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死
东城国瑞皇元年,刚过惊蛰,忽天降大雪,连绵数月,不得停歇。
皇宫以北的凤栖殿内,皇后南初月因难产,疼了整整三日。
“啊——”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原本清丽的脸颊上没有了一丝血色。
“太医呢,太医在哪里?橘秋,赶紧去找太医啊!”用尽了力气嘶吼着,喉咙口突然涌上的甜腥味,让南初月剧烈的咳嗽起来。
整整三天了,除了贴身丫鬟橘秋,还有一名产婆之外,偌大的凤栖殿里,没有一个下人。
从六岁时候就跟在南初月身旁,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但橘秋在看到产婆子用铜盆在那儿接血的时候,还是吓得不停的抖。
“娘娘……”她难以启齿,更是不忍告诉她。
她早就派人去找太医了,可是没有一个愿意来的,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放眼整个东城国,早就没有人把她南初月放在眼里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皇上玩腻的烂货罢了。
“哟,姐姐,怎么还没生出来啊?”南昕予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闻到这一股血腥味,忍不住皱了眉头。
比起南初月,她看起来更像是东城国的皇后。
南昕予打扮的华贵,头顶那颗千年的夜明珠也是皇后服制才有的,却出现了在她的身上。身后跟着八名宫女,六名太监,饶是那时候南初月刚封后时,也没有这样的排场。
“你……你来做什么?”实在没有了力气,南初月说话早已气若游丝。
她捂了捂嘴,笑得猖狂,“我来看看,我的好姐姐,生了三天三夜,到底生下来个什么怪物。”说着,她探头看了看南初月血淋淋的下身。
她用力的抓着床单,里衣早就被汗水浸泡的湿透了。
南初月偏过头,“南昕予,你别得意,等到君耀寒回来之后,一定会收拾你。”
这句话,让南昕予笑得前俯后仰。
“我这单纯的长姐啊,你以为君上在哪儿?他早就回来了,十日之前,他去了西离,带回了南战野的头颅,顺便灭了你南家一百一十四口人的命!”
胸腔里一口鲜血在翻涌,终是忍不住,狠狠的喷了出来。
南初月瘫倒在床榻上,骨瘦如柴,隆起的腹部让她看上去格外的畸形。
“娘娘,娘娘,你别吓我。”橘秋从一旁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却怎么也止不住南初月从嘴里吐出的鲜血。
“你……你说谎!”南初月嘴上说着,但心里其实早就信了。
她如纸一般的身子不停的颤抖。
君耀寒,你好狠的心!
她现在这模样,实在骇人,难产了三天,用足了力气,眼珠子都已经凸出来了,脸上的青筋更是根根分明。
“南昕予,你也是南家的人,你怎么……”
“闭嘴。”听到这句话,南昕予像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身上充满了戾气,“少跟我提南家!南初月,你是前朝皇帝册封的君主,又是南家的嫡女,所有的荣耀集于你一身。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少跟我提南家,南战野他死有余辜!”
南昕予瞪大了双眼,那狰狞的面孔像是要吃人一般。
心里的希冀一点点的被打破,残存的信念也在慢慢瓦解。
所有的支撑在这一刻倾然崩塌,但南初月心里居然还想着君耀寒。
“我肚子里怀的,是君耀寒的孩子,他是东城国的储君!”
“哈哈哈哈。”南昕予笑得前俯后仰,“忘了告诉你,那天晚上,君上一直在我的房间,和你同房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你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野种!”
犹如一根弦,在脑海中崩断。
南初月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不停的往下掉。
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到她这幅失魂落魄,苟延残喘的模样,南昕予别提有多得意了。
曾经的东城国第一美人,前朝公主,南家嫡长女南初月,也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眼皮重的睁不开,南初月躺在床榻上,痴痴的望着天花板。嘴里的血还在往外渗,像是流不完一样,若不是颤动的睫毛,橘秋甚至以为,她的娘娘就这么过去了。
“南初月,你是不是不信?不信的话,我让人把孩子挖出来给你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君上的种?”说着,南昕予挥了挥手,就冲上来一堆侍女和公公。
可躺在床上的南初月依旧一动不动。
橘秋急了,她死死的护住南初月,不让人靠近,“你们疯了吗,她是当朝的皇后,你们谁敢动她!”
听到橘秋歇斯底里的哭喊,南昕予觉得烦躁。
“来人啊,把这个婢女杀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侍卫拔出刀,直直的刺向橘秋的心脏,旋即拔出。喷射出的血洒在了南初月的脸上,炙烫了她的心脏。
两个婢女拉开南初月的腿,另一个人伸手就掏了进去,将她腹中的孩子整个用力的扯了出来。
脐带,内脏,血水,将床榻染成了鲜红色,整个凤栖殿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南初月死死的瞪着双眼。
仇恨浸润着她的血脉,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淌。
“君耀寒,我们的仇,不共戴天!他日,我必定化作厉鬼,扰你永世不得安宁!”
眼见着南初月断了气,南昕予笑了笑,大摇大摆的准备离开,又忽然站定脚步。
“把孩子拿来给我看看。”
婢女抱来一个男婴,南昕予不屑的睨了一眼。
这时,婴儿忽然睁开了眼,吓得南昕予不由往后退了退。
那一双金色的眸子。
除了帝王家,举世无双。
但那一晚,君耀寒明明就在她的房间里,他不可能有分,身术。
那这个孩子的父亲……
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