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声心跳

“江影在说什么?”一位手握宝剑的剑修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同伴。

“他说……晚安?”另一人听力比他好些,通过江影的口型推测出他说的话。

“晚安,是什么意思?”拿剑那人的手险些都要握不住手中剑了。

“应当是……要……要我们死的意思吧……”另一人犹疑说道。

下一瞬,他已说不出话来。

一道黑影闪过,江影手中那柄优雅秀气得仿佛女子首饰的冥昭已经从他脖颈处横切而过。

刹那间,血花绽开,在黑夜中描摹出一朵艳色。

提剑的剑修将手中剑挥出,试图格挡。

他转身,对同伴大声提醒道:“起阵!”

江影手中柳叶小刃轻盈一翻转,那苍白的手腕动作精准,完美得仿佛雕塑。

传承千年的宝剑在冥昭下,抵挡不过一招,便化为齑粉。

冥昭出击的势头不减,直直朝着那剑修的眉心而去,冰冷入髓的痛楚传遍全身,剑修瞪大眼,仰面倒下,殷红的血如蛛网在惊恐的脸上流下。

江影连杀两人,不过是瞬息间发生的事。

这两人以性命换来的是时间。

他将冥昭收回手中,已身陷阵中。

这里的阵法,是早已绘制好的,就等他亲自入阵中。

江影站定在原地,看着金色光芒盛放的阵法之外,面露痛苦之色、使出全力起阵的修士们。

这阵法……

竟有些熟悉。

“不对。”段天月在图纸上画下最后一条解阵的法力走向。

她原本因研究阵法而有些憔悴的面庞变得更加惨白。

此阵竟然……真的在宋栀栀的指点下,解出来了!

段天月自拿到这失传的阵法已有几十年了。

这些年她一直在研究解阵之法,但此阵障眼之处甚多,错综复杂,难以找到头绪。

这是七宗十二派讨伐灵祇神教那一战之前的产物,那时灵气充足,与现在的修炼条件不可同日而语。

段天月推测以现在灵气匮乏的条件,必不可能解开此阵,所以才放心交给沈珉,让他可以想办法用此阵埋伏江影。

丢给宋栀栀解阵,也不过是让她有点事做而已。

宋栀栀提出的以力破阵,是最蠢的方法,本来段天月也嗤之以鼻。

但段天月现在发现……此阵所有精巧狡诈的布置,都是迷惑人的花架子!以力破阵,确实最简单快捷。

“沈郎!”段天月慌了,闪身已经跳出窗外,御风而行,朝沈家塔楼飞去。

江影发现这数百名修士合力布下、用来困住他阵法,正是今日宋栀栀让他帮忙解的阵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根据灵气走向、阵眼关窍明晰的阵法图纸解阵容易,而身在阵中,被困于迷障危险之中解阵的难度直线上升。

江影自忖,若今日他没有看过那阵法图纸,解阵还要费一番功夫、吃些苦头。

但现在他已知晓阵眼所在,这阵法如何能困他?

江影闭目,脑海中竟浮现今日宋栀栀缠着他解阵的模样。

“倒也有趣。”他轻哂一声,颀长的身形消失在阵中,转瞬间已精准落到阵眼处。

“江影这……”一直密切观察阵中情况的沈珉大惊失色,往后退了半步。

“沈家主,此阵他是如何解的?!”布阵的修士扭头,神色恐慌。

“不……不知……”沈珉知晓此阵段天月研究了几十年都没研究出结果,身在阵中的江影若想解阵,更是难上加难。

莫非江影实力已经如此强了?

但还未等沈珉思考完毕,站在他身边那布阵的修士已然倒地。

沈珉嗅到了浓厚的血腥气,有些想吐。

他感觉到有寒冷的气息自脚下升起,江影手中冥昭毫不留情地朝他胸膛而来。

沈珉对灵祇神教之事并不知晓太多,现在杀了也无妨。

还未等沈珉闪躲,一条白绫已从夜空中探出,将他往后一拽。

段天月以身拦在沈珉之前,冥昭刺中她的右肩,她甚至觉得受伤的右手自肩膀往下,已经不是她的了。

冥昭一击尝得血肉滋味,这才飞回江影掌心,如乳燕归巢。

“今夜好月色。”江影一脚踏上地上尸体冰冷僵硬的手,脚底发出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

“江影,我沈家山庄好心待你,在我沈家山庄大开杀戒,不太好吧?”段天月抬头怒视着江影。

他的身后,已是满院尸体,沈珉这些日子,联系了很多高手,大多都与江影有仇。

江影曾为灵祇神教做事,暗杀无数势力与家族的首脑,结仇甚多,很多人不惜性命也要将他诛杀。

“沈家山庄好心待我?”江影轻笑一声,抽出白绢擦拭冥昭纯黑刀身上的血迹。

他的脸与手上皆沾了血,根本擦不干净。

江影轻轻打了个响指,头顶转瞬间已是乌云盖顶。

天际一声惊雷,明亮闪电撕裂天空,暴雨落下。

江影伸出手去,从容用雨水洗净手上沾染的血迹。

“来沈家第一次赴宴,沈珉在酒中下了毒。”

“第二次赴宴,沈珉引我来塔楼,集合上百高手布下杀阵埋伏。”

“沈家待客之道,是如此的?”

“你!”段天月往前走了一步,似要辩驳。

“除却你今日这条右臂,我可曾碰你沈家一分一毫?”江影眯起眼,红眸中闪着薄怒。

“你夫妻二人感情,甚笃。”江影薄唇中吐出无情的话语。

段天月大惊,将修为略低些的沈珉护至身后。

只要控制住沈珉用来威胁段天月,不怕她不说出解蛊之法。

“你若敢动沈郎一丝半毫,我便不可能告诉你身上蛊毒的解蛊之法”段天月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横竖你也不会说。”江影将手中柳叶小刃挑起,端详在月色下薄得杀意十足的刀锋。

他确实是没了耐心,先废沈珉一手一脚,其余的容后再说。

正待上前,宋栀栀青青嫩嫩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似乎是刚醒。

“江影,刚刚天上好像是打雷了,我有些怕,可以过来陪陪我吗?”

亲自唤了雷雨前来洗手的江影:“……”

他将冥昭收起,转瞬间消失在原地,天上雨还在下着。

方才被冥昭砍中的那些死人倒在地上,尸体已融为腐水,与血水一道被落雨冲刷着,渗入大地,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栽种在院内的树木枝叶似乎都因这滋养变得更加鲜活了。

而此时的宋栀栀正趴在床上,瞪大眼看着手机里出现的这些字。

众所周知,跟别人说晚安之后不是真的要睡觉,所以宋栀栀开始玩手机。

沈家塔楼下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看到了。

看着手机上的实况转播,宋栀栀他妈的跟看恐怖小说似的。

方才天际那一声惊雷响起,险些没把她吓得从床上弹起。

等看到书上写【江影已没了耐心,准备先折磨沈珉一番】的时候,宋栀栀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将传音球打开,唤了江影一声。

如果江影不过来,宋栀栀决定再踹自己一脚。

江影出现在宋栀栀门外,借着廊道上长明灯的明亮光线,他看到自己手腕处有一滴尚未洗净的殷红血迹。

苍白的腕,暗红的血,分外触目惊心。

他又抽出一方白绢,将手腕上残留的血迹细细擦拭,直到一丝痕迹也看不到。

江影推门走进宋栀栀屋内,房间里比外边暖和,桌上一盏灯亮着莹莹的暖色光,屋里泛着又轻又软的女子香气,与大雨倾盆的屋外是两个世界。

此时的宋栀栀正背对着门,对着墙角,似乎在研究往哪个角度踹自己会比较疼一点。

她等了一会没等到江影来,找好角度之后便一脚踹出。

却仿佛踹中了无形的棉花。

宋栀栀的脚被弹了回来,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仰面倒去。

她直接跌进了江影的怀里。

宋栀栀背靠着江影的胸膛,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惊喜道:“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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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影以为的宋栀栀:小狗勾,胆子很小连打雷也怕,纸做的脆弱小人,要轻拿轻放(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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