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远倏然沉默。

“这个问题，我不能问吗？”谢玉瓷盯着他追问。

谢志远僵着脖子，吐出三个字，“你姓谢。”

谢玉瓷懂了。

她姓谢，所以就要听话，谢家人让她走她就得走，让她回来她就得回来。

让她老老实实，她就得留在谢府，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谢承意被吓到，不是她的错，也变成了她的错。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没道理的事情？

“我在云岭山里生活了十三年。”谢玉瓷忽然开口，“谢府的规矩，我不知道，也没人教。”

“但我知道的是，被骂了就要还口，被欺负了就要打回去。”谢玉瓷语气平静，“毕竟，别的孩子都有父母撑腰，可我没有。”

谢志远的身子抖了抖，“闭嘴！”

谢玉瓷没听到似得，“所以，与其来教训我，不如好好告诉谢承意，日后别来招惹我。”

话说罢，她转身就走。

谢志远气的哆嗦，“我让你走了吗？好一个不知道规矩！来人，好好教教她规矩！”

谢玉瓷被人堵住路，按到了地上。

谢志远从上到下的打量她，神色冰冷厌恶，“你长的和她一样，性子也和她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去祠堂跪到明日辰时！好好反省反省！”谢志远骂罢，拂袖而去。

谢玉瓷被带到了祠堂。

祠堂阴冷，地面坚硬，谢玉瓷抬眸，上面的排位层层叠叠，但无论怎么找，都没有娘的哪一个。

她扯了扯唇角，轻轻呢喃了声，“真蠢。”

这一声是骂自己。

体力不支元气大伤，却不肯在谢志远面前低头，被罚跪祠堂。可她就是不愿意在谢志远面前认错，她不甘，更不服。

这一声，也是说给娘听。

值得吗？

嫁给谢志远这种人，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谢玉瓷蹲坐在地上，用力的抱住了膝头。她不想哭，只是有点冷。

她被关进祠堂，木香在外面急疯了。

她想去找老夫人，可还没进老夫人的院子便被挡了回去，想去找夫人，可压根见不到夫人的面。

谢玉瓷在祠堂里熬到了日出，木香也在外面捱到了日出。

好容易到了时辰，见祠堂的门打开后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她，“姑娘，您身体怎么样了？”

谢玉瓷摇了摇头，她身子本就吃亏不小，这么久水米未进，难受的厉害。

木香心疼的落泪，“姑娘，您这又是何必？您一向聪明，最懂进退，这个时候怎么能顶撞老爷？”

“忽然不想忍了。”谢玉瓷垂着眼睛。

没来谢府的时候，她已经预料到了一切，谢府的冷淡和算计，她都能淡然处之，可亲爹的厌恶深深的刺痛了她。

因为那不只是厌恶她，更是厌恶娘。

她替娘愤怒。

木香又落了几滴泪，小声劝道，“姑娘，想想咱们的事。”

谢玉瓷掐了掐掌心，“放心，我知道。只有今日这一次，再不会了。”

她就只难过这一晚上。

谢玉瓷一夜未归，木香也守了一夜，本以为小院子里人心不稳定要乱套，却不曾想井井有条的，昨日随手带回来的小丫鬟此刻打扮干净，眼神怯怯，“姑娘饿了吗？奴婢已经把早膳带回来了。”

谢玉瓷朝桌子上的食篮看去，又看看那小丫鬟的细胳膊细腿，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