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

镇北王府

清晨,魏芸来到王府马厩后,就见一排高大威猛的骏马中夹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看起来十分突兀。

她蹙着眉头看向候在一旁的马夫,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马夫立马低头恭敬的回道:“回王爷的话,这是昨日大公子带回来的。”

“墨儿?”

魏芸走上前去,围在枣红小马面前左右看了下。

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她怎么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知大公子从哪得的这匹马?”

马夫老实回应:“昨日大公子和表公子一起出去了,恐是表公子送给大少爷的。”

魏芸闻言点了点头,听到是沈若送给魏京墨的后,倒也没有再细究。

只是看着马夫吩咐道:“行,去把本王的马牵出来吧。”

“是。”

——

挽月阁

魏京墨斜倚在软榻上翻看着手中的古卷,身上搭着件薄薄的印花毯子。

冬青和冬瓜坐在门前的矮凳上,一人拿着素帕绣着,一个扯着毛线团子。

冬瓜朝外望了眼在院子里打扫的仆侍,手中的毛线团子越扯越乱。一旁的冬青有些看不过眼的瞪了他一眼,随后将他手中的毛线团子夺了过来。

见此,冬瓜表情讪讪的看了他一眼,面上的神情有些无辜。

他就是觉得太安静了有些无聊嘛。

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声轻唤:“表弟!”

沈若着一袭淡青色衣裙,衣袂翩翩的走了进来。

听到他的声音后,魏京墨立马放下手中的古卷直起身子来。就见沈若已经踏进了屋内。

没等吩咐,冬瓜就立马高兴的搬了个高凳过来。

沈若动作优雅的坐下后,看着魏京墨左脚的位置目露担心:“今日脚可好些了?”

魏京墨脚受伤的事情没有瞒过太傅府上的人,昨日沈若回到家中后,就被老太傅罚去书房抄书去了。

昨夜可以说是一宿未睡。今日一大早又因为放心不下魏京墨,所以早早就递了拜帖来镇北王府。

此时端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素来鲜活灵动的眸子都有些黯淡了下来,眼球上挂了几根血丝。

魏京墨看到他这副憔悴的模样,淡眉轻蹙。连忙让冬瓜和冬青去沏壶醒神茶来。

他声音有些微沉:“我这伤休息个两日也就好了。倒是你,怎将自己弄的这般模样?身边的贴身小侍呢?这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沈若却朝他不在意的回道:“我就是不耐烦他们跟着我。再说又不是去别家府上,也用不着他们跟着。我小时候一个人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

魏京墨却看着这个自小就性子叛逆的表哥,依旧有些不赞同:“无论怎样身边也需跟着人,你这样跑出来太傅府岂不是闹翻天了?”

说着,他看了眼端茶过来的冬青,开口吩咐道:“找人去太傅府说一声,就说表公子在这里。”

冬青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立马低头应道:“是。”

随后,便转身朝门外快速走去。

沈若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魏京墨,无辜的摸了摸俏丽的鼻子。转移话题道:“对了,马上就到秋猎了。今年你会去吧?”

魏京墨接过冬瓜手中的醒神茶递到了他手中。闻言,淡声回道:“会去,爹爹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

沈若听到他的肯定回答后,脸上立马扬起了笑容:“那就好!往年你都不参加,我一个人好没意思。这次我一定带你到外围猎几只回来不行!”

魏京墨仿佛被他口中的豪言壮语逗笑一般,清冷的墨眸中多了几丝笑意:“表哥还会觉得没意思?每年我可都听爹爹说,你带着一帮子小公子都要玩疯了。”

“嗐”,沈若不好意思的飘移开视线,嘴里含糊道:“…也没有玩的很好了,他们和你又不一样,你可是我表弟啊!”

说着,他索性站起来挨着他坐在了软榻上,嗓音里满是娇意。

闻言,魏京墨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打趣道:“表哥这张嘴儿可真是会哄人开心!”

两人打闹了几句。沈若眼神突然闪了下,随后有些八卦的问道:“表弟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挺好奇的。昨日在苍翠林中你和那个七殿下没发生什么事吧?我怎么觉得你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魏京墨听到他的话后,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动。睫毛忍不住轻颤了颤,淡声道:“能发生什么事情?就是我脚崴了,她把马借给了我,然后我们就出来了。”

“是吗?”

沈若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他表弟这般清风明月般的神仙公子怎会和那风流浪荡的七皇女有什么瓜葛?即便是有,也应该是最近风头大盛的五皇女。也就她能勉勉强强的配上他表弟吧。

他语气一松,放心开口:“那就好!虽然她昨日是救了我们,但感激归感激。你可别学什么英雄救美的故事,对她有什么想法。”

他看着魏京墨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你看她长的那张招蜂引蝶的脸,还有她那些风流韵事。这样的女子一看就是个没有心的,以后谁嫁给她岂不是日日都要担惊受怕,每日都要争来争去的。”

明明他自己也是个未出阁的小公子,偏要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听表哥的,喜欢谁也别喜欢这样的。”

话落,沈若突然凑近魏京墨的耳边,悄悄说道:“我听说昨日那清风殿内又纳了几个貌美的小公子。”

“啧啧啧”,他摇了摇头:“真是世风日下,风流成性!”

这皇宫内一向存不住什么消息,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闹得整个凤陵城都人尽皆知。尤其是对这几个年轻气盛的皇女,更是一丝一毫的动静都不放过。

魏京墨面上的神情有些冷淡,浅淡的墨眸中毫无波澜。看着沈若平淡道:“表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若还在心里感叹着,就听到魏京墨这冷漠的话,心里倒是放心了下来。

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也没什么!我这不是怕你太过单纯,被她那张脸蛋给迷惑吗!”

可惜,他却没有发现魏京墨虽然表情冷淡,但用的是“她”而不是“七皇女”。

这素来待人冷淡疏离的小公子。若按平时的性子,怎会说出这般如同赌气一样的话语呢?

沈若还在笑呵呵的拉着魏京墨说着其他的事情。又待了一会儿后,实在压不去身上的乏劲儿,这才回去补眠。

冬瓜将沈若送出府后,回来后就见魏京墨坐在软榻上发着呆。轻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放轻,总觉得此时的公子身上缠了一层冰霜。

走近几步,冬瓜小声的轻唤了一声:“公子?”

魏京墨突然抬起头来,清冷出尘的玉颜上有些冷淡:“把那件红色锦袍扔了吧。”

“啊?”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冬瓜有些没反应过来,楞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是那日从选君宴上带回来的那件。

他不知道公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扔了那件锦袍,不过还是听话的应道:“是,公子。”

就在他拿出锦袍朝外走的时候,魏京墨的声音突然又从身后传了过来:“罢了,留着吧。”

闻言,冬瓜脚下步子一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又转过身来。

他悄悄看了眼此时正抿着薄唇的魏京墨,拿着手中的红色锦袍又放了回去。脑子里一片浆糊。

软榻上,魏京墨垂着眼眸。卷翘细密的睫毛轻颤着,遮住了墨眸中轻轻晃动的水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听到沈若说到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就忍不住的发闷了起来。仿佛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压迫着自己的心脏一般。

魏京墨清冷的墨眸中不自觉的划过抹茫然之色,

难不成崴了脚后还会有什么后遗症不成?不然为何他心里会这般不痛快?

——

京畿营

魏芸骑着马来到营地之后,就看到那匹自成一派的枣红小马,除了额间一点白不同,和王府内的那匹枣红小马一模一样。

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觉得那匹马会如此熟悉了!

魏芸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削薄的唇瓣紧紧抿起。心里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来。

风白苏经过昨日的自我检讨之后,就开始继续执行起自己的划水计划。争取早日让魏芸将她踢出京畿营。

所以她今日一直都待在营帐内坐姿懒散的歪在椅子上。

可惜自从魏芸进来之后,她就开始如坐针毡起来。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这位王爷一直朝她这边看过来,深沉的黑眸中带了几分挑剔又带了几分嫌弃。看的风白苏浑身发毛!

终于,风白苏忍无可忍的朝魏芸望去,脸带微笑的问道:“王爷今日怎么一直看着我?有什么话您不妨直说。”

魏芸却答非所问,声音有些低沉:“本王听说殿下后院中纳了不少的男子。这女人纳几个小男子无可厚非,但多了也不好。殿下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风白苏:“??”

“王爷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来了?”

魏芸轻瞥了她一眼,“本王就是看殿下年龄也不小了,也到了娶正君的年纪。后院男子太多,怕是不会有儿郎愿意嫁给殿下。本王觉得殿下还是早日遣散了好,别耽误了娶正君才好。”

风白苏:“……”

她潋滟多情的桃花眸中难得划过抹茫然:镇北王今日莫不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这么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风白苏沉默了半晌后,默默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对了,本殿今日还要带着其他编队进行骑射训练,就先过去了!”

说着,不等魏芸开口回答,就动作迅速的闪出了营帐。

魏芸看着她略显急躁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心里有些不满:风流、懒散、毛躁、不成熟……

啧!

她满是嫌弃的收回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风白苏:风评被害的n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