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连请带催，来的极快。

查验妆粉之前，谢婷芳故意在一旁道，“大姐姐，你还是好好瞧瞧，这是不是你送我的那盒。”

谢玉瓷看都不看，直接点头，“妹妹说是，那就是。”

这不在乎的模样，不知是太有底气，还是太过愚蠢。

魏淑华多看了她两眼，又看看谢婷芳。这会儿她也摸不准，这究竟是谢婷芳的苦肉计，还是真的是谢玉瓷干的。

可若是苦肉计，谢婷芳也太舍得下本了，好好的一张脸弄成了这样。

若是谢玉瓷做的，那这件事便合理不少，毕竟谢玉瓷会医术，随便动点叫人看不出的小手脚，很容易。

更何况，谢婷芳还没傻到毁了自己的脸。

“陈大夫，你好好瞧瞧。”想明白是谁做了的魏淑华，带着痛快和期待唤来了大夫。

这大夫十分公正，医术又十分高明，深的雍都各个世家信任，不怕谢玉瓷耍花招。

若是查出了确凿的证据，那即便瑞王有心偏帮，可事实在前，也容不得糊弄！谢玉瓷犯了大错，该怎么收拾，都轮不到外人插手！这可真是一把能斩了乱麻的快刀，并且还是谢玉瓷自己递上来的！

魏淑华的暗喜中，陈大夫接过妆粉盒子，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方才在几个人的注视下点头，“不错，这妆粉里的确混入了能叫人得痒疹脓疮的观音莲汁液。”

谢婷芳当即跪在了谢志远面前，“爹，妆粉是谢玉瓷送来的，我又是涂抹了她送的妆粉之后生了痒疹，她竟然还狡辩！”

“谢玉瓷，你好狠毒的心！”谢婷芳声泪控诉。

魏淑华眉头紧皱，也极看不惯的样子，“玉瓷，你委实过分了。”

谢志远的脸色阴沉若暴风雨将至。

谢玉瓷反骨，心狠手辣，仗着自己懂医术笼络了瑞王，便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这种孽种，留之可恨。

“来人，这就去请京兆府的人上门。”他道，“谢玉瓷，不止是你会报官。”

“你当初报官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让谢府丢脸？”谢志远瞧着她满脸厌恶道，“你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就没有想过自己也会丢脸？”

“身为长姐却无半点容人之量，更意欲谋害庶妹，你也去京兆府里待几天！”谢志远的话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尝尝京兆府大牢的滋味儿！”

魏淑华想到了什么，喊了声，“老爷。”

谢志远摆了摆手，“事实证据确凿，你以为王爷还会偏袒她不成？”

她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但转念又一想，让谢玉瓷在牢里吃吃苦头，出来之后或许反而会更老实。她便叹道，“玉瓷，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也太叫人失望了。”

他们一唱一和，京兆府里的人还没来，便定了自己的罪。

谢玉瓷微微一笑，忽地反问，“因为妆粉是我送的，又查出了那妆粉含有观音莲的汁液，所以就能断定这一切是我做的？”

谢婷芳带着哭腔道，“难道不是？”

魏淑华也怜悯道，“玉瓷，你就不要再挣扎了。”

“不是挣扎，只是不明白。”谢玉瓷看向谢志远，“觉得爹未免太武断了些。”

“便是定罪，是不是也要查清楚了才好定罪？”她又问。

她仍旧在耍花样！

谢志远脸色阴沉，“这查的还不够清楚？除了你，没人动过这妆粉，不是你害的婷芳，还能是谁？”

“她自己。”谢玉瓷悠然吐出三个字。

在所有人开口之前，她指着那妆粉，“观音莲的汁液有毒，若是碰触，的确会引起肌肤的红疹肿胀，引发剧痒。”

“只是还要问问婷芳妹妹，这些红疹是从身上先起的，还是从头脸和手上先起的？”

谢婷芳刚刚已经在谢志远和魏淑华面前哭诉过一通，说是身上先起了红疹，这会儿也不好改口，只含糊道，“几日的事情了，忘了。”

谢玉瓷意味深长的扫过她，“这种事情也能忘？我看妹妹脖颈上的红疹比脸上更重，下巴比额头更重，想必是从身上开始蔓延。”

“妆粉中掺入了观音莲汁液，既然用了，必定会从脸上开始，为何妹妹反而先从身上？”

谢玉瓷说完，扫了眼迟疑忐忑的谢婷芳，又对陈大夫道，“大夫，您说说看。”

她声音清脆，眸光湛湛，漂亮而又锐利，叫人不敢轻视。

陈大夫沉吟片刻，慢慢点头，“不错。只有用擦过妆粉的地方才会起红疹，若是起，也只会从双手和脸上开始，逐渐向下蔓延，不会从下向上。”

谢玉瓷便看向谢婷芳。

她的脸上的确起了红疹，但手上却毫无痕迹。

弯了弯唇角，谢玉瓷道，“莫非妹妹先用那妆粉涂了身上？可为何手上无事？”

谢婷芳没想到竟然被谢玉瓷瞧出了端倪，但既然已经被怀疑了，便道，“婢女做的，身上自然也涂了的……”

话音未落，谢玉瓷又道，“可是妹妹不是说了，你极为珍爱我送给你的妆粉，等闲不用。刚刚我看这妆粉，似乎并未被用去多少，可见你并不曾用它涂身上！既然是婢女帮你涂的，那婢女呢？为何你身边的婢女毫无异样？”

“谢婷芳，你在撒谎，又为何要撒谎？”

她步步紧逼，言语锐利迫人。

谢婷芳额头微微见了汗，那张原本就肿胀难看的脸越发丑陋，慌张解释，“我没撒谎，是你狡辩。我也不知那疹子为何先出了在了身上，反正就是用过你的妆粉才变成这样的，我又不是大夫，如何能知道那么多？是你做的，就是你！否则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竟还含血喷人，哪个姑娘家忍心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解释比刚刚牵强了不少，但连哭带喊的，让谢志远愈发心疼，“婷芳说的不错，她好好的，怎么可能为了诬陷你伤了脸？你冥顽不灵，仍旧狡辩！”

魏淑华则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明白了。

正要给陈大夫使个眼色，却又听谢玉瓷忽然对谢婷芳道，“你只让大夫查了妆粉，为何不让大夫给你诊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