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邀请
沐剌姑虽然不服,但是依合骨丹是这支使团的首领。
她皱了皱鼻子,做出一个鬼脸,继续扭头看外面。
她突然一下子跳起来,说:“那个讨厌的阉人又来了!”
草原对太监一向极其鄙视。
“是那个传旨太监?”早已不耐烦的托禄快走两步,挤开沐剌姑,透过窗子往外看。
“他来,是不是我们可以见到世子了?”
托禄语气急切。
说话的时候,眼神灼灼的盯住依合骨丹,询问他的看法。
年迈的依合骨丹沉吟一下,沉稳的说:“走吧,准备迎接烈朝皇帝的……旨意。”
三个人出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了一群在屋里待不住的人,对传旨太监投以杀人的目光。
成天在宫里伺候的太监哪见过这阵仗?
战战兢兢的小步往里挪,警惕的四下张望,见到依合骨丹,这才定下心来。
扯着嗓子尖细喊:“传陛下口谕,依合骨丹接旨!”
终于来了……依合骨丹背着手,就那么站着,只微微点头作为行礼,道:“依合骨丹在。”
不识礼数的粗鄙蛮子……传旨太监来前已有准备,轻蔑的横了一眼院子众人,咳嗽两声,清了下喉咙,然后宏亮的宣旨:
“陛下口谕:羽扬部的使者久等了,朕今晚在彻侯府设宴。大烈和羽扬部是老朋友,使者们不需拘束。”
宣完,笑容满面的对依合骨丹说:“陛下特地交代了,让大使者带些能说掏心窝子话的人。
“哦对了,这位就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沐剌姑姑娘吧,陛下说自她登基以后,就再没机会看到草原女儿的舞姿,甚是想念呢。”
依合骨丹和沐剌姑对视一眼,收敛傲态,神色略有激动。
比我想象的进展顺利……能参与到此番夜宴中的,怕都是大烈勋贵。
展露舞姿?是要给这些勋贵分赏?
机会!
但为何是在彻侯府?烈朝皇帝要用他的武功压我们?可彻侯再强,也不该抢皇帝风头……
依合骨丹心中一瞬百念,全都不在脸上表露出来,客气的回答:“知道了。”
粗鄙!连跪谢都没有,以为你们是彻侯?
传旨太监心想,这可比给咱们大烈的彻侯传旨差远了。
北边的蛮子,无礼还穷,大老远跑一趟,一钱银子的好处都落不下。
他皮笑肉不笑的尖细道:“口谕带到了,咱家赶着回去复命,不用送。
“哦对了,到时会有车马来接使者。”
……
“所以你那么大个皇宫不拿来设宴,干嘛非来我的府上?”
苏牧无力的呻吟。
烈安澜才不管他怎么抗议,高贵冷艳的说:“自然是借苏卿威势,打压草原的蛮子。”
苏牧心里呵呵,冷眼看她:“你是不是嫌皇宫御厨做的饭不好吃,拿出去跌面子?”
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是因为前几天他在皇宫里蹭过一顿饭。
吃完之后,不给面子的好一顿吐槽。
这让女帝面子上很挂不住。
往后几天,一到点就大摇大摆的摆驾彻侯府,吃完晚饭就走人,走的时候还打包。
摆出一副吃穷你家的架势。
——彻侯府上的厨子得了苏牧真传,做菜可称独树一帜,称霸京师。
御膳房的厨子都不及。
并且,烈安澜还有自己的道理——
少府管的不就是天家日常起居?朕来少府监府上吃喝,谁能挑出半点不是?
苏牧就很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管住自己那张嘴呢……
……
申时!
十五辆马车组成车队,从驿站摆开阵仗,接上依合骨丹并那些夷女,以及不超十名护卫,一路招摇过市。
慑于皇家仪仗的威严,围观的百姓只是横眉冷眼的指指点点,胆子大的,冲着地上啐吐沫。
并没有使者们担心的,瓜果蔬菜洗车的待遇。
车队刻意走的不快,让每一个车中坐着的人,都感受到了大烈的热情。
众人面色阴沉如铁。
托禄几次三番忍不住,想要出去呵斥,都被依合骨丹拉住了。
“耐心,托禄,耐心。”
依合骨丹闭目养神,语气沉稳的道,“我们是来说事情的,不是来泄愤的。你拳头大,大的过京师的那些高手?
“大的过烈朝的国师?”
警告托禄,不要生事。
“那我们就这么被一路骂着?”托禄虽然不情不愿坐下,心里却一万个不忿。
依合骨丹低沉的怒道:“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一辈子都成不了真正的英雄!”
“这样的英雄不做也罢!”托禄的圆脸止不住的颤抖,克制怒气。
走过青石垒砌的高墙,从外城进入内城,唾骂声逐渐远去。
托禄狠狠回头望,一拳砸碎了马车车厢内一处装饰,发出剧烈的咔擦声。
“托禄!”依合骨丹大骂,“你疯了!要胡闹,有本事打败苏牧!在这里当什么疯狗!”
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怒,令得车厢内温度都下降了许多。
托禄捂住脸:“我只是……我只是……”
他眼圈赤红,悲愤又不甘。
经过修葺平整的大道,马车停在肃穆庄严、屋檐高挑的府邸之前。
武平彻侯府。
侯府管事李达早早在外面候着,滴水不漏的笑着迎客。
这个细节,也让依合骨丹微微意动。
来迎接的,居然不是皇宫的太监?
皇帝驾临臣子府邸,按道理说,所有的防备力量乃至下人,都应该换成御林军和太监宫女。
一路进府,依合骨丹脸色逐渐阴沉。
以他带兵的经验,轻松就能看出,府上往来的守卫,也都不是最精锐的御林军。
皇帝一点不担心她自己的安全?
她知不知道,如果他从草原带来的都是些好手,说不定有机会刺杀了她!
但也有可能是刻意露出破绽……依合骨丹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沉默的跟在李达后面。
倒是夷女们左右环顾,对从未见过的建筑风格充满好奇。
她们虽然被教导过大烈礼数,可毕竟还在最按捺不住心思的年纪。
压低声音,叽叽喳喳说笑,挥洒着自己最青春活力、美好的一面。
就在某个瞬间,她们眼睛一亮。
看到宽敞的正堂屋里,青衫绣云、腰间悬挂两块玉佩的男子。
正笑吟吟的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