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人间娇花VS紫宫仙尊46

蔺子砚轻声应了一记,按着惯例重复那些祈福词,尽管脑中思绪万千,面上不露半分波澜。

祈福的一套流程能安稳顺畅的走完,蔺子砚也是诧异的。

流言惑人,他难免在她身上多留了一分注意力,总觉得她哪一瞬会撕裂平静的面孔撂挑子不干。

可她却连晦涩冗长的赞誉词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了,言行分寸把握的极好。

细细算来,他与她这才是第四次会见,似乎每次见她,她都是不同的模样。

此刻她臻首轻抬,长眉入鬓,肩若削成腰如纨素,犹在病弱中的苍白惹人怜爱。

因为额角有伤,她特意散了几缕发丝遮挡。

风吹发动,先前离得远瞧不清,如今站的近,他能看见那道有些刺眼的伤口。

听说是女皇拿砚台砸伤的。

女皇一向宠爱她,不知她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气的女皇动手伤了她。

蔺子砚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面孔,偏生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实在忍不住提醒:

“国师,这段前面已经说过了。”

蔺子砚耳根微微红了,面上却一派淡然:

“这里比较重要,所以要多祈福几次。”

阮柠表示她就笑笑不说话,听他鬼话连篇。

有了这个差错,他摒弃脑中的胡思乱想,一心一意轻颂祈福词。

阮柠听的昏昏欲睡,就在上眼皮要搭上下眼皮时,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蔺子砚终于说完了祈福词。

她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手撑着地缓慢的站起,腿脚酸麻,身形晃了一下,侧边蓦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

看她站稳了,蔺子砚松开手:

“古语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殿下当如是。”

阮柠看见塔下还三三两两的围了一些人,暗叹蔺子砚魅力大的同时不咸不淡地说:

“我从未变过,是国师对我知之甚少。”

他顺着阮柠的视线粗略扫过塔下,最后目光顿在她身上:

“殿下对我似乎有些不满?”

他自问入朝多年行事磊落周正,自从未有过偏颇,也未曾有哪处得罪过她。

可第一次见她,她便言语锐利,面露不喜。

她也不打马虎,点头承认:

“嗯。”

他不解:

“为何?”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丝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

“我讨厌阮莪,你帮她,我自然也讨厌你。”

这个理由听上去的确像她的性子,蔺子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解释了一句:

“我不是帮她,是帮理。”

心头有点冒火了,她弯唇,笑意不达眼底,语含威胁:

“国师大人,宫里最忌讳强出头。不知全貌,莫要站队。”

说完,她想起上次的事,又补充了一句:

“这不是提醒,是警告。”

似乎觉得不够直接,仍不解气,她又道:

“反正你是得罪我了。”

蔺子砚倒是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即便她当了女皇,他的位置也难以动摇。

故而他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

“能叫殿下挂念,是我荣幸。”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阮柠气结,冷漠的神情有些绷不住:

“蔺子砚,我就不该和你多费口舌。”

“逝者不可追。”

好像更气了,阮柠果断放弃和他继续交谈的想法,转身就走:

“祈福仪式已经结束,我就不打扰了,国师留步。”

蔺子砚没有理会她的客套,跟在她身后下楼,心头忽然一动,问道:

“殿下方才是生气了吗?”

阮柠怕自己说是,他下一步就问为什么,然后东扯西扯的又气到自己,当下便道:

“没有。”

察觉到她的低气压,蔺子砚抿了抿唇,看着她下到了二层才道出今日最想说的话:

“殿下身为皇储,一言一行不该随心而为。便是不喜二殿下,也该公允待之。”

在慧珍殿那日见她嚣张跋扈,猖狂放纵,随意伤人,一点作君主的影子都看不出。

为了皇朝的未来又因着幼时的恩情,他是有动过扶持阮莪上位的心思的。

后来劝她仁德,既是忠告也是警告。

现下看她并非是朽木不可雕,他有意规劝引导之。

忍了又忍的怒气终是被这两句话点燃了,她扭头冷声道:

“你当她真甘心为人臣?”

轻呼一口气,她缓和了些脸色,字里行间的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国师大人,我曾说过既然你有了选择就坚定走下去。不论你是教她做个贤臣亦或是来同我争夺皇位,都是你和她的事,你不必同我来说。”

他皱眉,幽深的眸漫上几分烦躁:

“我与她并非是一派。”

敷衍地扯了一下嘴角,她漠然地收回视线,继续下台阶,平缓的声音远远近近地传入他耳中:

“我的事,自有我的人帮我操心,不劳国师大人费心。”

只一句话,便将他划出她的阵营,以敌人待之。

蔺子砚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翩然离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郁气,等大门关上,他道:

“去给我查查高将军遇刺昏迷是真是假。”

暗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接着烛火晃悠一下,塔内恢复如常。

被自己母亲押进宫的徐亦安在路上碰见神色不愉的阮柠,热脸贴了一番冷屁股后唉声叹气的来了观星塔。

瞧见蔺子砚多年一个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不愉之色,他讶异的抬高了声音:

“真是活见鬼了,非淡泊无以明志的国师大人居然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蔺子砚斜斜地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在红尘中碰了壁,心有郁结难以疏解,到你这寻求人生的智慧。”

他声色淡淡,徐亦安却听出了一丝嘲讽:

“小侯爷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也会有碰壁的一天?”

“谁叫阮柠殿下不是一般的女子,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确实有几分挑战性。”

“你招惹她做什么?”

“哪是我想招惹她,元君与我父亲交好,幼时定下的婚约,我母亲非逼着我去见她。”

蔺子砚眼眸动了动,意味不明道:

“高将军要回京了,这桩婚事未必作数,你最好离她远些。”

“母亲有令,这哪是我能决定的事。”

徐亦安摆摆手,走上台阶:

“罢了,不谈这事了,听说女皇赏了你不少好酒,我去尝尝。”

蔺子砚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眸,而后默然领他去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