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好！”

白玉京没想到她在慢摇吧这么有名，从进门开始，就有人一路向白姑娘问好。

“人缘不错啊！”

大胡子坐下来，一口气点了三瓶威士忌，调酒都自己动手，白玉京算见识导什么是真正的酒鬼。

这钟点慢摇吧里还没来多少人，但是却有乐队在台上彩排。

一醉解千愁，边看表演边喝酒，一转眼三瓶威士忌喝去了大半，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白玉京挥挥手：“不行了，胃里得垫吧点吃的，给我来两串鸡翅。”

侍者上前：“哎呦！白姑娘，咱们这现在的鸡翅可能跟您那配方做出来的比是差点，这样您还点么？”

她都手把手一对一教学了，为毛还差点？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教罗宇了么？他不愿意下厨啊！

侍者歉意的笑道：“哪能呢？您那配方我们老板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怎么着都不能浪费，但是宇哥刚跟您学成手就去外地了。”

白玉京回想了一溜够，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得了，刚想趁喝多了逗逗会小哥哥，一回头只看到脑袋毛赤拉轰的大胡子，她这才想起会脸红的不是还有罗宇么？

当时她还以为罗宇不敢见她才借口去外地了，没想到这一走竟然这么久？

“那你随便给我来点吃的，哎对了，你们老板在么？”

“我们老板不在，但是领班经理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老板说您来玩，务必叫您尽兴，酒单全免。”

罗家在金元市数十年屹立不倒也是有原因的，确实讲究。

吃了口鸡翅，确实跟她做的没法比，白玉京啧么一下，又叫来人。

“你们厨师长还是原来那个么？”

侍者点头：“还是。”

指望罗杰自己动手烤鸡翅是不可能的，白玉京觉得人家钱是钱的都给立正了，而且还在她开店的时候点了个大红包。

“你去问问你们老板，他要是同意，我就把鸡翅的秘方教给你们厨师长。”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想让罗家人平白无故帮她是不可能了，总得出点血。

等白玉京把厨师长教会之后，主管经理来了：“白姑娘，我们老板请您和您的朋友去办公室。”

回来的正是时候。

罗杰还是那样一身得体的服饰，吃喝都矫情得好像谁能给他下毒一样，完全一副大总裁出场自带pgm的鬼样子。

“说吧，有什么事？”

罗老板一双鹰一样专注有神的眼睛在白玉京和大胡子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看到大胡子时，定了下眼神，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替，之后像有某种说不出的默契一样错开了。

“罗老板神机妙算啊！”

白玉京贫嘴道，“您怎么知道我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能不按合约把鸡翅的秘方教给厨师长，一定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说吧！”

白玉京简单把事说了，然后伸手抱拳痛快道：“请罗老板帮忙。”

听完之后，老板椅转了半圈，背对过去的罗杰嘴角微弯道：“最近听说上面有人搞抽查刚好到了金元，所以卫生部门也不敢糊弄办事。这……可不太好办。”

白玉京心里咯噔一下，看罗杰的意思，若是帮忙，恐怕这代价不能小。

无商不奸啊，白玉京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黑皮，突然有种肉疼的感觉，之前她还转守为攻，在四毛那掌握了主动权，为此还洋洋得意。

结果，一天都没到，又成了待宰的羔羊，而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随便动动利爪就能弄死她的豺狼。

白玉京咬着牙没说话，椅背又转了过来，罗杰倒是先开口了。

“这难度是有点大……”

他反复强调，手指敲着桌面上，剩下的话含在嘴里，就算不说白玉京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把别的生意扔一边，来这打工是不可能的，刚想问问他还要不要别的美食秘方，就被人拎着衣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黑夜一样的眼睛透过潦草的发帘，射向那双鹰眼。

“罗老板，孩子小，不知道轻重，让您为难了，您就当没这码事，我们先走了。”

白玉京被大胡子像包裹一样夹着出去，两脚离地朝罗杰咧了下嘴。

一出去，大胡子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白玉京杵在地当间。

“真能耐啊，我陪你来喝酒，你给我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那也是你能请动的人？”

被他这么一训斥，白玉京像被西伯利亚寒流从头灌到脚底心一样，凉透心了。

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徘徊在心头。

慢摇吧外万紫千红的霓虹灯映在两个人的脸上、身上，变着花样的折腾，好像一个会变色的照妖镜，不把人身上那点藏着的小秘密照出来，都不罢休。

看着她愣神的模样，大胡子心里顿时没底了，他眯着眼睛仔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丫黑溜溜的眼睛框变了颜色。

“……我是……”

我是为你好，这句话太腻了，他死活没说出口，可是他竟没想到，会把这么个皮糙肉厚的假小子弄哭了。

想一想也是，毕竟是十六岁的孩子，这一件件事，别说她了，就是换成成年人，也要头疼上火过不来劲。

过了良久，他才鼓足了勇气，像不知道把青春期儿女怎么办好的老父亲一样，踟蹰的走上前，尽量将语气放柔和，以免引起她过大的反应。

就在这时，黑乎乎的小手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这一揉不打紧，竟让铁一样的汉子心里内疚起来。

“哭了？”

大胡子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能无力的垂在两侧，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跟突然变脆弱的白玉京打交道。

“想解决这件事……也不是没办法，咱们先把罚款交了，若不行叫杨子骞的同学上诉复议，大不了等上个把月，总能开业。怎么着都比你替罗家人卖血强，刚才那个罗杰不是好惹的……”

正揉着眼睛的手立刻顿住了。

白玉京仔细听和平常不一样的声线，低沉温柔，叫本来就转不过来个的脑袋更晕乎了。

刚才喝了不少威士忌，有点上劲了，这会儿眼睛有点发胀，脑袋也晕乎乎的，就连他说了什么也要在脑袋里过上两遍。

心里正忍不住吐槽，这么大的娱乐场所，威士忌死贵，还上头。

可是眼前男人的反应，勾起了她的兴致。

其实白玉京刚才是委屈，但也就那么一下下，这种情绪早就离她远去了，她从没觉得自己还有资格委屈。

这人刚才心跟嘴都像钢铁一样硬，这会儿怎么声音软起来跟甜言蜜语似的，原来他也会这套。

手掌下的黑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要笑不笑的嘴角愣是耷拉下来。

心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给你能耐的！还能让你总教育我了。

“大林哥……我头晕。”

这一声娇嗔，简直让大胡子麻了半边身子。

第一次听她说话像女孩儿，第一次看她哭鼻子，第一次她说起话来像撒娇。

大胡子才意识到，眼前比小子头发还短的人真是个女孩。

要是平常他一定会这么说：“该，叫你喝这么多。”

或者这么说：“酒让你喝都浪费了。”

可现在他说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了。

“你怎么了？”

白玉京没说话，他更着急了。

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落在哪，丝毫不像刚才把她当包夹起来就走那么随便，犹豫了片刻，才落在后脑勺，让她靠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顺着短短的发丝安抚。

“罚款要是太多，咱们大家都能帮你凑一凑，你不是还有个水煮鱼的店么？虽然现在生意没起来，也是赚的，员工工资开不出来，就先欠着那俩小子的，你给他们的工资太高了，四毛的母亲就别用了，这样，怎么都能周转开。”

白玉京被大胡子半揽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头发，他的手又温暖又舒服，虽然掌心布满硬茧，可是却叫人特别踏实，每次不小心摩擦到脖颈上的皮肤时，白玉京都忍不住像猫儿一样往他掌心里钻。

就这样，她竟站在马路上昏昏欲睡起来。

见她半响没动静，大林子拍拍她的侧脸：“挺晚了，给店里打个电话，我直接送你回家。”

点点头，白玉京就像被主人撸顺毛的小黑猫一样，浑身软得跟水一般，拧个麻花都没问题，丝毫没有要掏手机打电话的意思，冷风一吹，只有微翘的鼻尖不舒服的皱了皱，可爱极了。

“哎……”

大胡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微烫的脸蛋干脆靠在他的手掌上，连眼睛都不争。

平时牙尖嘴利的黑丫头不见了，变成了一只温顺嗜睡的小黑猫，乖巧的模样让胡子表面微微拢起个弧度。

大胡子怕她喝多了，从后面掉下去，便把自己的外套拖下来，把她绑在后背上。

然而这一幕，却被刚下出租车的秦白夜看了个清楚。

一直在店里等她的何蒖珠跟白琼玖就没那么好过了。

得知甄佩文是四毛的母亲，何蒖珠直接做主，叫甄佩文别来了。

这不是闹腾么？要是四毛还像原来那样动不动就来闹一场，就算家里有矿，也赔不起啊。

哪知甄佩文根本不知道这家新开的水煮鱼店就是自己儿子砸的，听说以后说什么也不走。

“蒖珠妹子，我知道你们不想看见我，是我没教好儿子，既然祸是他闯的，那所有的赔偿就我来还，我……虽然现在也拿不出钱，但以后可以白给店里干活，直到还完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