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爆炸的雷光将眼前扭曲的八足拼接怪物轰成焦炭，查尔斯喘息一声，一股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伸手捞住尸体上的钥匙。

他今天已经连续作战到现在，还透支过一次身体，哪怕他是五环，也有些顶不住了。

“有些顶不住了啊。”查尔斯快速离开原地，朝着更深处跑去。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靠近，下一秒焦尸上的火焰不知道被什么扑灭，一切陷入黑暗，咯吱咯吱的啃咬声响起。

大约奔行了五分钟，周围已经没有明显的实验体，查尔斯依稀感觉到些许安全，他才停下脚步。

“呼~”他又是喘息一声，靠在血肉蠕动的墙壁上，滑坐下来。

这附属医院的地下里面已经完全沦陷，到处晃荡着各种各样的怪物，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几层，他现在已经下了三层，除了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的怪物，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墙壁、地面都被邪神无限增值的血肉覆盖，还掺杂着其他不明的恐怖气息。

所谓的沦陷，并不是说怪物们占据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已经成为各种乱七八糟气息孕育的培养皿，邪神的血肉改变了建筑的本来属性，钢铁与非凡者布下的封印被替换，还在不断的扩张。

这里极其危险，那些随处可见的各种扭曲实验体每一个都足有三环以上的破坏力，而且还附带各种各样的负面削弱效果。

查尔斯在进入地下三层后，足足鏖战了半个小时，才冲破扭曲实验体的包围。

当然，他作为人类根本不可能逃脱包围，在邪神与多个未知存在混合的、尚未成型的怪物身体内，他就是个黑暗中的大号灯泡，之所以能杀出重围，那是因为——

查尔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同化为数十只触手的脚已经蔓延至小腿，他现在不再是人，所以他可以不再被环境排斥。

“拿到钥匙了，可以去更下一层，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在短暂的歇息之后，源自非人带来的混乱力量填补了自身的虚弱。

抓着去往下一层钥匙，名为查尔斯的怪物继续出发了。

“麦琪，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再见面。”

……

地下。

“快要到了。”贺山越潜越深，全力爆发之下，已经迅速逼近神殿。

越是接近，他越觉得有些不安。

不单单是他的猜测，更多的是这只怪物的特性，那些混乱的、扭曲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情绪、意志碎片。

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只灾祸，很有可能来形成于无数生命毁灭的聚合体。

其展现出来的诡异特质，能够用意识转化物质量，混乱的身体趋向于同化所有生命，如果让这玩意吞噬掉足够的生命，绝对还会继续变成，有足够的养料，突破神明的界限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个体想要突破神明界限，需要领悟、需要机会，需要很多很多东西，一个混乱的灾祸，就几乎没有上限。

不过，这还并不足以让贺山不安，最主要的还是，他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找到了。”

在又一轮加速之后，贺山终于找到了神殿，一方面是他的速度比神殿下沉的快，另一方面是神殿在刚才就停止了下沉。

“你也是神明吗？”站在神殿前的医生忽然开口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贺山落到医生对面，牢牢的锁定了她，她只要有半点动作就会被当场绞杀。

神殿扩散的封印撑起一个直径为二十米的球体，周围的肉壁不断生出触手和肉瘤，在封印的作用下被湮灭。

“我妈妈让我释放神明，拯救这个世界。”医生老老实实的说道。

“释放邪神，拯救世界？”贺山有些想笑，邪神出来之后，分明只会毁灭人类、毁灭这个世界，“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在骗你？释放这鬼东西能拯救世界？你在想什么？”

“我妈妈不会骗我。”医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这个世界因为神明级存在被封印的原因，正在不断朝着毁灭行进，释放祂们后，正神与人类失去锚点，世界可以脱离终将被毁灭的命运。”

“我什么都没有在想。”

她又一次全部解答了贺山询问的话。

“封印灾祸，毁灭世界，果然是在利用苦海的机制拖着世界朝幽冥滑落……”贺山猜到了真相，却没有半点欣喜。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灾厄女士会跟他打这样一个赌。

人类正在成为毁灭世界的元凶。

拯救世界就要毁灭人类，而放任人类拖着世界进入幽冥，那么世界就终将毁灭。

这是贺山必然要经历的道路，人类与世界二选一。

“也许人类是被正神欺骗，也许人类不知道进入幽冥会发生什么，也许……”

贺山脑袋里冒出许多想法来，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在这里面二选一。

“你为什么不和人类合作，释放邪神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吧。”鬼使神差的，贺山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医生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贺山足足一分钟，这才道：“你很奇怪，也很天真。”

“人类本身就是摧毁世界的罪魁祸首，我要怎么与他们合作？”

“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那么多条途径吗？”

“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所有的邪神都是被他们毁灭的世界所遗留的残骸。”

“这就是我们的文明，一个为了取悦终焉巨兽而存在的文明。”

“人类为祂毁灭世界，而祂则庇护人类，赐予人类荣誉与力量。”

“世界的残骸……”贺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不安的感觉了，这是蜚的本能反应，他曾经立下想要帮助蜚成为拯救世界的灾祸之神，所以才会对世界的残骸有特殊的情绪。

“我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灾祸巨兽厌恶的只是拯救世界的灾祸之神预备役以及世界本身，对于那些生灵并没有厌恶的情绪，甚至于祂可能根本不在乎生灵。”

“二者之间根本没有冲突，甚至可以合作。”

“唯一的牺牲者，只是没有意识的世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