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妖邪之怪物，岂干真人之正度。妖怪总是会乘虚而入，所以绝不能给卓杨任何机会。

卓杨不是过不掉马塞利尼奥，他清楚自己最大的障碍并不是眼前这个‘中原一点红’，而是其身后虎视眈眈卡住关键位置的巴斯图尔克和科瓦奇，两个人前后层次清晰，左右角度明朗，不让他俩露出破绽即便把马塞利尼奥过上一百遍也是白搭。

卓杨和马塞利尼奥正好相反，那个货脑子里没有脑仁儿，卓杨却拥有人类超级大脑，相互斗嘴用言语碾压马塞利尼奥的同时，他一直在观察巴斯图尔克和科瓦奇的位置，必须要等到这三个人形成一种对自己有利的态势才能启动，必须是那种可以一气呵成的突破时机，否则稍有停顿，必然会再次陷入封锁割裂之中。

马塞利尼奥此刻心神已乱，他贸然粗鲁上抢失去了自己的位置，迫使巴斯图尔克和科瓦奇不得不跟着换位，就这么一瞬间，卓杨便启动了。

架起肘子抵住马塞利尼奥撞过来的肩膀，利用反作用力拉球回转抽身就走，此为第一步。卓杨就像在矢量空间中突然平移的类星体，毫无征兆而又怪诞诡异。

抬眼便是巴斯图尔克，卓杨左脚落地的同时轻触足球，动作之暧昧根本像是对足球的调戏，于是，也调戏到了巴斯图尔克，土耳其马拉多纳被穿裆了。设身处地，一米六八的小短腿却有着四十四码大脚片，再加上比别人大腿还粗的小腿，能穿这样一个裆何其不易。这是卓杨迈出的第二步。

巴斯图尔克眼前一花，卓杨就像《刺客信条》中那颗会拐弯的子弹，似乎腿都没有动，人却恍然绕开巴斯图尔克，时空扭曲的蓝巨星，土耳其人对天体物理一无所知。

右脚跨步，脚尖像永磁体一般黏住足球，往外测轻揉，卓杨就像乐队的指挥，右脚便是他的指挥棒。科瓦奇就是目不转睛的打击乐镲手，跟随着节奏准确落槌，他不由自主也向外侧闪身。足球却被指挥者迅疾黏回内测，同样是揉，揉得温情脉脉。揉情之后，科瓦奇已成过眼云烟，可堪回首的往事。

高速运动中的甩牛尾巴，卓杨独步足球江湖的绝技，此谓神龙摆尾。

第一步，马塞利尼奥乍然离去；第二步，巴斯图尔克失魂落魄；第三步，科瓦奇烟消云散。

三步杀三人！

杀人过后就是坦途，策马奔腾共享青春年华，莫扎特《土耳其进行曲》在卓杨脑海中响起，他奔跑的每一步都是八分音符，音符是滚动的，就像足球。

已然到了大禁区角，西穆尼奇慌忙撇下戈麦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要阻止卓杨继续向前。卓杨瞟见了在落空的中路翘首期盼的火枪手，右脚虚晃外扫就要把足球拨过去。

然而，这是假动作，是个连卓杨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的假动作，更遑论西穆尼奇。卓杨右脚划过足球上方时，命中注定必然会被欺骗的西穆尼奇仓促徘徊之下守不住重心，黯然跌坐在地，数不尽的颓废和神伤。

晃开已经死亡的西穆尼奇，卓杨不再搭理不远处极尽讨好献媚的戈麦斯，也不去看满面惊恐惨烈欲奔而来的范布里克，更不用理会咬牙切齿出击的门将克里斯蒂安·菲德勒。

在《土耳其进行曲》重音部长音符奏响之际，卓杨左脚脚面搓在足球底部，蓝色航海日志随风扶摇而起，像跃出水面滑翔的剑鱼，又像离开女孩手掌轻飘慢飞的蒲公英。

回旋曲尾音戛然而止，足球飘入球门远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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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时第38分钟，卓杨终于为马迪堡打开胜利之门，这脚连突三人连骗两人的精彩搓射，引发维克多球场内的狂欢，因为几百公里之外的慕尼黑，拜仁主场与斯图加特的比赛依然0:0。

直到上半时结束，马迪堡保持1:0领先，另一边仍然平局，这似乎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中场休息马迪堡照旧很慎重，渣叔克洛普继续做出详尽安排，柏林赫塔自然也不会放弃，他们也不可能放弃，0:1远不是遥不可及的比分差距。只不过，他们的头号球星，巴西人10号马塞利尼奥急匆匆连着给家里打了三个电话，根本没有心思去听主教练的战术安排。没人知道马塞利尼奥给电话那头都说了些什么，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所云，欲言又止最后无非没话找话净扯些闲淡而已，埃斯特拉放下电话丈二美女摸不着头脑。

法尔考·戈茨也由着马塞利尼奥躲在浴室里拨电话，反正给这个货讲战术也是白讲，说什么他也都是那么踢，赤地千里独行侠。戈茨教练头疼的是卓杨似乎无解，上半时中场割裂做得几近完美，却仍然被那个妖怪找出了机会。

巴斯图尔克和科瓦奇则有些被卓杨打击到了，卓杨三步杀三人显得是那么轻松写意，自己二人已然在其眼中成为无物。可以过人，可以进球，但你不要过得这么风骚好不好？同样都是知名球星，面对面被对方戏弄任谁也感觉脸上无光。不过这也说明巴斯图尔克和科瓦奇是讲究人，否则的话真有可能当场翻脸。

君不见，有多少不知深浅的巴西妖孽因为玩弄彩虹过人被对手在场上追着打。

下半时比赛己经开始，整个赛季最后落槌定音的四十五分钟。球员通道里，卓杨又和马塞利尼奥不期而遇。

“嗨，老人家，刚才给家里打电话怎么说？”卓杨一脸欠揍的真诚。

“我老婆说晚上吃的生菜沙……你怎么知道我给家里打电话了？”马塞利尼奥猛然醒悟。

“唉，都是男人嘛！理解理解，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卓杨非常和蔼可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要你关心了？我要你关心了？”马塞利尼奥有些跳脚。

“唉——”卓杨收回手臂，抢先一步扬长而去，留给马塞利尼奥一个先知般的背影和一连串鸡汤。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要想日子过得去，头上哪能没点绿，老人家，难得糊涂哇，好自为之吧……”

夜灯下，马塞利尼奥新染的发型，三分天下格外翠绿娇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