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早上十点,临近中午,早餐店没有其他顾客。

谢则尧看了眼牧然碗里仅剩的一根油条,沉默片刻,开口问:“吃饱了吗?”

牧然饱是饱了,但还能吃。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蟹黄小笼还没上。”

话音刚落,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响起:“蟹黄小笼来喽!”

早餐店老板放下一屉小笼,紧接着又端上来两碗汤。

牧然吸了吸鼻子,这两碗汤闻起来很香。

“老板,我们没有点汤。”

“送的送的,”早餐店老板笑呵呵看了眼牧然,又看了看谢则尧,“都是老顾客了,两碗汤算什么。”

说着,他把其中一碗汤推到牧然面前:“这是乌鸡汤,滋补养颜。”

牧然道谢,捧起碗慢慢喝。

他看着早餐店老板把另一碗汤推到谢则尧手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碗啊可是好东西。”

“羊鞭汤,大补!”

谢则尧:“……”

早餐店老板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坐到了谢则尧身边,见他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叹了口气:“小伙子,我是看你和我儿子有点像,才送的这汤。”

谢则尧眼皮跳了跳,这句话似曾相识。

“我在这儿开早餐店十几年了,周围的医生经常来,不瞒你们说,郎丰医院的脑科是很厉害,但是不孕不育,还是得去英绍专科医院。”

谢则尧抬眼看了眼店内的招牌,想起来这是上次送他补肾汤的店。

“不瞒你说,我侄媳妇的不孕不育就是这家医院看好的,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发现,不孕的源头竟然是在我侄子身上啊。”

“我侄子可是在部队干活的,大家一开始都没往他身上想……”

牧然吃着蟹黄小笼包,津津有味地的听着早餐店老板讲故事。

谢则尧坚持牧然吃完,立马付钱:“多少钱?”

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早餐店老板一脸欣慰:“快去吧。”

“只要选对医院,下一个幸‘孕’儿就是你!”

谢则尧:“……”

走进郎丰医院,牧然啊了一声,扭头问谢则尧:“老板刚才推荐的医院是不是还看男科来着?”

谢则尧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对,我会让秉央去看的。”

刚赶过来迎接的秉央:“???”

好家伙,被他逮到了吧!

秉央挤出笑容:“哥,你刚才说让我看什么?”

牧然看见他身旁的护士,贴心地说:“我和护士去理疗室就好了。”

“你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想起最近谢则尧突然从一夜两次,上升到了霸总的平均水平,牧然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方面你哥有经验。”

谢则尧:“……”

牧然不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跟着护士前往理疗室。

理疗室的医生不是之前的中年妇女,而是另一个年纪更大的爷爷。

牧然看了眼他的胸牌,问道:“陈医生,今天是您给我理疗吗?”

陈医生点头解释:“之前的理疗好像对你的淤血没什么作用,院长托我给你针灸理疗。”

牧然应了一声,乖乖躺到床上。

“可能会有轻微的刺痛感,这个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很难受的话记得告诉我。”

牧然眨了眨眼,看着陈医生手起针落。

他没有任何痛感,反而有点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牧然就睡着了。

或许因为谢则尧今天谈起了孩子,牧然久违地梦见读大学的时候,宿管阿姨的孙子和孙女。

宿管阿姨的孙子和孙女非常外向爱玩,见到人还会甜甜的打招呼,让人和他们一起玩。

牧然不喜欢运动,向来是躲着他们,直到有一天,那个小男孩的手上多了杯看起来很好喝的奶茶。

“小朋友,这个奶茶叫什么?”

“哥哥喝。”

“哥哥不喝,告诉我名字就好。”

“哥哥喝。”

牧然没有抵抗住奶茶的诱惑,喝了一口。

这小小的一口,嗦掉了人家大半杯奶茶。

小男孩瘪了瘪嘴,瞬间哇哇大

牧然吓了一大跳,连忙哄:“小朋友,不要哭了,哥哥给你买杯奶茶好不好?”

“哇哇哇哇——”

“这样吧,哥哥给你买两杯奶茶好不好?”

“哇哇哇哇——”

“三杯奶茶,行吗?”

“哇哇哇好哇哇哇……”

三杯成交后,小男孩的孪生姐姐突然跑了出来:“哥哥,我也要奶茶我也要。”

牧然不仅给他们买了奶茶,还被迫成为了两个小孩的玩伴。

大学四年,他不是在被迫和他们玩耍,就是在被迫玩耍的路上。

以至于牧然现在看见小孩子都有点心惊胆战。

一个小时后,牧然慢慢睁开眼睛。

陈医生收起针,问道:“感觉怎么样?”

连睡觉都要做噩梦,牧然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心俱疲。”

“这不应该啊。”

陈医生摸了摸胡子,伸手给牧然把脉:“你这个脉象……”

“阴阳失调,脏腑气血失荣,的确容易感受到疲劳。”

牧然没听懂中医的专业术语。

听不懂的,一律认为很严重。

“我……得了什么绝症吗?”

陈医生沉默了会儿,对他说:“你缺乏运动,多运动健身就好了。”

牧然愣了下:“健身?”

陈医生点点头。

牧然神色纠结:“玩游戏算吗?”

陈医生冷酷无情:“不算。”

“医生,我不能吃药吗?”

“我不怕吃苦的。”

“……”

牧然被陈医生赶出了理疗室。

另一边,谢则尧也得知了医嘱。

回到家,他问牧然:“要办**身卡吗?”

牧然皱了皱眉:“健身不是花钱买痛苦么。”

他偏头看向谢则尧:“就算我是个贱受,也没有贱到这个地步!”

谢则尧:“……”

“你不贱,”他顿了顿,对牧然说,“你就是病了。”

牧然点头:“对,贱病。”

谢则尧沉默片刻:“男人,我命令你把那些话收回去。”

牧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谢则尧:“我命令你以后不准这样说自己。”

牧然想了想:“对,只有你有资格这样说我。”

谢则尧:“……”

今日份贱受剧情走完,牧然晚上多吃了两碗饭。

刚放下筷子,门铃声响了起来,几个大汉送来了一堆快递。

牧然最近都没有买东西,有些好奇地问谢则尧:“你买什么了?”

谢则尧思索片刻:“杨秘书说是djb娃娃,可以动的。”

牧然一脸茫然,djb娃娃是什么?

大几把娃娃吗?

还可以动?

这不太合适吧。

谢则尧:“拆开看看?”

牧然摇摇头:“不是很想要这个鸡会。”

谢则尧耐心地等了两个小时,牧然依然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要拆快递的意思。

他只好亲自动手,拆开快递。

牧然瞥了眼,看见谢则尧拆出来的仿真娃娃。

是bjd娃娃,不是大几把娃娃。

这些娃娃男男女女都有,从半米到一米,各种尺寸,看起来和真人十分相似。

牧然对上一双双他们各色各样晶莹剔透的眼珠子,只有一个感觉,有点吓人。

他喝了口水,慢吞吞地问谢则尧:“你是准备养娃吗?”

谢则尧拆快递的动作越来越快:“离申请领养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先从玩具开始,尝试做家长。”

牧然唔了一声:“我先睡觉了。”

说完,他趿拉着拖鞋,小跑进卧室,被子掀到头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卧室门一关上,谢则尧低头,腿边的娃娃睁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谢则尧抬手,拨了拨他的眼珠子,想把眼睛闭上。

发现闭不上后,索性将整个娃娃都翻了个面。

拆完所有快递,整理完娃娃和饰品,谢则尧勉强挑出一个没有那么惊悚的、闭着眼睛的小娃娃,放到牧然枕边。

第二天

牧然早上迷迷糊糊听见张姨和谢则尧的对话。

“这些小人真是吓死个人,我年纪一大把,吃不消这些东西。”

“我放进房间。”

听见谢则尧的话,牧然一下子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精致诡异的娃娃脸。

牧然吓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几秒。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谢则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牧然缓了好一会儿,抬头望着谢则尧的下颌线:“你真的想要个孩子吗?”

不想。

完全不想。

谢则尧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这几个字。

“我……”

牧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出他犹豫的语气,理所当然地以为谢则尧想要一个孩子,想要到都买了一堆娃娃过家家。

牧然扯了扯他的衣袖,慢吞吞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不吵不闹,上过大学的好儿子。”

谢则尧神情一顿,听见牧然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