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到暴风的怀抱

“哇!!!”

一道痛苦之声,无助的少年当即原地吐血,向后倒地;

那身负罪业的身躯,此刻早已是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自我毁灭,再无法继续苟活。

···

天空之中,一道圣洁至高的身影,穿梭在七岛之首上方的黑暗之中,静静注视着被未知存在所影响的暴风信徒;

洛奇亚的眼中带着少有的严肃,感受着信徒身上依旧留存的诡异力量与苦苦支撑的无辜灵魂;

愤怒之火与仁慈,同时在他心中涌起。

短暂地深思熟虑之后,他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身处苍穹黑暗之下,他深吸一口气;

随后,天地震动,更是引起自然惊变,无数乌云,凭空出现。

他撑开翅膀,轻轻一挥;

附近深海洋流漩涡的旋转轨迹与律动,发生了改变。

于是,一场暴雨,即将降临。

···

阿岚承受着精神与心理上的双重折磨,脸上扭曲的表情与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让少年的人生命,渐渐走向无法终止的凋零与终结。

下一刻,原本寂静幽暗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是乌云密布,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但随着凛冽疯狂的暴风与黑云下方接连不断地闪电雷鸣,都预示着,这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风雨。

阿岚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木屋小家中,也许只是在潜意识里,想要避雨的本能在驱动着他沉重的双腿吧;

回到小屋之后,他将两个精灵蛋小心翼翼地放在床铺旁。

可少年的心境却如同外面呼啸的暴风一样难以平静,甚至让他的心神都感到惊颤不已。

暴风之神曾言,精灵与人类之间应该平等相处。

但是阿岚做了什么?

他不仅从一个“母亲”的手中夺取了两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更是当着面,残忍杀害了“她”的一个“孩子”,最后,更是无情将其虐杀;

这样的人,这样双手沾满罪恶的人,真的是可以被原谅的吗?他还有资格去呼唤暴风之名吗?

阿岚从未有想过,他居然会做出这般毫无人性的血腥罪业;

让凡人唾弃,让神明愤怒,让天地难容。

这个聪明伶俐的早成少年,根本无法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自圆其说。

心境上的道德裂痕,与恢复少许的良心让他头痛欲裂,忍不住的谴责拷问自己;

回想起罪恶细节,那善良的心都在滴血,更感堕落灵魂的无可救药。

忽然,狂风,冲开了阿岚轻放着的门栓,席卷这个空寂的小木屋;

这一道烈风过后,远处庞大得好似将天空撕裂的雷电闪耀着阿岚颤抖的瞳孔;

密密麻麻的雷电,宛如带着怒火与质问,审判着不知所措的阿岚。

“伟大的暴风之神,这,这是您的怒火吗?是对我遵从那个邪恶存在的惩罚吗?”阿岚扑通一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捂着耳朵,脸上更是露出一副痛苦不已的神色。

他忏悔着,畏惧着,哭泣着。

是的,神明并不会对改变信仰,甚至选择侍奉其他神明的信徒带有任何仁慈与包容;

神明的爱,对每一个背叛之人,都将不复存在。

“咳咳,一切,都应该结束了吗···。”阿岚失魂落魄地站起,但是在那异常空洞的眼神之中,却是有了一抹别样的神采。

少年想要自我救赎,但也正是这种想法,让人性与理性的光辉又一次地闪耀着;

尽管重拾的良心还有觉醒的道德,让少年倍感痛苦与折磨,但他已没有任何的选择。

“轰!”

一道震天雷鸣,惊醒了犹犹豫豫的少年,似乎是在鞭策他,让他浑浊的思绪变得清明。

阿岚感觉,他就像是囚牢之中的死刑犯,正在被看守通知着,他的行刑日就在今天一样。

“呼!”

爆裂的风暴,没有任何阻挡的在阿岚本就空荡的屋内疯狂肆虐。

阿岚感受着击打在全身的暴风,这种感觉,像极了被士兵架起来的罪犯。

接下来,阿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分岛之首的“望海断崖”;

那是一座高耸裂开的山崖,一面面朝大海,另一面则可以看到部落。

“也许,那里才是属于我的真正结局,像我这样的疯子,刽子手,恶魔,就应该得到那般的惩罚,不配活在世界上,更不配背负暴风之名!”阿岚的眼中浮现出深深的绝望,那是对自己生命的无奈与决绝。

也许,唯有死亡才能从那未知存在的魔音当中,彻底解放。

阿岚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一次陷入了那种疯狂且不存半分人性的状态的话;

一定会给身旁之人,带去毁灭性的灾难。

于是,又一次地拖动着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强撑着体内的伤势,他朝着望海断崖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是他今生最后一次的奔跑,内心深处的赴死之心,让少年忘却了来自**上的痛苦与不适。

暴风拂过,骤雨降身;

少年所求的便是在那山崖断壁处,纵身一跃,彻底结束他罪恶且不可饶恕的短暂一生。

···

分岛之首,望海断崖。

阿岚蓦然回首,无数闪电照亮着这一片他曾经爱得深沉的古老大地;

尽管急促的雨水遮挡着阿岚的视野,可仍是不妨碍少年将心中美好故土的边框与细节,尽数勾勒得完整;

“轰!”

下方,无数惊涛接连重重击打在断崖山下,数之不尽的滔天巨浪,在一望无际的广袤海平面上波澜起伏,甚至张牙舞爪;

这种感觉,仿佛再坚固的岩石山峰,都能在大海的愤怒之下,彻底地撕裂粉碎。

阿岚望着此刻疯狂愤怒的大海,少年的内心立刻便被深深的恐惧所替代,更是深感自身的罪孽深重。

这是毫无疑问的,阿岚在密林中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违背了暴风之神的博爱与平等的信条,更是对伟大神明教诲的轻蔑与践踏!

“扑通”一声,这一次,阿岚面朝着无尽的大海,缓缓跪了下去;

他的眼神与脸上,依旧是留存些许被未知存在所影响后的癫狂与狰狞;

可眼前,暴起的狂风骤雨,翻涌的大海天地,震撼的自然之景无不让少年升起如同蝼蚁般的卑微敬畏之感。

熟不知,正是少年此刻的谦卑之态,让隐藏在自然天地之间的暴风神力,得以轻松地一次又一次地洗涮着那被污染的灵魂,使其恢复至原来的善良淳朴。

阿岚并不知道,就在此刻,就在当下,他心中所寄望的伟大神明,正在注视着他,亦在努力着;

这是一个亟待拯救的无辜灵魂;

这曾是一个高尚进取的无畏之心;

历经过非人折磨,甚至见识过真正地狱之景,误入黑暗变得残忍暴戾之后,又身怀人性的良知与道德;

唯有那受尽磨难的身心,才有可能肩负伟大而神圣的特殊使命。

神明,并不打算放弃。

倘若神明是仁慈的,是明智的,是真正拥有大爱的;

那么,他将理解少年的一切,体谅这个弱小灵魂面对与他同等至高存在时的无可奈何,还有当下自我救赎的难能可贵;

查明真相,是非曲直和善恶与否都将如同白纸一般,清清朗朗地展露在世间,供所有智慧与明理之人,去公正评判。

这些,神明都会做,也正在做。

只不过,凡人之身,无法看到而已。

···

阿岚双手合十,目露虔诚之色,最后一次,恭敬祷告着:

“深海洋流的魅影,狂风暴雨的灾厄,潮汐与月亮的惊叹,星空苍穹的追逐者,烈日疾风的冒险咏叹久久传唱,陪伴于您,无所畏惧的暴风之神!”

“伟大的暴风之神,您虔诚的子民,辜负了您的期望,违背了您的教诲,更是让暴风之名,彻底蒙羞···。”

“阿岚作为暴风之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业,再无法继续陪伴于您的神座之下,倾听您的神谕与智慧。”

“暴风在上,作为您曾经的最虔诚的信徒,阿岚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望您不吝阿岚的肮脏身躯会玷污您圣洁不染的神庙殿宇,七岛隶属暴风,就应该回归暴风。”

“阿岚的灵魂,想回到至高暴风的怀抱,我再也不想听到那种可怕的声音了!”

“阿岚,不想孤独一人!”

阿岚的脸上已满是泪水,悲情的眼泪融于雨水,最后,又落于土地之中,似乎在印证着一个顽强且阳光之人的自我救赎,忏悔在此的痕迹。

他绝望地望着天空与大海,嘴里露出解脱似得微笑,不再转身回望部落;

下一刻,少年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汹涌的大海中。

他回到了,暴风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