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捉虫)
系统刚回来,就看到上次见到的高崇德站在它宿主旁边,还站的特别近,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个长辈慰问晚辈似的。
只是他话可不是什么人话。
“真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能耐,不过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救了李大人就能一飞冲天了吧?你在人家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要是你的话,就好好的缩在你那几间破屋子,出来晃悠只会惹人生厌。你爹死的不明不白,难不成你也想步入他的后尘?”
系统恨不得把这个人的嘴堵上。
别说了,没看它宿主已经眼神不对了吗?这人是不是在找死?!
顾准确实在拼命抑制,才没有上去捏死他。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旁人污蔑他爹娘,更何况眼前这个大放厥词的还是他的仇人。高崇德不死,他爹娘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这种畜牲,他就不配活着,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
不过高崇德说这些显然就是想为了让他失态的。说完他还往前两步,故意亲昵地拍了拍顾准的肩膀:“贤侄啊,我同你爹是至交,且当年那事不成也实在是遗憾,否则,你如今叫我一声爹使得。”
顾准只有呼吸重了几分。他在忍,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就不能因为这个畜牲而破功。
半晌,顾准放开了拳头。
高崇德是笑着说这话的,本来是想激怒顾准,不曾想这人脸上竟然连半点波澜都没有,仍然一副温吞守礼的样子:“无趣。”
唯有系统知道,顾准心里已经彻底扭曲了。
顾准现在都已经在想怎么弄死高崇德了,系统真的生怕他想不开当场要了高崇德的命,于是赶紧开导:“冷静啊,这种人不值得你一命换一命的!”
只是系统还是不了解顾准。顾准什么都没说,反而好脾气地回了一句:“是吗,那看来是我没有福气了。”
高崇德皱了皱眉,不悦地打量了顾准一眼,道:“你倒是比你爹沉得住气。”
顾准淡淡道:“过奖。”
“哟,高大人来了?”
高崇德凶相一收,端出一副和气模样来。
来人是里正,他如今来这儿就是为了寻高崇德的。高家算得上是盐官县的一等人家了,当家的高崇德任盐监,掌管盐官县的盐场,可谓是位高权重了。而且高架上面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亲戚,据说在府城那边当大官。高家富贵,买下来的地也就越来越多,杏林村这边有不少人家都是租了高家的地。
高崇德约里正见面,为的就是涨租的事。
里正看到这两人笑着说话,还以为他们俩关系不错呢,丝毫没有嗅到什么刀光剑影,反而乐呵呵地走上前招呼:“高大人您来了怎么没直接去我那儿?村里不少人都在着您呢。”
高崇德回神,朝着里正道:“刚好路上碰到顾世侄了,跟他说了两句话。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且先随你过去吧。”
“您往这边走。”里正忙引着人离开,临走时又看了顾准一眼,心中惊奇。当年高大人跟顾准他娘不清不楚的,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本来以为高家跟顾家已经没什么联系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相处的还不错。
然而离开之后,顾准站在原地,心中久久能平静。他没有回家,这样的状态回去,家里那两个小的必然害怕。
顾准径自走到河边,对着河水静坐了半晌,才压下心头的那股恨意。
系统吓得心惊胆战,它也不知道这人黑化成什么样子,一般人黑化的时候都会情绪外泄,只有顾准这个怪人,但看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被人这么羞辱也不生气,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系统悄咪咪地说:“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鱼死网破的念头,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高盐监吗。”
“你能让他死?”
系统:“……”
顾准嘲讽一笑。
系统感觉自己被看轻了:“我虽然现在在不能,但迟早都是可以的。你只要认认真真做任务,我就去帮你去调查高崇德,我就不信他做事还一点把柄都没有。只要被我查到了,直接把他送到官府就行了,没必要跟他硬碰硬。”
主要是系统怕顾准直接手刃仇敌,那它还改造个屁。
说完,系统又好奇了起来:“对了,你们家跟那个高崇德,到底有什么恩怨啊?”
顾准想起往事,眼中阴翳渐升:“生死之仇。”
忆起往事,顾准再次动起了杀心。
顾准原来也有一个幸福的家,有温文尔雅的父亲,美丽善良的母亲,他是家中长子,自有天赋过人父亲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看着他有朝一日能高中进士,光宗耀祖。可是这一切,都在父亲认识高崇德之后被毁得干干净净。顾准记得,当时的高崇德也是一副大善人的样子,顾准不喜这人,只是他父亲识人不清,觉得高崇德为人正直豪爽,便将他当成是自己人。
谁知这高崇德就是个畜牲,他蓄意接近他们家,设局让他父亲签下巨额借据,用高利贷逼死他父亲,竟然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高崇德觊觎他母亲。
系统听到这里,简直三观尽毁:“这也太恶心了吧!”
“若不是我母亲抵死不从,事情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只是高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母亲临产之际放出谣言逼迫她。人言可畏,即便我母亲是清白的,旁人也会觉得她不守妇道。母亲被造谣中伤,又受父亲去世所打击,生下长安与长乐便撒手去了。事后,高崇德还将所有的脏水泼到我父亲头上,污蔑我父亲是因为沾了赌所以才欠下这笔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继续做他的老好人。”
顾准不知何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说起这些的时候冷静得出奇,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系统试探地又问了一句:“那你们家就没有别的亲戚了吗?”
“我父亲是独子,顾家又是几代单传,并没有别的亲戚。至于母亲那边……有他们跟没有是一样的。”
当初她母亲被谣言中伤,小舅舅为了替她出头便独自去高家说理。谁想半路遇上了疯马,被撞死在街头。外祖父一家因为这件事情同他们有了嫌隙。后来长安与长乐出生,他母亲又去世了,外祖母,更觉得是长安与长乐命硬,克父克母,还害的自己小儿子丢了性命,从此只当作没有这两个外孙,这么多年对他们两个也是不闻不问。
爹娘为去世之前,顾准的确把他们当作自家的亲戚,可如今见识了人情情能暖,顾准心里的那点尊敬早就已经丢的一干二净了。原是他们不配,自私狭隘,目光短浅。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系统真是替顾准捏了把汗,这反派的身世也太不容易了,惨成这样,也不怪他后面黑化成那样了。
系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一个劲地保证:“放心,要不了多长时间高家就能倒台了,相信我。”
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顾准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转身慢慢地往家走。他早已经习惯了孤军奋战,听到这样的话也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系统真有这个本事,而且比起别人,顾准更信任自己。在这个世上,他也只能够信任自己。
回了家,顾准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动过怒的痕迹了。他带着顾长安跟顾长乐把李况送来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虽然他没有要银子,但其他东西还是留了下来。
李况的礼送得也实在,都是布匹粮食,正好是顾准最缺的。傍晚过后,顾准抱着两匹步去了吴婶子家,央她给顾长安跟顾长乐做两身衣裳。
吴婶子实在不好意思收:“你这孩子,送这么多的不哪用得完呢?”
“用不完婶子便自己留着。我平日里不在家,他们两个孩子难管教,都是婶子费心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婶子自己也做两身衣裳吧,全当是我的孝敬。”
这话听得吴婶子真是心里熨帖极了。
别人都说她傻,白白照顾一个外人,只有吴婶子知道她自己根本就一点没吃亏。偏偏她每次说这话的时候旁人还不信,觉得她是在故意替顾家说好话,毕竟顾家都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哪能回报她什么呢?
可吴婶子知道,顾准在养孩子这件事情上可是从来不吝啬花钱的。哎,解释了他们也不会听,不如下次直接穿一身新衣服出去,狠狠打一下他们的脸。
这么一想,吴婶子也就干脆的收了,她本来也不是矫情的人。
顾准只在家里歇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他就又准备去县上读书了。
顾长乐得知自己哥哥又得走,很是舍不得。他们兄妹俩打小手没离过顾准,也就前两年顾准开始读书的时候才被迫跟哥哥分开。在他们兄妹二人眼中,哥哥不苟言笑那就是不喜欢他们。顾准在外面确实都是一张笑脸,回家之后去老是不爱笑,难免会让人多想。加上村里又有那些不讨喜的人,见了面就说什么母亲是因为生下他们才没了的。这些话他们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是顾长安跟顾长乐,听了这格外的难受自卑,怀疑哥哥是不是也因为这个所以才不喜欢他们的。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两个人还是乐意粘着顾准,这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了。
吃过早饭之后,顾准就得出门了。两个小的趴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他,顾准去哪儿他们就跟到那儿。
顾准心中一叹,拿起木梳子对着顾长乐招了招手。
顾长乐立马小跑着过去,拿脑袋对着顾准:“哥哥,我要梳两个辫子。”
顾准没吱声,熟练地给她梳好了头发,挑了一个她喜欢的头花给她戴上。
顾长乐臭美,戴完头发之后还跟二哥显摆:“二哥,我好看吗?”
顾长安有点羡慕,因为哥哥从来就不会给他梳头,哥哥说了,男孩子要自立,连头都不会梳那是蠢才。顾长安一向跟他哥哥看齐,他哥说什么顾长安就信什么。既然他哥说了不会梳头的是蠢才,那他是不会自己这个蠢妹妹计较的,所以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挺好看的。”
顾长乐又立马转过头,期待地看向顾准:“哥哥觉得呢?”
顾准不擅长对付这些,头一偏,继续收拾自己的书。
顾长乐抠了抠手指甲,感觉自己没有那么高兴了。
可是她再不高兴,哥哥还是得走的。被送到吴婶家之后,顾长安跟顾长乐还一直踮着脚趴在窗台上看着,直到彻底看不到哥哥的身影后,才失落地收回目光。
吴婶子早已经见怪不怪了,端了一个碟子从厨房里面出来:“长安长乐,快过来吃饼。”
……
杏林村离县城并不远,只是顾准没钱坐车,每日上私塾都是步行总要耽误不少时间。一开始他也觉得累,后来走习惯了,倒也锻炼出来了。每日一来一回得花将近一个时辰,路上他也时常温书,不敢白费了这时间。
说真的,系统就没见过比他还刻苦的人了。这努力生活的样子,连它一个系统看了都心疼。
等到了私塾,守门的小童见了顾准还有些惊讶:“顾师兄怎么今儿就来了,先生不是交代了您安心养伤不用来上课?”
“伤在左臂,不碍事的。”
小书童摇了摇头,也知道说不过他,只能放不进去。这是他们家先生的得意门生,不放能行吗?
顾准一脚踏进私塾,系统忽然“叮”了一声:
“随机任务,打脸高修文。任务成功奖励,素描画教程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