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草堆里的楼卿咳嗽声一顿，旋即断断续续地对着夜恒道：“咳咳咳……老头子……咳咳……你有没有听到……咳咳……什么声音？”

夜恒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将身边的干茅草往楼卿身上拢了拢，又拍了拍楼卿的背，想要将楼卿往怀里抱一把供她取暖，可惜他脖子上带着枷锁，怎么扒拉也只能稍微靠近那么一点点，想要完全搂在一起取暖却是万万不能！

夜恒只得长叹一声，柔声哄着自己的妻子道：“夜深了，卿儿快别多想了，睡吧，来往我这边靠靠，暖和些！这里天寒地冻的，不会有人来的！我们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谁会惦记着来偷东西不成？再说了……”

“爹！娘！”夜子玖嘴唇哆嗦着，小声喃喃道。

“谁？是谁？”夜恒毕竟是武将出身，现在身体虽然完全垮掉了，五感也没有之前敏锐了，但是连续的几声叫唤他还是听见了。

“老头子，好像是真的有人？”楼卿惊恐地抓着夜恒的袖子，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是她不敢使劲拽住夜恒，就怕真的有事会拖夫君后腿！

他们刚来的时候，曾经有人想要他们的命来着。

当时夜恒的身手还在，即使戴着枷锁也将来人揍的无法抵抗。

后来还是被正好前来查巡的一个边军将领看到，直接将那人给杀了。

这才吓得那些想要杀了夜恒讨好夏元帝的人不敢再动手，实际上，夏元帝为了不让将士们寒心，也不会这时候就直接杀了夜恒夫妇。

而让他们戴着枷锁，不停地劳作“赎罪”，已经是对夜恒最大的惩戒了，反正枷锁不会除，加上手握夜家这么多人的命，夏元帝根本不怕夜恒逃出他的手掌心！他何必多此一举！

只等着时辰到了，夜恒在北地身体孱弱而“病死”多好？

到时候，他再亲自对着北地痛哭流涕一番，全了君臣情谊多好？

所以这件事传到京城，夏元帝不但没惩罚那位直接杀了刺杀者的边将，反而命人将他嘉奖了一番。

这件事之后，那些想着寻捷径上位的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再也不敢自作聪明地下手，夏元帝再怎么希望夜恒死，但绝不会傻不愣登地将明着杀了夜恒的凶手提拔起来享受荣华，只会“怒极攻心”为夜恒“报仇”。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便再没有谁明着对夜恒夫妇下手。

甚至有不少下层士兵因为之前就崇拜夜大将军的威名，对他颇为照顾。

但是再照顾，夜恒夫妇也是“罪孽深重”重犯，既不能接触到边军重镇，也不能入了当地的户籍与当地边民打成一片。

边军首领于是大手一挥，便给夜恒夫妇“额外”搭建了一处“住处”。

这一住就是半年。

这半年时间，虽然再没有人深夜提着长刀来取夜恒的性命，但是楼卿还是一如惊弓之鸟，生怕夜恒被人谋算了性命。

此刻见真的有人来此，吓得她立即起身，想要帮夫君一把，无奈她站都站不稳，哪里来的力气帮忙？

楼卿生怕自己拽着夜恒的衣服，连累夜恒行动不便，正准备放手倒回草堆里去，让夜恒放手一搏。

就在这时候，就听见一个夜子玖轻声却清晰地道：“爹！娘!我是小玖！小玖啊！”

夜恒抬起的手一顿，冷声道：“姑娘是何人？老夫和夫人乃是罪臣之身，生活艰难，这里没有姑娘要找的东西！”

夜恒听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细听还真的有点像小玖，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