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小王爷还未醒,夫人吩咐张管家去查的事,已经查出来了,是张姑娘给小王爷下了毒!真是好歹毒的心。”

菀雨梨心下一跳,忙起身道:“王爷呢?”

翌日。

菀雨梨一醒来,便问珍珠,“我怎的到这儿来了?小王爷如何了?”

“张姑娘交不出解药,但禁不住拷问,已交代出小王爷若是三日内不服解药,便会身亡,王爷已命人备下马车,正要去寻她求药的那位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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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晚风泛着凉意,丫鬟打起帘子,萧清河走进来时,带起的风吹得水青纱帐轻轻飘动。

“是。”荷香愣了愣,低声道,“夫人对小王爷,还是很上心的。”

萧清河眸色难测,又站了半晌,才抿了抿唇,“本王知道了。”

伏在床边睡着的菀雨梨蹙了蹙眉尖,她的指尖还被萧玉宸拉着,两人睡得懵然不知。

“她一直在这守着?”萧清河盯着菀雨梨白皙漂亮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问身边的丫鬟荷香。

她放柔声音,在他身上拍着,“小王爷,放心吧,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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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萧清河松手,把萧玉宸放到她怀里,又盯了她半天,见她动作始终轻柔和缓,碧眸中蕴着淡淡的担忧之意,他讥诮地勾了勾唇角,“本王竟不知,你何时这么疼他了。”

菀雨梨晶莹澄澈的碧眸里掠过几抹殷勤的笑意,“小王爷病着叫人心疼,妾身自然要多疼他一些。”

“我也去。”菀雨梨匆匆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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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布置清雅,熏着泠泠的香。

但他行军打仗多年,手下没有轻重,菀雨梨瞧着,倒觉得他拍得萧玉宸越发难受了。

“王爷,不如我来抱着小王爷吧?”她缩在马车一角良久,终于忍无可忍地提议道。

萧清河抬眸看向菀雨梨,若有所思,眼底漆黑深浓,不知在想些什么。

更何况,还有一百两黄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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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人就住在北郡城外的一处小村庄里,马车轱辘半日,也就到了,不至于耽误太多的功夫。

一到地方,萧清河便撩起长袍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去寻人。

谁料,那院落已是人去楼空。

菀雨梨抱着病恹恹的萧玉宸跟在后面,手都酸了,却不敢放下,心也提得高高的,“这人去哪了?”

萧清河嗓音沉冽,目光如刀,“张岑,打听一下。”

张岑神色紧张,连忙带着随行的几个仆从在村内四处询问。

没过一会儿,张岑回来了,苦着一张脸道:“王爷,村里人都说那路神医云游四方,前段时间刚出了门,不知何时会回来。”

“而且……”张岑又踯躅着说道,“他们说路神医性子古怪,治病救人全凭眼缘,若他看不顺眼的,给多少银子他都不会搭理。”

“先找到人再说。”萧清河冷着脸,从容不迫地叮嘱道,“多派些人探听,务必找到他的踪迹,还有,若能找到其他医术好的大夫,也都带来瞧瞧。”

菀雨梨碧眸中掠过一缕忧色,怎么感觉……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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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

路神医没有找回来,其他来替萧玉宸看病的大夫也连连摇头,都战战兢兢地请萧清河准备后事。

萧清河脸色沉得可怕,眸中蕴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萧玉宸终日睡得迷迷糊糊,躺在榻上,难得清醒时,他艰难地拉住萧清河的袍角,哑着嗓子问道:“父亲,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说傻话。”萧清河垂下眼睑,替他掖好衾被,神色淡淡,明明内心像烈火烹油般煎熬着,面上却丝毫不显。

“父亲,我知道的,你不必瞒我。”萧玉宸轻咳几声,他虽这几日一直闭着眼,但其他人嘀咕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他只有三天的命,而眼下,已是最后一天。

“父亲,我去陪母亲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萧玉宸年幼早熟,此时微抿着唇,皱着眉,一脸郑重大人的模样,让萧清河铁汉般的心肠,都柔和了几分。

他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不经意地瞥向窗外,正在捏着鼻子给萧玉宸熬夜的菀雨梨。

他该不该告诉这孩子,他的母亲没有死,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

至少让这孩子死前,不留遗憾,连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其实……”萧清河绷紧下颌,眸色深深,蕴含着莫可名状的无奈与叹息,“你母亲并没有——”

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冲进来的张岑激动地打断,“王爷!王爷!路神医回来了!”

“他人呢?”萧清河眸色一动,快步踏出去,却看到菀雨梨在和对方说话。

“路神医,拜托你救救我们的小王爷吧!无论多少银子,王爷都会给你的!”

路神医没说话,盯着菀雨梨看。

萧清河皱紧眉头,按捺下想要把对方眼睛珠子挖出来的冲动,忽然听到路神医问道——

“阿梨,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找你兄长了么?王爷是你兄长?”

菀雨梨比萧清河还懵,“路神医,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啊,你还在我这儿住过一阵呢。”路神医没有看到萧清河越发想杀人的目光,提着手里的药箱道,“行了,你快带我去看看那小王爷吧,既然是你拜托我救的人,我自然全力以赴。”

萧清河望着路神医匆匆进屋、菀雨梨形影不离的背影,还有他与菀雨梨之间语气里的熟络。

他们俩还曾一起住过?

好,很好。

他萧清河向来赏罚分明,等这姓路的把萧玉宸治好,他就赏这姓路的黄金千两,再取其项上人头!

被萧玉宸软乎乎的小手指抓着,菀雨梨不知为何,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软了几分。

萧玉宸小脸苍白,满头大汗地窝在萧清河怀中,皱眉不停喊着母亲。

萧清河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萧玉宸的后背,似无声的安抚。

珍珠推开门窗,边回她,“昨儿王爷看夫人辛苦,便亲自抱夫人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