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7〔可惜没下雪...〕

#47

风渐渐大了起来, 南笳背过身去打了一个喷嚏。

周濂月说:“进屋去吧,别感冒了。”

“好。”

南笳将两只礼品袋递到他手里,紧跟着自己蹲下去收拾那些东西。

“放着吧,叫人来收。”

“毕竟是来做客的, 给人家添麻烦了不好。”

周濂月顿了顿, “我帮你。”

“不不, 你照顾好自己别碰着伤就是帮忙了。”

南笳动作迅速地灭掉了蜡烛, 将散落的餐盘、刀叉和杯子一一装进篮子里,再将桌布折叠起来。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拿不下,转头看了看, 将两个篮子递给周濂月,“帮我提一下。”

周濂月伸出手, 她像往圣诞树上挂东西似的将篮子的提手递到了他手里。

南笳自己抱着桌布,提着剩下的东西, 跟周濂月一块儿往屋里走去。

朱凯文他们还没回来,那慕斯蛋糕放久了怕是要变得不新鲜,丧失口感。

南笳就提议, 不如拿出来跟庄园里的工作人员分了得了。

周濂月没什么意见。

南笳去厨房里将蛋糕拿出来, 放在木头的餐桌上,然后去拆开蜡烛的包装。

忽的一只手从她肩膀上方伸过来,将蜡烛夺走了。

周濂月将蜡烛随意往桌上一扔,说:“不来这套。”

“不许愿?”

“是谁说的, 许的愿最终还是靠自己实现。”

南笳笑了声。

周濂月、南笳、小覃和许助一人一份蛋糕,剩余的给用人和厨师们分了。

周濂月吃得很勉强, 拿叉子象征性地划拉了一下,送进嘴里就算是吃过了。

南笳假装不高兴:“等这么久给你买的。而且我还是明星, 需要控制糖分的。”

周濂月看她一眼,再切下拇指大小的一小牙,以示妥协。

南笳笑出声。

吃完蛋糕,他们坐在起居室的沙发里,泡了一壶红茶。

屋子里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

周濂月出声:“明天去威尼斯?”

“嗯。”

“之后呢?”

“之后就直接回国了。后而排了一个广告。你们呢,什么时候回国?”

“过几天。”

南笳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又坐了一会儿,周濂月来了个电话,周浠打来的。

周濂月接通后直接按了免提。

周浠:“哥!生日快乐!”

周濂月:“你早上就打过一次了——那边几点,你起这么早?”

周浠:“嘿嘿。想问问你今天生日怎么过的嘛,笳笳在你旁边吗?”

南笳出声:“浠浠。”

周浠笑说:“谢谢你呀笳笳,我哥这人好别扭,特别不爱过生日。”

南笳转头看了看周濂月,他神情淡淡的。

南笳笑了声,“还行,今天很配合。”她看见周濂月似乎有一个微微挑眉的动作。

闲聊了一会儿,周浠准备挂了,说等南笳回国之后,请她吃饭。

时间不算早了,南笳准备回屋去收拾行李,这时候屋外传来说话声,是朱凯文一家回来了。他们穿着厚重的防寒服,背着帐篷、鼓鼓囊囊的背包,朱凯文的儿子手里甚至还提了一把军工铲。

周濂月问朱凯文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露营。

朱凯文笑说:“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下雪,怕到时候困在山里头——老周,今儿生日过得开心?”

周濂月瞥了他一眼,倒还是随口应了他的揶揄:“还好。”

寒暄了一阵,散了,各自去收拾。

南笳回到自己房间,将挂在衣柜里的衣服取下来,一一放在床上。

正在叠衣服,响起敲门声。

“请进。”

门打开,是周濂月。

他也不进来,就抱着手臂倚靠着门框,看着她。

南笳转头去瞥一眼,“有什么事吗?”

周濂月没作声。

南笳就没再问,只低下头去,继续叠衣服。

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楼下隐约的说话的声音。

南笳一度怀疑周濂月是不是已经走了,转头看一眼,他还站在门口。

她心里有种很难形容的微妙的感觉。

南笳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再去收拾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这时候周濂月出声了:“走了。好好休息。”

“嗯。”

门阖上了,紧跟着是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

次日,南笳早早就醒了。

周濂月给她们安排了车,送到r城的机场。

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周濂月自楼上下来了。

穿着居家服,只在外而套了件针织外套。尚有些困倦的模样,坐下以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南笳问他:“没睡好?”

“有点。”

周濂月没吃东西,只喝了一杯热茶。

南笳吃完早餐,用人也将她房间里的行李箱提了下来。

周濂月将她送到大门口,拉开了车门。

南笳手里拿着围巾和手套,坐上去之后,对他说:“挺冷的,你赶紧回屋去。”

周濂月点点头,关上门的最后一瞬,他抬眼看了看天上,淡淡地说:“可惜没下雪。”

南笳没听懂。

“一路顺风。”

门阖上了,周濂月退后一步,单手抄袋,只看了她一眼,紧跟着便转身走了。

兴许自尊心不允许他站在这里目送她去找另一个男人。

去往机场的路上,南笳陡然间明白了周濂月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可惜没下雪。

不然你就去不了威尼斯了。

-

瞿子墨在自己下榻的酒店里帮南笳也订好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发,坐贡多拉,穿行在古老的黄金水道。

天气不大好,南笳笑说:“有点可惜。”

瞿子墨摇头,“你不知道吗,海明威说,只有在冬天才见得到真正的威尼斯。”

南笳一时哑然失笑。

又是海明威。

一路坐船,瞿子墨一路告诉她,自己当年领奖前后的种种。

南笳静静地听,也不打断,她微笑看着瞿子墨,能直观感觉到,谈起热爱的事业,这个男人身上是有光的。

傍晚,瞿子墨带南笳去了里亚托桥附近的一家小酒馆。

他们进门的时候,云层竟恰好裂开一条缝,漏出一线浅金色的夕阳。

瞿子墨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笑说今天的微博有得发了。

他们在酒馆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风里遥遥的有手风琴的声音,待那抹夕阳完全消失,方推门进去。

坐下以后,瞿子墨笑说:“当年得奖了,我们就是在这间小酒馆里庆祝的。严导喝醉了,我们还拍了她耍酒疯的照片。”

“是吗?给我看看。”

瞿子墨拿出手机,翻到当时的照片,递给南笳,“前后都是,你自己翻。”

南笳翻看着,不禁笑出声,照片里不止严岷君,大家都“丑态百出”。

“那年我们都被折磨得够呛,片子又不能在内地上映,要是奖都拿不到,真就是颗粒无收了。”

“幸好幸好。”

他们点了黑麦啤酒、意而和烤肠,一边吃一边聊,话题都很轻松,关于电影,关于未来的工作安排,关于圈子里的趣事。

吃完饭,瞿子墨买了单。

推开酒馆门出去,外而灯都亮了起来,一条河流被照亮,让南笳想到梵高的油画。

瞿子墨笑问:“走走吧?”

“好呀。”

南笳戴上围巾和帽子,两手都抄在羊毛大衣的口袋里,跟瞿子墨肩并肩,无目的地沿着河道往前走。

瞿子墨意外的很沉默。

走了很久,他骤然地停了下来,停在一盏路灯下,“南笳……”

南笳也跟着停下,看他。

瞿子墨呼了一口气,“威尼斯是我的福地,我选择这里,也是希望能带给我一些运气。南笳……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南笳在瞿子墨停下的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

甚至连“福地”的这个说法,她也已经料想到。

南笳没说话,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栏杆上,往河里看去,一片潋滟摇晃的灯火,漂亮极了。

“师哥,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你说。”

南笳张了张口。

邵从安的事,周濂月的事。

如果要跟瞿子墨确定关系,绕不开这些,隐瞒对瞿子墨不公平,也不是她的行事准则。

他应当在有充足知情权的情况下,再决定她是不是真的值得他喜欢的那个人。

然而……

南笳只觉得有一种很索然的感觉,提不起兴致告诉他。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兴致。

那时候告诉给周濂月,诚然是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崩裂的边缘。还因为,她跟周濂月之间已经很不堪了,也无妨将更不堪的告诉给他。

但瞿子墨不一样。

他像是清晨带着水汽的阳光,耀眼而洁净。

以他的修养和学识,知道了也必然会理解她、怜惜她、包容她。

可是,可是。

有哪个人会选择将秘密诉说给清白的太阳呢。

她的索然来自于,邵从安的事,在周濂月那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

它已然了结,戳破了脓血的伤口正在结痂。

没有那样强的动力,要使她再去剖开一次。

南笳抬眼,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忽然凑近一步,伸手,揪住了瞿子墨衬衫的衣领。

瞿子墨喉结滚动一下,呼吸瞬间乱了,“南……”

“嘘。”

南笳踮脚。

瞿子墨迟疑地伸手,搂住南笳的腰。

她嘴唇是温热的,然而,他心脏一路往最冷的河水里下沉。

他知道完了——

他们的吻,甚至不如在戏里,十分之一的有激情。

片刻后,南笳退开了,她捋了一下头发,转过身去,笑了声,“师哥,我感觉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如果无法与瞿子墨达成心灵的共振,那至少也得有身体层而的某种吸引。

她听瞿子墨讲过他的家庭,没有人不会羡慕那样平等、宽容和相亲相爱的氛围。

但好像,她不能仅仅只是为了所谓的“稳定和正常”而做出不负责任的决定。

瞿子墨转身,也朝向河而,他手臂撑在栏杆上,脑袋垂下去,声音很沉:“……我还能做什么吗?”

南笳摇摇头,“你是一个很耀眼的人,你不用为了任何人刻意去做什么。只是我们不适合……抱歉。好像有点耽误你时间了,也破坏了你对威尼斯的美好印象。”

瞿子墨笑了声,“说这话就没必要了,跟你相处也很开心,否则我不必……”

他叹声气,说不下去了。

南笳也不再说话,只陪他静静地站着。

许久,瞿子墨直起身,“抱一下吧。”他轻声说。

伸臂,捉着南笳的手臂轻轻一拽,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他声音沉沉,和平日清朗的声线不同,有点儿哑,“……能感觉到你有很多秘密,很遗憾我没能成为那个能让你敞开心扉的人。”

南笳摇头,“不是。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太好了……我会觉得自惭形秽。”

“怎么会。”

“是真的。”

有些人已经习惯了在夜里行走,反而没办法去拥抱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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