玿栖城，姜罗看着面前的姜灿，忽的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盯紧他的目光嘲讽道：“姜灿，你把我当傻子玩儿呢吗？”

竟然提出要跟南宫和皇甫合作，以推翻“王”的计划。

该说是他太天真还是她给他的印象太白痴，才能让他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

姜灿皱眉道：“你听不明白吗？我说的是假意。”

“谁又能保证你是真意还是假意呢？”姜罗冷哼道，“你可以在我面前说假意合作，自然也可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计中计的游戏，以你姜灿的头脑，会玩不转？”

姜灿双眼微沉。

姜罗远比他想象得要聪明敏锐得多，想要获取姜罗的信任，他必须走一步狠棋。

“我父母在你手上。”姜灿沉声道。

果真，他这话说完，姜罗秀眉微微挑了挑。

“不止我父母，我姜家，玿栖城的安危，全都在你们一念之间。”姜灿冷声道，“就算我想要玩计中计，可我也赌不起。”

姜罗瞧着他，好一会儿，红唇慢慢勾了起来，重新坐在了他对面：“行吧，我暂且相信你的诚意，你再说说你的计划吧。”

姜灿心里却没那么轻松，他知道，一旦自己任何一句话或者表情出现了纰漏，那换来的就可能是万劫不复。

“我们今天这一场争斗下来，闹得这么大，肯定是瞒不过去的，如果硬要隐瞒，反而会让王猜疑你我的忠诚。”他缓缓道。

姜罗点点头，其实这也是她担心的。

她今日在姜家所为，差一点激得姜家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如果家里知道，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可就像姜灿说的，王的视线无处不在，想要瞒是肯定瞒不过去的。

那怎么办？

“最完美的解决方案，就是给今天的事情找一个正当的理由。”姜灿道，“如今南宫和皇甫越做越大，不管是影响还是势力都非往日可比，我想，这也是你来我家的目的，想要查探清楚姜家的立场，并且借机调查其余几家的底细，我说的对吗？”

姜罗微眯双眸，眼尾细长的眼线勾勒精致，像灰蛇埋伏千里，只等一朝现身。

“你果真聪明，简直……聪明得可怕。”姜罗看着姜灿道，“你只说南宫翡和薄瑾修恐怖，可其实你比之他们，也不遑多让啊。”

更确切的说，比起薄瑾修和南宫翡的光芒毕露，姜灿的聪明往往是隐藏在他的懒散和漫不经心之下的。

他看透一切，却未必会选择动手。

如果这个人是敌人，那他们……

姜罗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又想到自己拿捏着姜灿的软肋，不由又放下心来。

姜灿知道她会怎么猜想自己，这是一步献旗，却又不得不走。

“不是我聪明，这不是多难想的事情。”姜灿始终沉着冷静，声音平静道，“汇城那么大的事情，本来我是没有多想的，但你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再加上最近种种，还有皇甫和南宫两家的动静，如果我还猜不到你来这里的目的，那我也太蠢了。”

姜罗不置可否，只道：“你接着说。”

姜灿看了她一眼道：“你在我这里查不着什么，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倒不如……”

“倒不如借着今天这一出戏，让皇甫和南宫以为你和我们闹掰了，想要跟他们联手？”姜罗补充完他的话。

“是。”

“而实际上，你是假装跟他们联手，以摸清他们的底细，好让我们可以更清楚他们的动向？”姜罗笑着道，“姜灿，你这么做，不怕南宫和皇甫联手绞杀了你吗？”

姜灿并没有避讳自己的心里话，他看着姜罗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们姜家，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被绑定好了队伍，想要脱离，那就必须自身先脱掉一层皮。

姜罗不再怀疑姜灿说的话，如果姜灿说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她反而会怀疑，越是这样的真话，越让姜罗相信姜灿是无路可走了。

所以他必定会忠诚于她。

姜罗接受了姜灿的建议，又详细问了他打算怎么办后，两人才结束了这一天的谈话。

从姜罗的房间出来，姜灿脸色凝重了许多。

这只是第一步，勉强算是无风险过去了。

接下来……

——

夜。

姜灿站在窗口，望着头顶没有乌压压的夜幕，缓缓地吐出口中烟圈。

他在等一个人。

等一个，也该出现了的人。

时间缓缓流淌，窗台上的烟灰缸里，烟头一根接着一根渐渐添了半满。

姜灿却始终站在那里，不移不动，像是化身成了雕像一样。

终于，他看见一道黑影迅速闪过。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可已经足够他看清楚了。

“终于来了。”姜灿眼神一凛，唇角抿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黑影在夜幕的遮掩下，熟练地躲过姜家的重重防卫机制，如入无人之境般，顺利地跳到了阳台。

只要从这个阳台的窗口翻进去，就是书房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黑影准备跳进书房时，一只手突然斜着从窗户里面旁边伸了出来。

黑影一凛，忙抬手抵挡，那人却出声道：“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黑影顿了下，就这么一顿的功夫，已经被那只手给扯了进去。

窗帘全部拉上，窗户和房门全都紧锁。

连灯光都调暗了好几度。

姜灿看着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是你，南宫无月。”

南宫无月扯下面罩，看向姜灿，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还能淡笑着道：“你很聪明。”

“你伤好了吗？”姜灿问。

南宫无月挑眉，有些好笑：“问这话，你是想跟我动手还是想帮我包扎？”

“那就是没好了，你跟我来。”姜灿不跟他废话，转身走到衣柜旁边。

衣柜门后面有个按钮，他抬手按下，衣柜挨着墙的那面门竟旋转了一半，露出通道来。

姜灿率先走进去，这里就是他隔壁的房间，也是姜罗本来想住，而姜灿没让住的那一间。

南宫无月跟过去，问：“这个设计倒是巧妙，你就这么带我进来了？”

“我们能省略了这些废话和试探吗？我时间不多。”姜灿没好气地说着，手指着对面椅子道，“坐下，消毒药还有绷带都在这里，你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