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破灭
简常念不情不愿跟着人走到了操场边上。
“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还要回去上课呢。”
严新远依旧是乐呵呵的:“你放心,那天你顶替别人参赛的事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在现场看完了你整场比赛,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是个打羽毛球的好苗子……”
简常念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这种感觉就像是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上来给你推销武功秘籍,说是你练武的绝世奇才一样。
她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又不傻。
严新远也看出来了,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
“对了,还没跟你做自我介绍,刚刚说了我叫严新远,是国羽前任主教练,刚刚调任到滨海省队来,我想推荐你参加今年的省队集训,如果集训结束成绩好的话,就可以留下来。”
简常念打量着他,一个带着问号的“你”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怎么,不像吗?”
简常念点点头,又摇头。
“像街上发传单推销的。”
严新远爽朗地笑起来。
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还真没人这么说过他。
“你别不信啊,如果我不是教练的话,怎么能通过你朋友找到你呢,再说了,我要是骗子的话,你们学校领导也不会让我进来啊。”
简常念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你真是国家队的主教练?”
“欸,前任,现在是滨海省队的主教练了。”
见她还是有些怀疑,严新远索性把怎么找到她的全都说了出来。
“我的一位老朋友是江北二中的体育老师,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你朋友,城南一中的周沐,我昨天去找过她,也是她告诉的我你的姓名、学校。”
“你朋友说你非常喜欢打羽毛球,虽然把你的姓名学校这件事告诉我有些不厚道,但她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我也觉得你是个打羽毛球的好苗子,所以想来试试看。”
严新远虽然脸上笑眯眯的,但这番话说的很真诚,简常念很难不被打动。
光是“羽毛球”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她动心了。
更何况面前站着的人还是前国家队主教练。
国家队,那可是国家队啊。
简常念想起了她看过的比赛,她头一次离自己的梦想这么近。
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心里的想法都摆在了脸上。
“你……你真的是国家队的啊,那你见过……”简常念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她喜欢的运动员们。
“怎么没见过,他还是我带出来的呢……”说起老队员来,严新远那叫一个唾沫星子翻飞,和她聊的有来有回,甚是开心。
简常念也乐了,弯起了眉眼。
严新远听她说了这么多,也能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羽毛球这项运动的,不然不会反复去看他们的比赛,甚至连哪位运动员擅长的技术特点都谙熟于心。
严新远有一种直觉,他没有找错人。
“我看的出来,你很喜欢打羽毛球,就连你的技术也是看着电视,模仿着他们的打法学的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真的不妨考虑一下来参加集训,接受专业、系统的训练。”
当机会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刚开始的兴奋劲过去,简常念又产生了一些自我怀疑,她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但也知道国家队的那些运动员,大部分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
她已经十五岁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
离开学校,走一条未知的职业道路,确实是一个需要慎之又慎的决定。
在他的职业生涯里,培养过很多年轻有为的选手,也有过不少半途而废的。
严新远想了想,还是觉得要把未来所有可能发生的事都告诉她,来让她自己做这个选择。
“怎么说呢,不是每一个好苗子都能成为职业选手,当运动员是很辛苦的,大部分的运动员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放弃学业,离开家人和朋友,去陌生的地方,封闭起来,日复一日地刻苦训练,为了保持良好的体能和状态,很多普通人能吃的食物,品尝到的简单的快乐,他们都不能吃。”
“他们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想谈恋爱就谈恋爱,竞技体育要求他们心无旁骛。尤其是女性运动员,因为生育带来的身体机能下降而被淘汰出赛场的,不在少数。”
“但这也不是最难的,因为你会发现,在你付出了这么多时间、精力、金钱、牺牲了自己的健康、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家庭之后,你所能得到的,压根和付出不成正比,甚至也有可能一无所获。而真正能站上最高舞台的职业选手,也仅仅只是万分之一而已。”
严新远说出了残酷而又血淋淋的真相,给少年刚刚萌芽的梦想狠狠浇了一盆冷水。
简常念犹豫了,咬着牙,半天不吭气。
都说到这里了,不妨再多说一点。
严新远接着道:“参加集训,只是你迈往职业路上的第一步,我刚才也说了,大部分的运动员都是从小开始培养,没有基础的,很难,意味着你要比其他人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才有可能追上他们。”
“此次集训全省大概有一百多个人参加吧,我们只留四个。”
简常念心里一颤,这么高的淘汰率,可以说是极为苛刻了。
“我不明白,如果都像你说的这么难,为什么……”
严新远知道她想问什么,从夹克兜里掏出介绍信来递给她。
“因为通往梦想的旅程总是荆棘丛生,而路的尽头一定是繁花似锦,没成功,或许会遗憾,但努力过,便不会后悔。”
简常念看着面前薄薄的一张牛皮信封,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严新远眼底掠过一丝失望。
他正准备把信封收回去的时候,简常念却又咬了咬牙,在裤缝边上擦了擦有些汗湿的手,把介绍信双手捧了过来,像握着一块珍宝。
严新远唇角露出欣慰的笑意。
“信封里有我的电话,下周五之前,你要是决定去的话,给我打电话。”
上课铃声响了。
严新远也准备离开了,他没走两步,又被人叫住了。
“那个,严教练……集训……需要钱吗?”
这是什么问题?
严新远忍俊不禁:“不需要报名费,只是需要交伙食和住宿费。”
简常念捏紧了手中的信封:“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三个月的话,是一千五百块钱,怎么了,有困难吗?如果有困难的话……”
严新远回过头来看着她,刚打算开口。
简常念摇了摇头:“没……我回去跟我家人商量一下,下周五之前肯定给你答复。”
“好。”严新远想了想,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一千五百块钱,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还真没有那么多,只是他没想到,简常念家会那么穷。
他走都走了,又带着促狭的笑容,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对了,还没告诉你吧,你上次在江北的对手,那个叫谢拾安的,是滨海省队的主力之一。”
谢拾安。
猝不及防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简常念猛地一怔,苦笑。
怪不得那么厉害,原来是主力啊。
只是她们还有机会再打一场吗?
这一千五百块钱,外婆要做多久的农活,要纳多少双鞋底,卖多少鸡鸭才能攒得齐。
光是这么想着,简常念的眼睛就有些酸涩,她揉了揉眼睛,还是决定先上课再说。
晚自习前,简常念抽了个时间去学校里的公用电话亭给周沐打了个电话。
周沐听见她声音,就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对不起啊……我把你学校班级告诉他了……”
简常念其实没生气,但就想逗逗她,故意没说话沉默了几秒钟。
果然。
那边急了,声音都高了八个度。
“你别生气啊!他来学校找我的时候,是跟老师一起的,而且我也看了他的教练证,这要是个陌生人我才不给呢!我只是觉得……”
话说到这里,周沐的声音又低下来。
“你又不喜欢你们学校,待在那里又老被人欺负,还不如去干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
简常念心底一暖,没忍住笑了一声。
周沐立马吱哇乱叫。
“好哇!!你你你……你又诓我呢!”
“好啦~我没生气。”
“你没生气就好,那你集训去吗?”周沐躺在宿舍的床上接电话,翻了个身道。
“还没想好,要集训三个月,我也不能请那么长时间的假啊,而且严教练也说了,这次参加集训的有一百多号人,最后只能留四个。”
“三个月全封闭式的,那就只能休学了,这概率我看比高考也差不了多少了。”周沐轻嘶了一声,感叹道。
“嗯……”简常念低低应了一声,没接话。
“不过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嘛,你想想,你那么喜欢打羽毛球,没人和你打,就在村口和树和空气打,而且不是还赢了那个省队的什么谢拾安一个球嘛,足以说明你有这个天赋啊,不然严教练也不会专程跑来找你了。”
话虽这么说,但现实原因不能不考虑,而且休学的话也必须得家长同意才行。
简常念揉了揉眉心,在心底叹了口气道。
“我这周回家和外婆商量一下吧。”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的简常念刚进门,圆圆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哟,这不是我们的羽毛球大明星回来了吗?”
看样子严新远来找她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校园了。
简常念心里揣着事,没理她,端了盆去洗漱了。
等她从公共盥洗室回来的时候,隔着门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就她?她那样也能打职业,那我早就是世界冠军啦。”
“就是就是,就她那穷酸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那个严教练,真的假的啊,要是真的怕不是得去看看眼科吧。”
自从上次和她们打了一架之后,这些人抓着机会就故意捉弄她,不是写好的作业放在宿舍里丢了,就是晾在阳台上的衣服莫名其妙跑到了楼下。要么就是像现在一样,当面阴阳怪气,背后冷嘲热讽。
她每鼓起勇气反抗一次,对方就更变本加厉,是笃定了她在这个学校里无依无靠,即使报告老师也没有人会信她的。
简常念自认不是个脆弱的人,但在这个夜晚,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所有委屈一齐涌上心头,深呼吸了几下,才压下眼底的酸涩,推门走了进去。
见她回来了,刚刚几个还凑在一起聊天的人纷纷散开回到了自己床上。
“睡吧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呢。”
简常念什么也没说,放下盆,躺上床,把被子蒙过脸,闭上了眼睛。
周末回家的大巴车上,简常念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周沐捅了捅她的胳膊。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开心?”
“没,到站了,走吧。”简常念勉强笑笑,率先背起包下了车。
周沐家在村口不远的路边,而她家则要沿着黄泥土路再往里走一公里左右,直到山脚下。
简常念推开门:“外婆,我回来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邻居家养的小土狗汪汪叫了几声,算是回应她。
圈养鸡鸭的篱笆门开着,应该是出去放鸭子了吧。
简常念松了一口气,把包放进里屋,回到院子里打水洗了个手,打算先做饭再说。
谁知她还没进灶房,邻居看院门虚掩着,就赶着鸭子走了进来。
“常念,你回来啦?还不赶紧去卫生室看看你外婆,她昨天上山捡柴摔了一跤……”
邻居话音未落,水盆打翻在地,简常念拔腿就跑。
“外婆,外婆,你没事吧?”简常念一口气跑了两里地,大汗淋漓地闯进了卫生室,顾不上平复呼吸,一眼就看见外婆躺在最里面的床上挂水,径直扑了过去。
见是她回来了,老人眼里也涌出惊喜,挣扎着就要起来。
“小念……念念回来了,还没吃饭吧,外婆回去给你做……”
“外婆!”简常念把脸贴上了外婆的胸口,把人抱住,眼眶泛红:“你别动,这水还没挂完呢,我不饿,你这是怎么了,摔的重不重?”
“没事,就是山路滑,捡柴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
外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孩子,让你担心了。”
简常念吸了吸鼻子,依旧抱着外婆不肯撒手,目光落到她包着纱布的脚上。
“外婆,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正巧一瓶液体输完,村医过来看了看,简常念直起身,双手扯住了对方的胳膊。
“大夫,大夫,我外婆真的没事吗?”
村医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欲言又止。
外婆在简常念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村医把人托起来:“没事,就是崴到了脚,在这输几天液消消炎就好了,我再给她开些内服外敷的药,回去按时喝。”
“好好好,麻烦大夫了。”简常念不住跟人鞠着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了些许。
“你跟我过来取一下药吧。”
村里的卫生室条件有限,一道门帘就隔开了看病取药和打针输液的地方。
大夫拨着算盘,一边在处方笺上写字。
“我给她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伤筋动骨一百天,年纪大了的人更是如此,体力活重活就不要干了,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一共是七十八块五。”
简常念翻遍了浑身上下的口袋,也只找到了二十块钱,还是上周没用完的生活费。
她把二十块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嗫嚅着:“大夫,我……我现在身上的钱不够,你等我回去拿。”
话音刚落,一支瘦骨嶙峋的手就颤颤巍巍伸了过来,把她那两张十块的拿了起来,放了一叠毛票子,最大面额是五块,还有一些硬币。
“大夫,给您钱。”
简常念赶紧把人扶住:“外婆,您怎么起来了?”
“输完了,咱回家吧。”
“可是,你的脚……”
“没事,能走,在这住一晚上,就要收一晚的床位费……”
外婆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挣扎着一瘸一拐往前走。
“还有家里的鸡鸭,得天天喂,地里的草也该除了,捡回来的柴火还没收拾。”
简常念眼眶一热,走到外婆身前蹲下。
“外婆,我背您。”
“哎哟,你可背不动。”
“您就放心吧,保证不会把您给摔了。”简常念打起精神笑笑,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见外婆还是有些犹豫,简常念二话不说,直接把住了她的腿弯,把人背了起来。
简常念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就做农活,力气也不小,更何况外婆也不重,生活的重担积年累月地压下来,早已瘦成了皮包骨。
她背着外婆,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看着她们的背影,再看看桌上这堆花花绿绿的票子,医生犹豫再三,还是追出门去把人叫住了。
“那个,要是不舒服,一定第一时间来卫生室啊。”
简常念回过头去,脸上的笑容有些感激。
“好,谢谢您了,大夫。”
回到家,简常念就忙着生火做饭,外婆不肯进屋休息执意要给她打下手,她只好搬了个椅子放在院里,让外婆做一些择菜之类轻松的活。
她把淘好的米放进锅里掺上水盖好盖子,把灶台里的火生的旺旺的,干燥的树枝和松果噼啪作响,火光也照的她的脸色发黄,额头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简常念拿手背抹了把汗,就去门口的柴垛里收拾昨天外婆捡回来的柴火。
枯树枝之类的现在就能用,有些湿柴还得放在院子里晾晒几天。
她一边从柴火堆里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来做拐杖的木头,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明天去山上看看吧。
“小念,米饭好像好了。”外婆道。
“诶,来了。”
简常念把码好的柴火抱进灶房,又跑出来从井里打水洗了洗手,端着外婆择好的菜进去了。
一阵锅铲碰撞的声音,外婆看着她小小的身影站在灶台前忙碌的样子,既心疼又欣慰。
不多时,饭菜香味飘了出来。
简常念先进屋摆好碗筷,又出来扶起外婆。
“外婆,走,吃饭了。”
吃完饭简常念去洗碗,外婆在屋里做针线活,见她书包外面的拉链坏了,用别针别着,打算给她补补,便把里面的都一一掏了出来。
于是简常念进屋的时候,便看见外婆对着被撕坏又用胶带粘好的书,微微发抖。
“外婆……”她轻轻唤了一声,脸上发烫,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老人家转过头来,眼眶是红的。
“这……这是怎么弄的?”
“我……我自己不小心弄坏的。”
简常念不想让外婆操心,只好硬着头皮道。
外婆颤颤巍巍的手拿着这些破破烂烂的,声音都在抖。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爱护一针一线,吃饭碗里不能剩米,东西用烂了再换,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你……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啊!”
简常念生怕她再气出个什么好歹,连忙跪了下来扒住外婆的膝盖,眼里泛起了泪花。
“外婆,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
到底是从小一直养大的,就如同她心疼外婆一般,外婆疼她只会更多。
老人看她半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光,突然伸出手。
简常念下意识闭眼,泪就涌了出来。
外婆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替她揩去泪水,简常念顺势把脸埋在了外婆掌心里,趴在了她的膝盖上。
老人摸着她的脑袋,嗓音有些哽咽。
她知道,小念是个好孩子,因为家里很穷,所以自从她懂事起,一直都很节俭,一分一厘都舍不得乱花,怎么会去撕书呢。
“小念啊,外婆……对不住你,要是外婆再有本事一点,你就能去念高中了……”
简常念吸了吸鼻子,只抱住了外婆,没抬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快一点。
“多亏了外婆我才能长这么大呀,而且技校怎么啦,别人还在念书,我就能挣钱啦!”
“多读点书总归是没错的,像你妈妈一样……”老人说到这里,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顿了一下,转了话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等外婆能下地走路,就再去镇上找一份工作,给人家缝补浆洗衣服,打扫卫生都行,小念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吃饱穿暖就行了,往后啊,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外婆给你攒一点是一点儿。”
简常念摇摇头,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外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从这周起,你不用再给我那么多生活费了,我周末不回家了,去找份兼职,也能赚点儿钱。”
她生怕外婆不同意,连珠炮一般地说完,甚至还扯了个善意的谎。
“外婆,您可别拦我,这一来对我是种锻炼,早晚要出社会工作的,二来兼职我都找好了。”
所幸外婆对她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也没多问,否则她可没周沐那么好的口才能把假的说成真的,编得天花乱坠。
乡间的夜晚安详而静谧,除了虫鸣声外偶尔只听见几声狗叫。
卧室的灯泡都有些年成了,本来就不明亮,又蒙了厚厚一层灰便愈发昏黄些。
简常念坐在书桌前看书写作业,揉了揉眼睛,回过头去,外婆已经睡着了,针线还拿在手上。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针线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放到桌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外婆,确认睡着,这才从兜里把那封介绍信掏了出来,还好她随身带着,没有放在书包里。
简常念把纸张的折痕抚平,每个字都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一遍,咬咬牙,准备撕碎它的时候,终究是有些不忍。
她轻叹了一口气,复又折了起来,把介绍信连同她刚刚萌芽的梦想一起关进了暗无天日的专业书里。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我们小简总是这么懂事,心疼.jpg
前面就是很慢热,建议大家多攒几章一起看!
另外,明天跟大家请个假,去打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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