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躺在地上，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她眼前模糊朦胧，还是这天地间都变为混沌，只觉得从那昏黑的色彩中，看到了一抹微弱的明亮，一闪一闪的。

是十字架吊坠发出的光亮。

凯恩斯特……

好像是他，又好像不是……

顾梦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叮铃，叮铃……”

白雾深处，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与铃声一起到来的，是一阵冷冽的清香，和缓慢而轻轻的脚步声。

“叮铃……”

紫铃一声声震在顾梦心跳的鼓点上。

一个清风华玉，尊贵傲然的男子由空中缓步而来。

随着他的到来，四周飘渺的白雾也像是谒见君王一般，向两边翻滚，亮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两岸是澎湃旋风，中央的是笔直甬道。

白玉冠，眉目精致，一身白衫，腰间玉带悬挂着一个小巧的紫色铃铛，修身玉立，挺拔如回鞘的剑，凌冽却暗藏锋芒。

唇色粉淡，不笑而冷，眼如枯井，古板无波，深邃而幽暗，赫然站立在她的面前，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可亵渎，无法直视的尊贵与清傲。

从远到近，不过寸步光阴。

空气徒然变得凝滞。

顾梦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她扯了扯唇，“夙夜，你又何必弄成这样？”

“你不是喜欢这样么。”夙夜声线冰凉。

浅淡的语调，却给人一种错觉。

好像他故意这样，是为了她似的。

顾梦忍不住想笑，“谁告诉你我喜欢这样。”

“你若不喜，怎会对他那般仁慈，唯独对我赶尽杀绝……”夙夜声音沉了下去。

他眼中是血腥的阴狠，与他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

顾梦这才想起来，她一见到他，就会与他打得难舍难分。

并非不喜，只是他们本来就是宿敌。

但她也并非对他赶尽杀绝，明明是他每次都要来挑战她。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的人，心境却与当年不同。

“对不起，”她的声音轻了下去，“下次再见到你，我绝不再与你打架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么多年，我其实很……”

孤独。

夙夜消失后，天地间再也没有人与她打架，世界好像都空寂了下来，简直是无聊得难以形容。

不然，她也不会来到这里。

怀中的女孩彻底昏睡了过去。

凯恩斯特将她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湛蓝的瞳眸静静的盯着沉睡的女孩。

刚才，她明明是在看着他，凯恩斯特却又觉得她看的不是他。

这种感觉好像曾经经历过一般，令他沉寂的心有些烦躁。

顾梦浑浑噩噩，梦到了许多以为遗忘的往事。

她与那个人天生死敌，一见面就忍不住掐架。

最后，打得两败俱伤。

还记得当时天空昏暗，周围一切安静得过分。

那个人一身黑衣被血染湿，狠厉地盯着她，好像在质问，“为什么？”

为什么？

其实顾梦一直都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自然也不知如何作答。

他沉默的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回复。

很久后，他轻轻闭了眼，苍白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你是神，我是魔，我们的距离当真这么不可跨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