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心魔(下)

虽然宁不为的出场方式跟他自己想象的有些差距,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暴躁到想杀人。

早已杀红眼的众人大概觉得狗和鸭子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很快就重新陷入了厮杀。

反倒是藏海楼那群姓桑的认出自家的至宝,桑田怒喝一声:“何人胆敢盗取我藏海楼的至宝!?”

宁不为将镇魂流云变小收进袖中,冷声道:“桑云给的。”

桑田被噎了一下,“如今桑家我说了算!将镇魂流云还回来!”

他大概觉得宁不为只是个金丹期的小修士,不足为惧,气势汹汹冲他袭来,此时谢酒也发现宁不为方才只是诈他入阵,七杀阵根本没被破解,被愚弄的恼怒让他直接对宁不为要下死手。

宁不为踩着朱雀窄刀动作敏捷地躲开两人的夹击,皱着眉四处搜寻褚峻的身影。

褚峻之前修为便忽高忽低,又因为那邪气变得不太正常,若那青光趁机偷袭,让他在七杀阵中心魔发作,恐怕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他反手两个阵法打向身后的谢酒和桑田,目光扫过长生道场的高台,目光突然一凝。

褚峻正和一人在交手,褚峻周身灵力不稳,而他的对手——宁不为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宁帆?”宁不为猛地停住,旁边飞过来一道身影,他顺手抬袖扫开。

宁帆抬起头来,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朗声道:“今日我奉宁家家主宁不为之命,来取褚峻的性命,诸位若是识相,便饶你们一命!”

他本就修为极高,外加上可以传音,整个长生道场乃至论道山周围都响起了他浑厚的声音。

这时底下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宁不为,高声道:“是大魔头宁不为!”

“是宁不为!此事果然和他有关!”

“真是太可恶了!魔头果然只会用些下作手段!”

“宁不为纳命来!”

众人顿时义愤填膺,大多却又畏惧魔头之名不敢贸然出手。

“放你娘的屁!”江一正气得怒吼,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在场的修士听清楚,刚才明明是宁不为破开的七杀阵救了你们!”

却听谢酒微微笑道:“这七杀阵可还没破呢,小姑娘。”

“她和宁不为是一伙的!”侥幸没被蛊虫附身的李渐青大声道:“大家千万别被她蒙蔽了!”

步清扶着受伤的宗盛,抬头看向宁不为,震惊道:“师兄,是、是送我们出雨眠山的那人!”

即墨鸿彩皱眉道:“先看看再说。”

宁不为的出现瞬间让泾渭分明的整个战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底下的人看向他的目光厌恶又戒备,让人十分不爽。

他看向宁帆,嗤笑一声道:“不过是当年连主家大门都进不去的一条狗,也敢借我的名头在这里吠?我宁不为杀人向来亲力亲为!”

宁不为的声音比宁帆还要高上三分,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又疑惑起来。

“说不定你们在演戏呢!?”李渐青高声道:“谁不知道你诡计多端手段毒辣!”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李渐青顿时沾沾自喜起来,觉得自己勇敢无畏,再接再厉道:“今日若非你做局,能将景和太尊和郝诤院长都困在此处!?”

这一来众人顿时纷纷附和。

宁不为懒得跟这群杂碎废话,他认出上次调|戏褚峻的也是此人,朱雀窄刀顿时脱手,瞬间刺穿了李渐青的脑袋,红白相间的液体四溅而开,朱雀刀滴血未沾回到了他手里。

众人顿时面如土色。

宁不为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不耐烦,“什么时候我做事情,也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在这里评头论足了?”

“宁不为,你欺人太甚!”有人怒喝出声。

宁不为冷笑一声:“那你来啊。”

方才出声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没了声息。

桑田脸色难看,对郝诤道:“郝院长,您说句话啊。”

郝诤的注意力还在宁帆和王滨身上,闻言捋了捋胡子,“嗓子有点哑。”

桑田:“???”

“魔头,我等怕你不成!”有宗门的长老愤愤不平,飞身向他袭来,众人见有带头的,也便硬着头皮一起要上。

宁不为朱雀窄刀上黑雾缭绕,扫视四周,不管是宁帆还是周围这群所谓的正道,他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谁知那群人却被一道劲风扫退。

褚峻脸上的黑色纹路不知何时又被压下,他落在宁不为身侧,开口道:“与他无关。”

宁不为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

褚峻却看向宁帆,“此人才是罪魁祸首。”

下面不知谁又大声道:“你们看景和太尊周身的黑气!会不会也被蛊虫控制住了!?”

众人顿时脸色一变。

桑田退后一步,满脸地戒备,“太尊,您是打算站在宁不为这边吗?”

褚峻毫不犹豫道:“是。”

众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连郝诤都诧异地动了动眉毛。

“哈哈哈哈哈哈!”宁帆突然大声笑起来,语气阴沉道:“我宁家复兴势在必得!你们便来当第一批血祭的蠢货!谢酒!”

谢酒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从掌心祭出了一面方旗,上面绣着诡异的咒语纹样,只见他执旗立于道场中央,周围青光大盛,原本以为侥幸没被蛊虫附身的人突然一个个自高空坠落,有的祭出法宝去接,接到的全是走火入魔的同伴。

便是连郝诤和万玄院中的长老们都面色俱变,立刻封住经脉当场打坐调息,余下的各人便纷纷效仿,但是修为不足者还是难逃此劫。

就连褚峻也是身形一晃,黑色的纹路重新蔓延到了半边脸,宁不为一把将他扶住,道:“你打坐调息。”

说完不等褚峻阻拦,提着朱雀窄刀直奔宁帆而去。

宁帆知道他之前因为丹田碎裂如今修为只有金丹期,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到眼里,抬手轻而易举地挡住他的一刀,压低了声音道:“故人难得重逢,小少爷见了我怎么上来就要打杀呢?”

“自然是因为你这种臭虫不配活着。”宁不为冷笑,又一刀劈下,浓郁的黑雾四散而开。

宁帆笑道:“前面两次见面都被景和太尊打断,这次我倒想好好领教一下小少爷如今的本事!”

只见他从紫府祭出一支弯钩来,阴恻恻一笑,“小少爷还记得这钩子么?”

年幼时肩胛骨被刺穿的画面一闪而过。

宁不为面色一沉,眼中的猩红涌动,周身煞气大作,朱雀窄刀同飞来的钩子缠绕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宁帆笑道:“这才对!这才对!你身上的邪气不用留着作甚?还是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入了魔彻底丧失神智变成只会杀人的怪物——”

“就像你父母一样。”

厉鬼哭啸声顿时响彻整个长生道场,宁不为连刀带钩重重砸向宁帆,将他逼得步步后退,冷声道:“谁派你来的!?”

宁帆笑得痛快,“谁派我来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是谁你不知道?你怕什么?”

“满口胡言!”宁不为将朱雀窄刀抽了出来,踩着朱雀窄刀猛地向后回旋。

“这七杀阵吞噬万物,是最霸道的凶阵,你若想在这里摆你那噬魂阵,只怕不等摆出来便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宁帆得意一笑。

宁不为指尖飞速掐诀,上百道黄纸符倏然出现在他周身,在风中沾染灵力飘摇,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宁帆,“那你便试试这符!”

上百道符纸疾速冲向宁帆,却又在他出手阻拦时猛地消散。

宁帆愣了一下,紧接着背后突然一凉,朱雀窄刀直冲他咽喉而来,他只能仓促躲开,脚下却突然之间动弹不得,他猛地向后一翻身,就被数不清的符纸贴满全身,猛地炸开。

宁帆怒喝一声,祭出了卷四海图,瞬间将自己周身包裹起来,但是那四海图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只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宁帆多少还是受了些伤,虽然都是皮外伤,却足以将他惹恼。

宁不为嗤笑,“彼此彼此。”

宁帆冷冷看着他,“若不是他下令不能取你性命,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宁不为目光一凛,“可惜我不打算放过你!”

“爹!”迟迟赶来的冯子章趴在大黄背上,大声喊道:“接尺!”

天涛尺顺从地落在了宁不为手中,瞬间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调息完的褚峻飞身而上,站在他身边,这意思显然是准备跟他一起打这一架。

宁不为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不怎么稳,尤其是那黑色的纹路还在若隐若现,想将人按回去,却被褚峻阻止。

“你如今的修为不是他的对手。”褚峻同他传音道:“即便用上你的邪气,也只能是惨胜,少不得要折半条命进去。”

宁不为的修炼法子同寻常修士不同,虽然偶尔爆发能越好几个大境界杀人,但也是在损耗自身,当初他一口气杀了几百人,自己也落得个废人的惨状,并不怎么划算。

他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从没在乎过。

“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别随便糟蹋。”褚峻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股不容辩驳的坚决。“不然宁修又要哭着给你疗伤。”

宁不为……宁不为被说服了。

他自己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劳神费力——毕竟他还只是个奶娃娃。

朱雀窄刀上的黑气顿时就有所收敛。

宁帆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说悄悄话,登时大怒,“谢酒动旗!”

谢酒镇守七杀阵阵眼,闻言皱起眉,传音道:“师叔,师父说过,不可伤宁不为性命。”

宁帆冷冷瞥了他一眼,一道青光打下,那展大旗便迎风而起,除却静坐调息抵抗心魔的那群长老,被蛊虫控制的众多修士纷纷不要命般地扑向宁不为和褚峻。

宁不为提刀便要杀,却被褚峻拦住。

褚峻没有劝说,而是不急不缓道:“我有更省力的方法,你帮我压住身上的邪气。”

偌大的道场上空突然之间风起云涌,黑白二色的太极印遮天蔽日而起,将正在厮杀的众人笼罩在印下,一柄通体绯色的长剑轰然而现,殷红的血光将天地映照得只剩暗芒,至阳至刚的灵力与至阴至邪的魔气交缠在一起,似有无数清心安神咒从四面八方传来,将走火入魔的众人唤回神智,又有无数厉鬼哭啸,挣扎不安要肆虐而出,让众人心神俱震。

原本走火入魔已深的诸多修士纷纷恢复神智,抬头看向上空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是景和太尊和……宁不为?”有小弟子不可置信。

“大魔头他为什么会救我们?”有人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方才是谁说宁不为和那宁帆是一伙的在演戏……演戏也不用演到这种程度吧?”

“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我们戒备些有什么错?”有人还在找理由。

“可确实是他与景和太尊救了我们啊。”步清听不下去出声道:“之前我和师兄他们被困在雨眠山秘|境,也是他救了我们——”

“步清!”即墨鸿彩出声喝止了她。

步清愤愤不平地嘟囔道:“本来就是嘛。”

恢复神智的众人心中惊疑不定。

宁帆看向那柄通天长剑,语气赞叹道:“赤渊神剑绝迹多年,想不到竟是落在了你手里。”

赤渊剑薄如蝉翼,剑身呈通透的绯色,剑气凛然,浩然正气沉沉压下,竟将那面青色的大旗压弯,眼看就要折断。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即便是七杀阵这等禁术大阵也只能屈服,眼看就要直接破开阵心。

“呵,景和太尊是真不怕死!”宁帆怒喝一声,长钩脱手而出,如同毒蛇一般缠在了赤渊剑上,“莫不是忘了你的心魔!”

宁帆口中不知道在念什么,只见褚峻占据了褚峻半张脸的纹路开始飞快地蔓延,身形也开始变得缓慢停滞。

宁不为一刀劈向那长钩,却被人用剑挡住,谢酒反手握剑,盛芒大涨,朱雀窄刀亦是黑雾肆虐,两个人同时被震得飞身后退。

褚峻一边用太极印震着底下的众多修士防止他们走火入魔,一边用赤渊剑对付宁帆和肆虐的心魔,明显的捉襟见肘,而这边郝诤刚调息完就被王滨拖住,因为忌惮那蛊虫,出手总有顾忌。

躲在暗处的崔元白看着宁不为和褚峻渐渐落了下风,心下焦急,十分想变成紫炎刀上去帮忙,却又想起褚峻的叮嘱,只能干着急。

宁修被他紧紧抱在怀里,有些勒,奶声奶气地冲他喊:“啊~呀~”

要喘不过气来啦~你不要这么大力气呀~

崔元白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娃,绷着脸道:“爹让我看好你,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别出声。”

“啊~”宁修眨了眨眼睛,又扭头去看天上飞来飞去的爹爹和娘亲,“啊!”

爹爹揍他们!

宁不为显然也看出来褚峻受到心魔的掣肘,何况这七杀阵对他十分不利,偏偏这姓褚的还要多此一举去帮底下那群人——

他一手执刀挡住谢酒的攻势,另一手锁魂鞭出手,将那面青旗卷住,猛地向外一拔,地面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不等谢酒反应过来,镇魂流云便代替了那青旗的位置,整个七杀大阵顿时一转。

谢酒脸色一变,“你竟敢阵中改阵!”

宁不为将那青旗握在手中径直飞起,“还得多谢你的换运大阵!”

谢酒面色阴沉,“方才在外面你是故意的——”

难怪他一直没有感觉到宁不为的杀意,他在外面根本不是在打架,而是借着打架在探阵!

谢酒自负,竟然敢将换运大阵和七杀阵都设在长生道场之上,宁不为虽然不能在七杀阵中布阵,但他敢改阵。

心思诡谲又不怕死,宁不为向来不拘小节。

底下的大阵正在缓慢地发生着变化,宁帆自然也察觉到,阴恻恻笑道:“宁不为,你不管景和太尊性命了么?”

宁不为下定决心要将宁帆困死在这里,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可当看向褚峻时,却发现他双目猩红墨发飞扬,显然是要入魔的征兆。

“褚峻!”宁不为飞身而上,要替他镇住这四溢的魔气,却被无形的屏障震开。

宁帆抬头看向天边,终于等到这通天的魔气引来了雷劫,小乘修士的雷劫非同小可,褚峻这次必死无疑!

他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准备趁褚峻最虚弱的时候攻击,却被一柄玉尺猛地撞开,宁不为执刀挡在褚峻面前,目光阴森,“找死。”

被他改动的大阵簌簌而动,不断地收缩压紧,宁不为和宁帆谢酒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甚至开始隐隐占据上风。bdivr/

太极印下观战的众人一边担忧一边莫名松了口气。

他们一离开这太极印的庇护就会走火入魔,想帮忙也帮不上,更何况大能斗法,他们上去也是送死。

“宁不为的噬魂阵和百骨千鬼阵在这里根本用不上……那宁帆之前被太尊重伤,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太尊现在入魔,这雷劫怕是要将论道山都劈成灰……”

“那这太极印岂不是……”更多的人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宁不为现在虽然占据上风,但观他修为总觉得外强中干……若是一直缠住,恐怕讨不了好处。”

“嗐,他的路子跟正统修士不一样,他现在就算是金丹期,照样能杀化神合体……不过十分不光彩罢了——”

“你这般嫌弃那你上啊,光在这里说算什么本事!”有人呛他。

“他一个魔头——”

“快别吵了!”有人语气惊慌道:“景和太尊好像要撑不住了!”

只见雷霆之下,褚峻周身魔气大盛,引得那劫雷更加暴虐,半点不留情地劈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半个身子都劈得焦黑。

人群中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下一瞬,一道浓郁的魔气陡然飞向雷劫之下的褚峻。

“不好!”郝诤大惊,飞身要去拦,却被王滨一剑刺穿了胳膊,慢了一步。

宁不为猛地转身,刺眼的雷暴轰然而下,激荡的气流顿时将空中所有人都打飞出去,长生道场被劈得七零八落,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论道山被雷暴劈得四分五裂,轰然沉入海底。

然而那雷暴依旧未曾止歇,宁不为踩着朱雀窄刀要去救人,却被谢酒拦住,“宁不为!你不要命了!”

宁不为眼中猩红翻滚,“让开!”

紧接着一鞭将他甩开,而后七杀改阵倏然收紧,将宁帆和谢酒都困在其中。

然而就在此时,那惊天动地的雷暴却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一惊。

只见海面之上,一道俊秀的背影倏然坠落,宁不为飞身而上去救人,却不等靠近,往下坠落的人突然化作了无数飞灰,爆炸的灵力向海面周围激荡而去,掀起巨大的海浪。

原本庇护着众人的太极印也缓缓消失。

宁不为被那海浪逼退几十丈,半晌没回过神来,脸浑身都被海水浇透了也没察觉。

一座灵力逼人的巨大紫府缓缓沉入了海底。

“景和太尊……陨落了?”有人不可置信道。

“那是景和太尊的紫府!?”有人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这可是小乘修士的紫府!”

他话音未落,便有许多修士不顾一切纷纷扎进了海底,直奔那紫府而去。

也有人劫后余生顾不得许多,试图赶紧解了身上这蛊虫。

宁不为脑袋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也可能是被那惊天动地的雷暴给震聋了,周围嘈杂喧闹的人声忽远忽近。

“景和太尊竟然陨落了……”

“方才沉入海底的那座紫府可真大……”

“怎么就陨落了呢?”

“那魔气一看就……”

宁不为有些恍惚。

褚峻死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他浑身**地站在海面上,试图找些什么,可别说渣了,连点灰都找不见。

修真界生死无常,便是渡劫大乘的修士,一着不慎也会陨落,何况那么大的雷暴,褚峻又心魔入体,被劈了个灰飞烟灭——也正常。

宁不为掩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冷冷扫过人群,还有那群下海要找褚峻紫府的人……他眼中的猩红倏然炸开。

无形的七杀改阵不动声色地倏然收紧。

“爹!”冯子章和江一正趴在大黄背上朝着他游了过来,崔元白和宁修被他俩抱在怀里,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江一正哭得泣不成声,冯子章强忍着悲痛对宁不为道:“爹,太尊他……”

只是说了一声就哽咽住,说不下去了。

“父亲,你的手在流血。”崔元白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看。

宁不为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海水已经洇红了一大片。

“啊~”宁修目光怯怯地看着他,伸胳膊要抱。

宁不为伸手将他抱了过来,哑着嗓子道:“爹没事。”

“父亲,那是什么?”崔元白指着他脚下的一块白色的碎布。

宁不为弯腰将那碎布捡起来,却发现里面还包裹着东西,他将那碎布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块朱雀刀的碎片。

他倏然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