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之前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墨公子，就是梵胥的夜帝？”

欧阳鸿和卓天湛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凌雪薇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卓天湛捻了捻胡须，若有所思。

“怎么？此人卓老也见过？”司允良问。

“有过几面之缘，当初老夫就觉得此人气度不凡，不似寻常人，却未想真实身份竟是这般……”

卓天湛确实没料到，堂堂夜帝，竟甘愿扮作随从，默默跟随在丫头身边。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能做到如此，也算难得了。

而且，卓天湛能看出来，夜墨炎十分重视薇儿。

至少一个人的眼神，是隐瞒不了的。

卓天湛活了上百岁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你那个叫月风的朋友，莫非也是……”

凌雪薇点头，“他是夜墨炎身边的月卫之一。”

卓天湛恍然，“怪不得当日地冥殿一战他会带人前来，原来如此。”

“卓老，怎么回事？”

司允良疑惑不解。

于是卓天湛便将月风奉命保护天星宗之事说了，司允良听后惊讶，忽然他想到，之前有次司家遭受袭击，之后却忽然不了了之，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玥儿所为，难道……

“玥儿，你最初来到咸城，刚与我相认后，可有留下一批暗卫？”

凌雪薇眨眨眼，“没有啊。”

凌雪薇心念一闪，便已了然。心中微暖，面上却一脸疑惑，“父亲为何这么问？”

“哦，没事。”

司允良拧眉，若有所思。

凌雪薇心中暗笑，默默给远方的某人点了个赞。

两人的互动，以卓天湛和欧阳鸿的聪明，岂会不知是何意？

欧阳鸿哼道，“就算如此，我也反对薇儿与他在一起！此人太过复杂，身边更是危机重重，若是薇儿真与他在一起了，岂不是日日都要活在勾心斗角当中？薇儿，你虽年少稳重，但感情一事，毕竟事关终生，需要慎重啊。”

一席话，立刻引来其他两人的认同。

凌雪薇自然知道他们都是在关心自己，心中暖洋洋的。

“师父，师尊，父亲，你们说的，我都明白。”凌雪薇表情微肃，“但是，他以真意待我，护我，我亦全心全意信赖他。若无他，这世上恐再难找到第二个像他这般宠我爱我的人，所以，我愿意与他风雨共渡。”

一席话，让三人久久无言。

“丫头啊，其实你身边，也不是没有真心待你之人啊……”

“师父，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凌雪薇坚定地说道。

卓天湛张了张嘴，终究是未将口中的话说出来。

这丫头，其实什么都明白。看似最重情，有时候，却又毫不留情。

待凌雪薇离去后，三人皆是长叹一口气，久久无言。

“这丫头，倔得很，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别说是我们的了，怕是天神下凡都阻拦不住。”卓天湛摇头。

司允良忍不住忧虑长叹，“难道……真的是上天注定……”

……

凌雪薇刚出来，就被等候在外面的灵溪等人给拽进屋中。

开审的场面再次重现。

毕竟最近几人都在忙宗门迁移之事，还真不知这聘礼的事。

不过流言倒是听了不少。

“雪薇，封后之事是真的么？墨公子……不，那位夜帝真这么做了？”灵溪急冲冲问。

凌雪薇颔首，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沉默。

亦风余光扫向旁边的皇甫宸，他的面容隐在光影下，忽明忽暗，晦暗不清。

“雪薇，你……”

“你真的决定了？”

皇甫宸忽然开口，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凌雪薇回应，“我决定了。”

“好。既然是你的决定，那我支持。”

“阿宸？！”

“皇甫大哥？”

宇文宣和灵溪惊呼，不可思议地瞅着他。

两人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天色很晚了，都走吧，她也要休息了。”

“可是……”

亦风拽住灵溪，灵溪瘪了瘪嘴，一脸欲言又止地出去了。

凌雪薇望着皇甫宸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须臾，只剩下一声叹息。

……

外面。

“阿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可是雪薇！你真的愿意将她送到其他男人身边？”

一出来宇文宣就再也憋不出了，对着皇甫宸就大吼，“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同不同意，又有何用？从一开始，她就注定要走的……”皇甫宸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什么心思，我们几个都一清二楚！我就不明白了，明明自己那么在意，非要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为何就不能痛快一点，干脆就去告诉她，说你不愿，你不想她离开！更不愿她嫁给其他男人！”

怒声徘徊在空荡的院落，灵溪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呵……我说了，又有何用？如今我的心意，对她来说只是负担。既是负担，又何必说出来让她困扰？难道就只为了自己畅快么？”

“你……”

“阿宣，别说了。”

亦风打断宇文宣，对他摇了摇头。

宇文宣气得胸脯直耸，一脸恨铁不成钢，最后丢下一句‘我不管了你爱怎样怎样”便冲了出去。

“大宣！”

“你去看看他吧。”

亦风对着灵溪道，灵溪点头匆匆追了出去。

院中，只剩下亦风和皇甫宸二人。

夜色深深，月明星稀。

“你真的不后悔？”

皇甫宸望着远处天际，“或许……会吧。”

月光洒落，照耀他面容静谧如水。

“可如今我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将这份心意封存。”

从知晓聘礼的心绪翻涌，慌乱无神，到现在的平静如水。

或许他心中早有准备，早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

看着她离去，笑容明媚。

他不愿让她为难，若为难，他宁愿一辈子选择沉默。

亦风望着他，心中叹息。

拍拍他肩膀，什么安慰的话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唯一良药。

只希望，这过程别太漫长。

……

这一夜。

无数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