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识他！”

“我不认识她！”

俩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若不是音色有些差别，简直分辨不出来是两个人开的口。

“是吗？”

少女的脸上挂着俏皮的笑：“真是抱歉，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卡洛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伸手扶了下帽檐，低低地叹了口气，但下一秒少女的话语却在他的耳边再次响起：“既然你们不认识的话，那么......因克莱丝，给我和这名远道而来的客人上两份点心，要最好的锡兰红茶。”

“...”

一阵非常微妙的沉默后，在卡洛身后传来因克莱丝的声音：“遵命，小姐。”

卡洛抬起头来，看见对面的金发少女指了指身旁一个淡红色的软沙发，示意他坐下。

他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样完美的提议，并且说实话，他现在很饿了。

“您好像对大陆上的历史和地理知识非常了解。”

少女笑着说道：“但如果说您是一名渊博的学者的话，未免又有些太过年轻了。”

“谬赞。”

卡洛脱下帽子，坐在了沙发上面：“我只是对大陆上的一些风土人情比较感兴趣而已，研究这些历史与地理的课题，也是因为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去感兴趣的地方旅游。”

“您还研究过大陆上的习俗？”

金发少女显然有些被震惊到了。

“当然。”

触及到自己非常感兴趣的领域，卡洛立刻笑着点头：“不仅如此，我还对‘序列’方面也有着较为深刻的研究，比如说......”

卡洛抬起头来，看向了身旁的少女，正色道：“您是一位‘亡灵天灾’。”

少女温和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她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卡洛。

“不用紧张，我对每个序列的人们都没有恶意，更不会向那些特殊的部门举报您，并且我需要提醒您的是，出门的时候不要忘记戴上手套。”

将目光移到了少女的右手，卡洛耸了耸肩：“想要成为序列6的‘亡灵主教’，就需要与亡灵交换契约，这种序列者的右手中指会呈现出一生无法磨灭的暗金色纹理，而要进阶序列5的‘亡灵天灾’，小拇指将出现一串同种颜色的古希莱符号，其黑暗含义是‘救赎杀戮’。这种特殊身份的彰显无法掩饰，剁掉手指就等于毁掉契约，将会遭受来自黑夜女神的惩罚。”

沉默了片刻后，少女转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您果然是一位无所不知的学者。”

卡洛笑着摇头：“其实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还多。”

远处城堡的门被重新打开，身着女仆装的因克莱丝正端着一个托盘，从那里挤了进来，动作非常优雅，完全是熟门熟路的贵族女仆范儿。

“您的红茶。”

因克莱丝迅速地将茶具放好，为卡洛与金发的少女分别倒上一杯散发着浓浓香气的红茶，然后拿走托盘，安静的站在两人的身后。

但是少女显然没有给因克莱丝侍奉的机会，她伸手托起红茶的杯盏，冷声道：“因克莱丝，退下吧，我和客人还有些事情需要商谈。”

“是。”

因克莱丝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卡洛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思。

低头喝了一口红茶，卡洛看着因克莱丝的身影逐渐走远，他的脸上突然勾起笑意：“不愧是‘献给世界的礼物’，这样顶级的红茶我还是第一次享受过。”

因克莱丝正要开门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非常平稳地关上了门。

可以肯定的是，她非常看重这份工作。

金发少女也喝了一口红茶，但并没有评论红茶的口味，而是平淡地开口：“可以详细地说一说吗？我觉得您刚刚的话意有所指。”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卡洛放下杯盏，伸手指向城堡大厅远处的墙壁，在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既然是黑夜女神的信徒，您应该知道这副油画上的人是谁。”

金发少女微微点头：“‘圣母桑西’，传说中的万物之母。”

“是的。”

卡洛笑了笑：“在两百多年前，‘圣母崇拜’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那时候圣母的雕像几乎是遍地可见，许多名家也是借着画一些圣母的画像而受到各方教廷的推崇，但直到两百年前。”

说到这里，卡洛微微顿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什么特殊的事情，在那时候掀起一场被后来史学家称作‘灭圣’的运动，浩浩荡荡，捣毁了许多圣母雕像，大量出自名家之手的圣母油画也都付之一炬，而大厅里的这副，就是少数存世的油画之一。”

“没错。”

金发少女继续点头，但显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过这些应该是很明显的了。”

“当然不止于此。”

卡洛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浓厚了：“《圣母苦相》是拉斐奥临终前所作的最后一幅画，据说倾尽了他后半生所有的精力在里面，但在那个时代，所有的人们几乎都在对‘圣母崇拜’进行讨伐的时候，他到底为什么要画出来这样的一幅画呢？难道真的仅仅是要独树一帜么？”

金发少女被卡洛的故事所吸引，抬起头来，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打量面前的这副油画。

这幅画中，圣母桑西一反往昔慈祥容颜，倚靠在一株枯黄的树干上，神情悲恸，脸上尚且还挂着一滴残存的泪水。

“不但教廷神学家，连众多哲学家和史学家都对这幅拉菲奥死前巨作的创作动机百思不解，几个世纪以来，谁都没有给出合适的解释，殊不知拉菲奥早已将一切全都藏在了画中。”

说到这里，卡洛停了下来，他喝了口温热的锡兰红茶后，叹了口长长的气：“明明拉菲奥将某个途径中，所有序列的秘密都藏在了画里，可笑的是人们却只能看到正在垂泪的圣母。”

卡洛的话音刚落，金发少女那琉璃色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尽管她没有看向卡洛，卡洛却完全感受到了一股灼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