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探听消息

平安城。

原本繁华的城市充满了萧条感,地面依稀残留着弹孔和丝丝血迹。

此刻街道两侧尚存着一些小摊小贩,卖蔬菜的,理发的,茶铺,卖水的等等,这些侥幸生存下来的摊主,全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拐角处的茶铺,张杰嘴里叼着茶杯,吃着烧饼,余光打量着鬼子巡逻兵,心中默默记着他们路过的时间。

经过观察发现城内鬼子巡逻兵基本上每隔半个小时才有一队露面,可是城内的皇协军和侦缉队很好的补充了鬼子巡逻的不足之处。

当然,这帮狗日的并非真正的巡逻,而是为了搜刮老百姓的钱财,恰恰如此,他们每回出现的时间充满了不确定性,或许一两个小时看不到踪影,却也发生十来分钟出现三四波的情况。

面对城内如此多变的情形,张杰打消了敲闷棍的想法,要是刚刚打死某个鬼子,却被汉奸发现,届时什么东西都没有抢到,再被一群鬣狗围剿,岂不是亏大了。

看眼头顶的日头,张杰丢下了两角钱结账,前往城内的饭馆探听消息,顺便填补自己的五脏庙。

从茶铺出发过了三条街道,来到了一间名为张记的驴肉馆,如今正是午餐时间,店内却是客人稀少,仅有三四个客人在喝酒聊天。

守在门口揽客的小二哥注意到直奔而来的张杰,脸上堆满了笑容,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这位爷里面请,您几位?”

“一位。”张杰打量着店内的环境,满意的点下头,面露淡然道。

“来客一位,爷注意门槛。”店小二大喊一声,领着张杰步入大堂,走至一张空桌,取下肩头的抹布,将桌子和凳子重新擦拭了一遍,恭敬的道:“爷,您想吃些什么?”

张杰随手取出一双筷子,眯着眼睛道:“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啊?”

店小二闻言眼眸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微微欠身,道:“回爷的话,我们店内招牌菜有酱驴肉和驴三件。”

张杰表面听着店小二介绍,目光却找着后门位置,道:“来份驴三件,再来二斤酱驴肉,唔……你们店有什么主食吗?”

“主食我们只有驴肉火烧,小米粥,杂和面窝头。”店小二立即道。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张杰可不想喝粥,吃窝头,毫不犹豫的道:“再来三个驴肉火烧和一两老白干。”

店小二故作不好意思的表情,伸出右手搓搓手指,作出点钱的姿势,讪笑着道:“这位爷,你看这个饭钱?”

这个时代吃霸王餐的简直是数不胜数,面对先付账一事,张杰并不感到意外,摸出两张法币拍在桌子上,淡定的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这还多上一些,还要找你钱。”店小二麻利的收钱,一脸笑容的道。

张杰不置可否的点头道:“多的那部分当你的赏钱,不过我的饭菜要快一些上。”

店小二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一边喊道:“驴三件一份,酱驴肉二斤,三个驴肉火烧和一两老白干。”

不一会儿,驴三件,酱驴肉,驴肉火烧和老白干全部在桌子,店小二笑道:“菜齐了,爷你慢用。”

张杰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驴肉慢慢的吃了起来,暗地里却是竖起偷听后面的客人闲聊。

“哎,哥几个听说了吗?前些天侦缉队和警备队那帮狗杂种跟着鬼子出城扫荡,被八路军打死了不少人啊!”

“是死了不少人,不过侦缉队的赖蛤蟆和警备队的柴狗没死,当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呵呵,只要外面还有八路军,癞蛤蟆和柴狗两个王八蛋早晚脑袋会搬家。”

“说的不错,城外只要还有抗日队伍活动,癞蛤蟆和柴狗这一次不死,以后也是必死无疑。”

“对了,我听说鬼子医院住了个什么井边的少佐,听说好像伤的挺重,具体什么情况,两位兄弟知道吗?”

“看来你们知道的不少,不过也没有我知道的事情多啊!”

“二哥,那你给我们兄弟俩个说说,让我们涨涨见识呗!”

“和你们说说没有关系,只不过这酒不太够喝了。”

“张掌柜,给我们再上三两老白干,今天我请客。”

“三位,酒来喽!”

“我听说井上老鬼子在前线被炮弹炸中,狗日的命大侥幸逃过一劫,在太原医院养了大半年才彻底恢复。”

“鬼子那什么司令部看他有功劳,让他退到我们平安城当任大队长享福,没想到这老乌龟坐火车路过平县火车站时,遇到抗日武装袭击火车站。”

“哎,这王八蛋运气好,不知道是被军统,还是民间抗日人士打中两枪。”

“只不过可惜老天不开眼,这两枪一枪打在了他的左肩,一枪打在了他的大腿上,让他又侥幸活下来。”

“原本井上那个老鬼子应该在平县治伤,然而那老王八蛋害怕继续受到抗日人士的刺杀,又担心受伤的缘故丢掉大队长的职位,在平县简单的治疗了一下,马上跟着火车回到了平安城。”

“这不,井上那个老王八蛋在鬼子医院接受治疗,那些狗汉奸和鬼子全都在献殷勤。”

“要不然你们以为鬼子最近几天为什么这么安分,城内巡逻的次数还增加了,不就是担心井上那个老鬼子在医院出现意外,生怕跟着吃瓜落。”

“原来如此,我还奇怪鬼子这两天巡逻的次数怎么增加了?要知道原先他们一个半小时才会巡逻一次,原来是做给井上那个老鬼子看的。”

“别说了,狗来了。”

话音刚落,张记门口光线一暗,三个戴着高帽子,穿着绸缎衣裳,腰间挎着枪套,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侦缉队出现。

张贵赶忙从柜台出来,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田大队长,邢爷,武爷,雅间的请,”

田季微微抬头,斜睨着张贵,右手一抬,傲气十足道:“不用了,爷是奉松本太君的命令前来查良民证的,你们店今天有外人入驻吗?”

此话一出,张贵便明白对方也是来敲诈勒索的,脸色瞬间无比难看,挤出笑容,道:“田爷,今天一个住店的客人都没有。”

“既然没有住店的,那些吃饭的客人,不照样能查嘛!”田季阴险的笑道。

“让开。”邢飞一把推开张贵,做了请的手势,道。“队长,你请。”

田季走至方才闲聊的三人桌上,右脚在板凳上一踩,捻起块酱驴肉放进嘴里,淡淡的道:“几位把良民证拿出来,爷今天要检查。”

张贵连忙走来挡在前面,一脸肉疼的掏出几张法币,拉过田季的右手,摆放在他的掌心,讨好的道:“田大队长,麻烦你看清楚,他们都是老顾客。”

田季低头看了一眼掌心的法币,嗤笑道:“就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吗?爷今天亲自登门,就这些吗?”

张贵闻言心中暗骂一声,一群贪得无厌的王八蛋,这些钱就当老子给你们提前上的帛金了,不舍的又掏出两三张法币,道:“田爷,你看够了吗?”

田季满意的点下头,自顾自的把钱揣进兜里,道:“不错,算你张老板懂事,希望你下次不要本队长开口提示。”

旋即田季目光落在江东,钱峰和苏泽三人身上,淡淡的道:“三位把良民证拿出来,让爷看看。”

三人颤颤巍巍的掏出良民证,双手捧着递了上去,道:“田队长,你们请看。”

邢飞接过三人良民证随意的检查了一眼,丢在桌上,傲慢的道:“你们三个杂碎给本大爷记住,下次不要让我们队长提醒你们交出良民证,不然把你们全部抓进侦缉队,教教你们规矩二字怎么写。”

“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

“邢爷教训的是。”

“懂了,弟兄们懂了。”

随即田季三人来到张杰的桌子,田季漫不经心的道:“这位爷面生的紧,不知道做什么买卖的?”

张杰冷冷的扫眼三人,夹了一块驴三件放进嘴里,漠然的道:“蠢货才出来混吗?难道不清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吗!”

邢飞闻言心中颇为不屑,摘下枪套,“啪”声砸在桌上,道:“看清楚了吗?爷可是有枪的,再敢和老子瞎bb,老子就带你到我们侦缉队转转。”

瞧见张杰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田季眼眸中划过一抹阴毒和忌惮,心中暗暗发誓,倘若对方背景深厚,那么此事自当到此为止,不然定要他明白什么叫规矩,道:“这位朋友,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还望理解一二。”

张杰从口袋里抬出一个身份证件摆在桌面上,封面上写着一串日文,淡淡的道:“有胆你就看,看过之后,要是你们三个蠢货为此掉脑袋,那就不要怪我了。”

这鬼子身份证件是张杰找人专门做的,它可以说又真又假,真的在于这确实是鬼子的证件,还有档案可查,不过原主由于传递消息时身份暴露,被潜伏的战士暗杀了。

假的在于对方的照片换成了张杰自己的,一般人根本无法分辨真伪,用来浑水摸鱼最为合适。

田季低头看眼封面上的日文,下意识翻了一下,注意到里面的照片,脸上写满了骇然,轻轻的一推,讪讪笑道:“太…爷不用看了,这证件一定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张杰默默的收起证件,冷冷的道:“假如我的身份泄漏了,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我只会向井上少佐或者冢本知会一声,届时你们有什么责任,那就和我无关了。”

此话一出,三人吓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道:“大人,您不要吓我们,我们胆小。”

张杰冷声道:“哼,你们最好祈祷我的身份不会泄漏,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关于我的消息,你们和冢本打个招呼即可,其他人不要多嘴。”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你们三还不赶紧滚,难道要老子请你们吃饭。”

霎时三人连滚带爬的逃出驴肉馆,仿佛后面有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