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阳和柯母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柯景阳实在无奈：“您在这里坐了一早上了，您不累吗？”

柯母哼了声:“到中午了，想要吃饭了，你不装睡了？”虽然中间儿子是真的睡着了。

回到招待所，她赶忙把小背篓放下，揉了揉肩膀，很痛也很酸。不过，这小背篓的用处真大，就像现代的双肩包一样。说到双肩包，她倒是想做一个，不过基于避免被穿书女认出，还是等穿书女先做出来之后在学吧。

于笑把自己的东西从小背篓里拿出来，放到床的一边，剩下的两罐奶粉、两斤红枣、还有两斤苹果放着没动，她本来打算晚上去病房看柯景阳的时候顺带把这些带去，然后再给他带晚饭的，但是想着中午她也没事，就过去看看吧。

柯景阳：“……”

买好衣服, 于笑花20个好感值加14块钱，买了两罐奶粉, 然后又去供销社旁边的副食品店买红枣, 红枣不用票，5毛钱一斤, 于笑买了两斤, 不过让于笑高兴的是竟然看到了苹果。她兴奋的跑了过去：“你好, 请问这苹果多少一斤？”她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是小背篓里, 但是因为多了两罐奶粉，所以小背篓沉了不少。

“三毛钱一斤。”

于笑听到限买三斤，那也没办法，想着她在城区还能住几天，便又问：“那下一次什么时候？需要过几天？”

大叔：“那就不知道了，看农场的人什么时候送来，这咱们可管不了。”

苹果的个头很小, 一斤大约有五个，更重要的是苹果不用票：“给我来五斤。”去看柯同志的时候送两斤，另外的三斤到时候和周蜜红一起吃。这样一算的话, 五斤也太少了吧？而且苹果耐放，放上半个月也不会坏掉，最多就是粉了些。“给我来十斤吧。”

“苹果限买三斤。”负责买苹果的大叔道，“小姑娘，最近是苹果热销的时候, 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批苹果, 你不用怕没有。”这苹果不是从外面运进来的, 而是本地产的, 所以才能每隔几天都会有。而且，本地农场里的果林很大，苹果能持续卖到过年。当然了, 每一批的量也是有限的，虽然隔几天就有，但是能不能买到是另一回事了。

于笑连同之前说好的押金，一共给了44块钱。

于笑只能买三斤苹果了，不过没关系，她回头每天来蹲点。

“景阳。”桂菊带着温柔来到柯景阳面前，热情道，“景阳，这是温柔。温柔，这是景阳。”

温柔长相不错，家里条件也好，所以性格颇为傲慢，她抬了抬下巴，对桂菊道：“婶子，你先回去吧，我和柯同志会谈的。”

柯母才不管儿子那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既然醒了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柯景阳叹气：“您说。”

柯母：“那天你桂菊婶子介绍给你的姑娘，为什么没相中你？”她儿子这样优秀，哪有小姑娘相不中的。虽然和温柔吵架的时候，她理直气壮的，但是她也觉得人家姑娘没道理无故编出这些话。仔细想想，她儿子这么不愿意去相亲，会不会相亲的时候故意抹黑自己？她越想越觉得，这种混蛋事情她这个儿子是做的出来的。“你是不是跟人家说，你有三个孩子了？”

那天，柯景阳应邀在镇上国营饭店门口等着，桂菊带着温柔来了。

温家有三个女儿，温柔最大，很受宠，她跟着桂菊来镇上相亲，其实温柔的确很着急结婚的，倒不是她恨嫁，而是再不结婚，她就要下乡了。她在单位里是临时工，并不是正式工，他们单位要辞退城里户口的临时工，说是不想耽误下乡政策。温柔没有办法，才着急的想要结婚避开下乡。

这不，桂菊是她舅舅家的邻居，和她舅舅说起了柯景阳这个人，22岁的营长，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自己条件不错，更重要的是，而且乡下人好掌控，所以温柔就来相看了。

桂菊心想，现在流行什么自由恋爱，而且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就道：“那行，我先回去了，你们俩自己谈。”

等桂菊走了之后，温柔把柯景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说起来，当初如果不是听到他是军人，又是军官，凭他是农村人她就不会来相看。来的路上她就在想，如果对方长得不好，她就立马走。不过现在看这个男人长相不错，又是军官，即便是农村的，也勉强配得上她吧。

温柔朝着柯景阳道：“柯同志，我们走走？”

柯景阳道：“行。”说起来，他真的没有结婚的想法，什么老婆孩子热坑头，他一点都不想，他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很舒服。可是他娘非要他来，，如果他不来，他娘能带着人家姑娘上门，想着来就来吧，可不能太伤老娘的心，说不得姑娘适合他呢。

两人安静的走了一段路，高傲的温柔等着男同志搭茬，对相亲完全失望的柯景阳等着女同志拒绝。

温柔见对方一直没有说话，想着很多人说军人都比较闷，她就自己问了：“柯同志，我的条件你知道的吧？”

“嗯。”柯景阳应了一声。城里人、高中生，他老娘选儿媳妇的标准。

温柔又道：“那我说说我的要求吧：第一，我这人从小在城区里长大，所以不喜欢住乡下，我们结婚之后得在城区里买房子。第二，我不喜欢你乡下亲戚来我们家，乡下人没礼貌又没素质，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第三，你每个月的工资得上交，你的钱不能支援你那些的爸妈、哥嫂、侄子侄女。这些条件你能做到吗？你能的话，我愿意跟你结婚，你不能的话，那我们就不合适了。”

柯景阳平平静静的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你……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你是哪条要求不同意了？”温柔顿时生气了，她一个城里姑娘能看的上他一个乡下人，是他的福气好吗？

柯景阳挑了挑眉，停下脚步，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温柔，嘴角勾起，带着一抹笑，然后漫不经心的道：“第一，我是乡下人，在城区里买不起房子。第二，我们乡下的规矩，爹娘是跟小儿子的，所以我必须要跟我爹娘住，还要跟我爷爷住。第三，我家里有三个孩子要养，每个月的工资只够养他们，没有多余的工资再交给你，更何况，养三个还已经够辛苦了，我不想结婚后再生孩子，增加我的负担。”三个孩子：爷爷、爹、娘。

“你……你……”温柔瞪着柯景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提的要求竟然一条都做不到，那他来相什么亲？买不起房子就算了，跟爹娘住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突然，温柔看到了一边的供销社，她眼珠子一转，“我们去供销社逛逛吧。”

柯景阳想到难得来镇上，干脆给爷爷和爹买点小酒，便点了点头。

……

讲完以上的事情，柯景阳很淡定的问：“娘，如果你中意那姑娘，回头我也可以去解释的。”

“呸呸呸……你就故意给老娘添麻烦。”柯母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就是看她笑话的，“那桂菊也真是的，这姑娘人品不好，还不尊敬老人，怎么就给介绍了呢？”

柯景阳：“谁知道呢。”

柯母看着儿子漠不关心的样子，更加生气了：“可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说你有三个孩子要养，万一给人误会了，你真有三个孩子怎么办？倒是说不清了。”

柯景阳道：“可我真有三个孩子要养，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家有三老，爷爷、你、我爹，可不就是三个宝，三个孩子吗？”他爹是爷爷的小儿子，所以爷爷是跟他爹的，他是他爹的小儿子，所以三个长辈都跟他。

听到儿子哄自己的话，柯母原本的怒气突然没了，心里是高兴，不过嘴巴上可没有放过他：“你就熬着吧，熬到年纪大了，看看还有谁会看上你。”

柯景阳朝着他老母亲看了看，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你说的越多，他老母亲肯定说的越多。

柯母无奈，只得起身：“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午饭。”好在上午医生来过，儿子的背没有问题，只不过防止感染和发炎，得在医院住两天，柯母盼不得儿子住到痊愈出院呢。

“婶子、柯同志。”突然，门口传来声音。

柯母和柯景阳转过头，原来是于笑来了。

“笑笑啊，你来看老幼了。”柯母高兴的起身，去门口迎接于笑，“不是说晚饭的时候过来吗？怎么现在过来了？是不是不放心老幼啊？”

于笑笑着解释：“我去买了些奶粉和红枣，给柯同志补身体、补血。红枣直接吃就好了，每天吃个五六颗。还有这苹果，我买红枣的时候看见副食品店有苹果，也给婶子买了些尝尝。”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他皮厚肉糙的，补什么身体啊。还有我这个老婆子，都一把年纪了，就不吃苹果了，这些都是你们小姑娘爱吃的，你都拿回去，自己好好补身体吧，瞧你瘦的。”柯母觉得，这孩子不仅得她的眼缘，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说起来，柯景阳也奇怪，平日里他那些哥哥嫂嫂要从他娘手中拿到吃的，那是白日做梦，但是瞧着他娘对于同志的态度，他也不知道他娘喜欢人家哪里。

于笑放下背篓：“我自己也有买呢，婶子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但是柯同志这次受伤了，还流了很多血，更加需要补补。而且，老人家能吃是福，就是年纪大了，才应该吃好吃的东西。”

柯母脸上的笑容都合不融了：“你这孩子真会说好听的话。”

于笑道：“才不是呢，我是认真的啊，这苹果我洗过了，婶子可以直接吃。”说着，还拿起一个，塞进柯母的怀里。

柯母看着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真甜，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苹果，笑笑你送的就是不一样。”

于笑甜甜道：“哪有，是因为婶子你心里美好，所以吃什么都是甜的。不是有一句话叫，心里美好，所以把什么都想的美好，心里不美好，那吃什么都是酸的。”

柯母被于笑夸的，那叫一个高兴。

柯景阳看着老母亲和于笑的相处，摇摇头。要说他几个哥哥嫂子、侄子侄女，就没有不怕他老母亲的，但是于笑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柯母一边吃着苹果，一边道：“笑笑啊，我跟你说，我刚才问老幼了，那个什么孩子的事情，就是那个叫温柔的胡扯的。我跟你说啊，事情是这样的……”

“娘。”柯景阳觉得有些事情，就不用告诉别人了，“娘，我肚子饿了，你去医院食堂里打些饭菜，于同志应该也没吃过饭。”

柯母一听：“对对对，笑笑啊，你跟婶子一起去，你想吃什么婶子给你买。”说着，就把于笑拉走了。

柯景阳：“……”他本意是想让老母亲自己去的。

于是被拉住的于笑，听了一路关于柯景阳和温柔相亲的事情。说到最后，柯母还气呼呼的道：“你说气人不气人，那个温柔竟然叫老幼不要理我们，这父母养儿幼小，儿子养父母到老，这不是应该的吗？”

于笑道：“您就别为这件事生气了，为了不相识的人生气不值得。”并不是她恶意评判那个温柔，那天供销社她的言行举止就让人觉得很没素质。

柯母话一转：“笑笑，如果是你，你会阻止你男人给爹娘养老吗？”

于笑想了想道：“看情况吧，父母如果是慈爱的，那是应该养老的，但是父母如果是不慈爱的，那我就不会养老。”比如要她给余芳养老，那是不用想的。

柯母一听，觉得这话没问题，她对老幼那么慈爱，所以笑笑如果嫁给老幼，她不用担心儿媳妇不喜欢她。“那你会赞成和公公婆婆一起住吗？”

于笑道：“我也不喜欢跟公公婆婆一起住。不过，我会和公公婆婆相邻住，毕竟住在一起的话，有些地方不方便。但是公公婆婆年纪大了，也很容易生病等等，所以住在隔壁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叫一声我们都能听见，随时可以照顾他们。”

柯母一听，觉得这样不错，觉得笑笑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儿媳妇人选，她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于笑不知道柯母的想法，两人到了医院食堂，因为她们没有带饭碗，所以打饭用的是医院食堂的饭碗，不过需要押金。

医院食堂的饭菜确实不错，有米饭也有粗粮，菜的话也荤素都有。于笑要了番薯，要了白菜炒豆腐。柯母一看孩子吃的少，又担心是不是给她儿子买营养品花光了钱，于是又打了红烧肉、炒芹菜、萝卜骨头汤，然后还打了米饭。

一到病房，柯母就道：“笑笑，你来吃饭，番薯给婶子吃。”

于笑是喜欢吃番薯的，或者说，现代文都流行吃粗粮了。面对柯母的热情和客气，她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婶子不用，您自己吃，我喜欢吃番薯，甜滋滋的，尤其是在火里烤过的番薯最好吃了。”据说这个年代的人吃的煮番薯比较多，因为烤番薯费柴火，一般人家舍不得，具体是不是于笑就不知道了。

柯母倒是还想给于笑米饭，但是于笑坚持，她也没办法。

吃好午饭，于笑便告辞了。

回到招待所，看见管理招待所的妇女坐在前台嗑瓜子，于笑心里头一动，上前问：“这位大姐，换东西吗？”

妇女嗑瓜子的动作没有听，听到于笑的话也没有多做惊讶，她淡定的问：“换什么？”

于笑也是试试看的，她觉得妇女管理着招待所，招待所进进出出的人长年累月下来肯定不少，说不得妇女手中也有不少东西可以换呢？“我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我想换布票、肉票、点心票，大姐有布票吗？”

妇女嗑瓜子的动作一听。妇女的确有很多票，粮票、肉票、布票、工业票、点心票等等都不少。招待所在医院旁边，平时来住的人也比较多，很多都是病人的家属，一般情况下，家里有病人在医院的，身上带的钱和各种票据会多一些，有些人缺少哪种票，也会偷偷来问她，相互换票不是违法和犯法的事情，这叫相互帮助，团结友爱，所以妇女手中换来换去的票不少。当然，私底下有没有把票卖掉，就没有人知道了。

但是，就算把票卖掉了，也算不上投机倒把。

妇女怀疑的看了于笑好几眼：“你真的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于笑点头：“是的，我就想换布票、肉票也可以。”说着，她把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拿出来给妇女看。

妇女一看，眼睛都亮了：“你要怎么换？”

于笑道：“我也是第一次换，之前倒是想和别人换过，但是人家没有那么多的票，大姐觉得，一张自行车票或者缝纫机票，可以换多少肉票和布票？”

妇女笑了笑：“一张自行车票或者缝纫机票，我给你七十张票，怎么样？”

于笑当然满意了，不过她好奇的问：“大姐，请问你这是怎么算的？”

妇女道：“外面一张肉票和布票不过一块钱，一张自行车票大概七十块，所以用七十张票换，姑娘，这个交换还是很公平的。”其实，肉票和布票哪里要七十块钱，连五毛钱都不用，不过自行车票到的确是这个价钱。妇女心里想着，这一换，她自己都能赚上三四十块呢。

于笑自然不知道外面肉票和布票的价钱，但是不代表她不会算。供销社的猪肉八毛钱一斤，需要一斤肉票。而黑市的肉价一块到一块一毛、或者一块二毛左右一斤，不需要肉票。如此算的话，一斤肉票也就两毛到四毛之间。

原主自然没有去过黑市，于笑更加不用说了，但是张贺和余芳去过，平日里余芳很会向原主诉苦，当后妈难，这个那个价钱贵之类的，她的诉苦里自然也包括黑市的肉价。所以，于笑才能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黑市的肉价。相比于肉票，布票就更加不值钱了。因为这个年代的人对穿还比不上对肉的执着。

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之后，于笑便道：“大姐，我也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我便直接说了，据我了解，肉票顶天了4毛一张，而布料顶天了2毛一张，当然了，咱们换东西也不能叫你亏本，我今天都算作6毛一张票，70块除以6毛等于116张票，不过我要20张肉票，10张糖票、10张点心票，余下的76张都是布票，我要的布票多，你能挣的也更多，你看怎么样？”

妇女一听就知道这丫头不好糊弄了，不过这丫头要的布票多，她算了一下成本，的确还能挣上一半的钱，就爽快的答应了。交易票的时候，妇女还提醒：“布票的有效期是一年，但是肉票是当月有效的，现在距离月底还有大半个月，同志可不要过期了。”

于笑道：“谢谢大姐提醒。”她一共交换了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所以有40张肉票、20张糖票、20张点心票，152张一寸的布票。

说起来, 这个年代的衣服看似便宜，但是要知道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没有24块钱的。

柯景阳有些意外，前几天他娘没提起这件事，他以为就此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提起这件事了。

六天前，从部队里放了一个月假期的柯景阳回来了，他一回来，他娘就叫她去相亲。因为人家姑娘是城里人，不太适合跑到乡下地方来相亲，所以作为媒人的桂菊就给她们介绍在镇上见面。

病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