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不会再封后了

悲怆的声音在午夜的御花园响起,带上了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让南初月的心里忍不住都觉得毛毛的。

当然她不是恐惧于鬼怪的事情,而是她似乎隐隐的明白了君莫离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朝臣无法容忍她的存在?”

君莫离仰头灌了一口酒,语气淡了不少:“帝后恩爱情深,似乎是史书的绝唱。可是如果帝后真的情深,后宫哪里会有那么多的人,既然有那么多人,又谈什么情深?”

车轮子一般的问题,让南初月的脑子里很是不清醒,似乎都有点不明白君莫离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又隐隐明白,他说的是对的。

哪里有什么帝后情深?

不过是史书的掩盖而已,如果真的有帝后情深,他们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

说到底,只是为了某些理由,塑造出的某些人物而已。

她微微抿了抿唇,声音不再是方才的激烈:“就是因为这样,你要了她的命?让她平平安安活着,影响你们吗?还是……影响你?”

“影响的哪里是我们,而是所谓的东城根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南初月却懂了。

自古以来就讲究开枝散叶,纵然是一般的贵族子弟,都有着三妻四妾,何况是一代帝王?

君莫离作为太子的时候,这个问题可以被忽略。

何况当时众人也不认为他能登基成功,根本不会多想。

可是当他登上帝位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要重新考量了。

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必须的,如果后宫只有皇后一人,那么皇后必然会担负上毒妇的名声。

时日久远,史册上定然不是留下恩爱情深的美名,而是皇后善妒,皇帝不敢迎美女入宫。

史官的笔杆子到底有多毒,南初月是亲身领教过的,自然明白这件事根本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的。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一件事就硬生生的将她逼死吧?她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她不在了,万事皆消。并且她那时,带着是对你满满的恨意!”

“他确实是恨朕的,否则不会在封后大典上选择故去。其实,朕以为她会陪朕到最后的。”

一句话让南初月彻底懵了,她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

“她从一开始就明白我们的结果,所以她自己亲自改变了结局,用她的命堵上了悠悠之口,也让朕有了永远纪念她的理由。”

说完,他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充斥着无尽的被爱。

南初月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怎么都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宫倾雪一直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为了某种目的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刻意引导了另外一种想法?

“不可能,”她摇着头,眼神里满是错愕,“她为什么要让我这样认定?难道她就不担心我会为她报仇吗?你在骗我!”

南家的势力与宁王府联合起来,绝对是一股无比强大的势力,想要颠覆君莫离的帝位,不能说轻而易举,却绝对算不得什么难事。

君莫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对君北齐充满了信心。”

南初月觉得她彻底懵了,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从一开始,宫倾雪就明白了君莫离陷入怎样的困境,所以她不惜用自己的命,让君莫离万事无忧。同时,她也知道君北齐定然不会起兵,所以可以引导南初月有了别的想法?

事情走到现在,都是宫倾雪早已计划好的?

南初月聚德脑子都乱套了,根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几分,眼神里透着明显的茫然和惶惑:“怎么会这样?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她不知道……”

“她很清楚,你会因此恨我,而你恨我,就不会轻易让君北齐离开京都。君北齐留在东城,自然能保着东城的长治久安。”

最后一句话好似醍醐灌顶一般,让南初月清楚了整件事的走向,却也让她的情绪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

所有的一切都是宫倾雪的布局,南初月不仅完全没有看出来,还顺应着宫倾雪的步伐一步步走了下去。

好半晌之后,南初月轻轻地说道:“她从一开始,就想用自己的命,帮你保住这万里河山?”

“是。”

“你也知道?”

“从她跃下高台的时候,朕明白了。”

“之前呢?你为什么迟迟不立她为后,让她一直住在东宫,受到众人的嘲笑?”

当时整个后宫都在嘲笑太子妃依然是太子妃的事情,怎么都看不得像作假的模样。

君莫离但凡有一丝丝的表示,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若是没有君莫离的配合,也能如此逼真吗?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时百废待兴,朕确实过于繁忙,可是还不至于到了对她不闻不问的地步。没有顾及封后大典,各种上次却如同流水一般的送过去,都让她暗中处理了,不许任何人声张。”

整个后宫,只有宫倾雪一个女人,她与君莫离又是感情深厚。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命令,太监总管怎么敢不听?

只要稍作动作,传言就会不胫而走,并且与事实大相庭径。

南初月怎么都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所有的一切从来不是她想象中的画面,而她一直都是被蒙蔽的那个人。

嘴唇抿紧,她又问出另一个问题,也是当下的关键:“那齐溪呢?你不是想通过立她为后,和齐煜达成某种合议?”

“宁永对东城虎视眈眈,这一次派人出使,其实是想了解我东城内部情况。朕这样设局,就是要他们内耗。至于选后……朕是不会再封后了。”

最后几个字很轻很淡,如果不是御花园里足够安静,南初月都不确定她听到了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怎么可能?朝臣在这件事上是定然不会松口的。此外,太后现在也盯上了这件事,定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