脸色。可是旁边的殷柏然,却极殷勤地给他请安。纪延生一看见他,头就更加疼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叫他省心。

老太太自然也是盛情邀请,于是裴世泽留下来用晚膳。因着东府的二爷来接徐太夫人回去,老太太则是叫他们都一块留下来用晚膳,等吃完了再回去。

于是又热热闹闹地开了两桌。

纪清晨咬着一口炸鱼丸,觉得连旁边安静吃饭的纪宝菲都显得有些可爱了。

只是这温情也就只持续在纪清晨身上,待回了头,殷柏然又客气地提醒了纪延生一遍,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姑丈也该考虑清楚了吧。

气得纪延生险些当场就发了火。

好在殷柏然也是背着众人提醒的,也不怪他,只是这几日一直没见过纪延生,他还以为姑丈躲着自个呢。

等用过晚膳,东府的太夫人一家子便先告辞了。

裴世泽也准备告辞离开,纪清晨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依依不舍地牵着他的手,就是不说再见。

倒是裴世泽忍不住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温和地说:“我要回去了,在家里要乖乖听话。”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玩?”纪清晨有点难过了,小声地问。

裴世泽笑笑,轻声说:“我下次接你去我家庄子上玩可好?可以骑马,也可以划船。”

“好呀,那你可得早些来接我,”纪清晨立即点头。

一旁的樱桃拼命憋着笑,她怎么听着自家姑娘这意思,倒是像足了送别相公的小娘子。罪过,罪过,她家姑娘才多大点哦。

送走了裴世泽之后,纪清晨有些闷闷不乐的,殷柏然叫人挑了灯笼走在前头,他牵着小姑娘的手,走在后面,见平时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此时却不说话,轻声问道:“沅沅,可是不开心了?”

“没有啊,”纪清晨口是心非地说。

殷柏然也不点破小姑娘,悄然一笑,说道:“那明日哥哥出门,沅沅想一起去吗?”

“我可以去吗?”纪清晨惊呆了,喊地声音在昏暗的夜空下,格外地响亮,还惊起了树上的几只正在栖息的飞鸟。

纪清晨到现在不过是出了几趟东府,还去了一回大慈寺,她最想去的就是街上了。只是每次她一提起,祖母就说街上的拐子多,她长得这么可爱,人家会把她拐走的。

她这骗五岁小孩的话,纪清晨自然不会相信。

如今突然得来这个好消息,纪清晨跳了一下,握着小拳头,真挚地喊:“柏然哥哥最好了。”

殷柏然微微一笑,倒是被小姑娘这句真心实意地话,夸地有些眉飞色舞。

待第二天的时候,几乎是天一亮,纪清晨就要起床。她换了衣裳出来的时候,连老太太都惊讶地问,今个怎么这么早啊。

昨个是樱桃守夜的,于是此时站在旁边伺候的葡萄,立即就笑道:“老太太您是不知道,昨个姑娘大半夜地坐起来,问樱桃姐姐什么时辰了。”

老太太一听登时笑了,立即就问:“就这般想出门?”

“嗯,”纪清晨可不客气,立即重重地点头,想出门、想出门、就是想出门。

“那今个出去,不许给你表哥还有大姐姐添麻烦,”老太太立即点了下她的额头。

纪清晨自然是一百个同意,好不容易熬到吃过早膳,祖母吩咐他们路上小心些,三人这才准备出门。

纪宝璟也是好久都没出门了,这次她是去首饰铺里打几件首饰,因为有殷柏然在,所以老太太也就准了她出门。

姐妹两人是坐着马车的,而殷柏然则是骑着马,一路上车速不快不慢,待到了真定最繁华的凤凰大街时,正是各家铺子开市的时候。

如意阁是真定最好的首饰铺子,这家匠人的手艺十分出色,真定富贵人家都喜欢在如意阁订做首饰。

就没有姑娘不爱首饰的,纪清晨自然也喜欢。

这会首饰铺子也是刚开店,却没想到就迎了开市的第一桩生意,而且瞧着穿着打扮,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姑娘。年长的这位姑娘,带着面纱,瞧不见真容,可是年幼的这位小姑娘,可是长得真好看啊,眼睛乌黑滚圆,就跟那紫葡萄子般,菱形的小嘴儿粉嫩粉嫩的,可真叫人看了稀罕地不行。

因着首饰铺子是女眷常来的,所以店铺的掌柜的,也是位娘子,一瞧见这马车,就看出来是城中哪户人家的。

两个姑娘看首饰,殷柏然则是被请到楼上喝茶。待进了二楼,就见临街的门窗大开,还有阳台,对面的铺子是一家酒楼,酒旗在清晨的微风下,迎风招展。

可是随后他的面色微变,立即起身,就朝着外面阳台走了过去,扶着栏杆,一脸深沉地瞧着对面。那间也应该是酒楼的包厢吧。

姑娘家挑选首饰,那可真是精挑细选,纪宝璟本就极有主意,只是有个纪清晨一旁添乱,待选好之后,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待老板娘回身吩咐店小二时,纪宝璟叫丫鬟去结账。

结果丫鬟回来,奇怪地说:“大小姐,老板娘说已经有人替您结过账了。”

纪宝璟立即想到楼上的殷柏然,正想上楼寻他,就见他正巧下来,她当即道:“表哥何必这番客气,我买的东西,怎好劳烦表哥结账。”

殷柏然先是一愣,随后就是苦笑,他还真没客气。

只是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低头看着纪清晨,轻声说:“我看看你们挑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到对面的酒楼休息会吧。”

纪宝璟自然不会反对,只是这银子,她还是要还给表哥的。

于是一行人就去了对面的酒楼,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青色束腰长袍,二十四五岁的男子迎了出来,只是他神色肃穆,在瞧见他们时,微微点了下头,便又转身上楼。

殷柏然一言未发,只沉默地跟了上去。

别说纪宝璟觉得奇怪,就连纪清晨都发觉不对劲了,这人哪里是酒楼的小二,看着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卫,特别是他行走的步履轻盈,身子挺拔矫健。、

只是她们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跟着上了楼,毕竟殷柏然是不会害她们的。

待到了二楼,就见那人已站在一处包厢,包厢的大门是紧紧闭着的,殷柏然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纪家姐妹两个,则是跟着他的脚步。

当殷柏然推开包厢门时,站在他身后的姐妹两人,就瞧见包厢正中央的桌子旁,正坐着一个男人。

纪清晨眨了眨眼睛,虽她只瞧见了这人的侧面,可是那般深刻如刀琢斧刻的侧颜,可真是叫人想要一睹他的真容。

“舅舅,”她正欣赏着时,一旁的纪宝璟已捂着嘴,大喊了一声。

她快步走到屋子中,男子也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足比纪宝璟高出一个头。纪宝璟此时已泪如雨下,哭道:“我还以为再难见到舅舅呢。”

“大囡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男子上下打量着她,心中也是隐隐泛着晶亮,又是沉痛又是欣慰地说:“像,像你娘。”

此时纪清晨已被殷柏然牵进了屋子里,房门又被关上。

殷廷谨看着靠着房门站的玉团子,哈哈大笑,便是走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小沅沅也长大了,这次不会再在舅舅身上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