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爹很傻很天真
马车和牛车到底是不一样啊,想她刚穿过来那会儿坐了舅舅家的牛车回去,一路走一路吐,差些把她胆汁都给吐出来。
眼睛扒在金闪闪的车壁上看,研究了半响得出结论,这特么的是真金箔!
不愧是刘临风,他这马车就是拉风,搁到现代去看,毫不逊色她的那辆限量版火红色法拉利。
正在她感慨之际,车厢里的伤患醒了,其实,乔木觉得她爹是被颠簸醒的,这回村的路真特么崎岖。
要想富先修路,显然,这大唐上上下下的官员们都还没有意识道修路的重要性。
“乖女……”鼻青脸肿的夏老爹肿胀的眯缝眼努力睁大,欣喜的叫了一声。
“躺着吧,自己身上那么重的伤不知道啊。”乔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乖女你没事吧。”夏玉树浑身都疼,也就顺了他乖女的意思。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乔木使劲按了一下他的伤口,立马疼的他倒抽冷气。
“知道疼了吧,这是给你长长记性。”
乔木没打算把自己进过县牢的事情和他说,想通了一些事情,她便不打算隐藏自己的“本质属性”。
“乖女……”夏老爹疼的可怜兮兮的呜咽。
“得了,我可不是阿娘,我不吃你这一套,你有什么委屈都留着和阿娘撒娇去吧。”乔木从小就没受过什么父爱母爱,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伺候受伤的父亲,父女俩只能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会儿,乔木瞧着她爹干渴的嘴唇终于良心发现,在马车里寻摸的半响找出一只银质茶壶来,晃了晃里头还有水,就直接给夏老爹灌了一口,谁知,这里头有的不是水而是酒,真是名副其实的坑爹!
瞧着自家老爹那可怜巴巴的样儿,乔木讪讪收手,干咳一声,道:“你忍着吧,等到了家再喝。”
“乖女,阿爹不渴、不渴。”夏老爹颤巍巍的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把铜钱来,贱兮兮的笑,道:“给。”
乔木眼睛一酸,瞪大了眼睛当场发飙,“给什么给,你财迷啊,就为了这么点钱差点把自己的老命丢进去,你到底会不会算账啊,老糊涂了吧你。”
夏老爹涨红了脸,懦懦不语,抓着铜钱的手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就那么耷拉着眼皮,懊丧的僵直在一旁。
乔木握紧了拳头,垂眸落下泪来,虽做不到给这个父亲一个拥抱,可也慢慢坐到他的身边,给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阿爹,钱没有命重要,以后啊,你若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咱们不心疼,啊。”
“乖女,是阿爹无能。”夏老爹这一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在自己闺女面前哭,用胳膊挡了面,把脸扭到另一边去,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
“无能就无能了呗,咱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我老爹不是。”乔木认命的道。
“乖女,你不怪阿爹了啊。”他小心的露出一只眼睛来偷觑。
乔木觉得这样的老爹让人又好笑又好气,“怪你什么,你也就这样了,好在,你也不是大奸大恶,你对阿娘,对我们姐弟几个都很疼爱,还孝顺阿婆,这就行了。”
夏老爹还是第一次听着乖女夸奖他,登时就翘起尾巴来,道:“是吧是吧,阿爹还好吧。”
本是极为苦情的气氛,让这老爹三言两语就给打散了。
乔木撅嘴,又一笑,道:“阿爹,我说的话你可记住没有,活着才最重要,钱啊,权啊,只要咱们人还在,慢慢积累就有了。忍一时风平浪尽,在有些时候,为了保命,您就是给人家跪了也没什么,只要咱还有一口气在,总能找回场子。”
夏老爹登时觉得遇到知音了,点头如捣蒜,“阿爹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乖女,哈哈,不愧是我夏玉树的乖女。”
乔木哭笑不得,说他胖他还喘上了。
“那这回呢,你怎么被人家差点打死。”乔木说到这个就有气,那药行里的人都是死的吗,看着她爹被揍的那么惨也不出来帮帮。
“乖女辛苦那么久才弄出来的东西都被他们给砸了,阿爹没给乖女护好。”夏老爹垂头丧气。
“我的东西也不要你护着,砸了就砸了,我还能再弄来一模一样的,可我老爹就一个,他们要是把你打死了我上哪里再去弄一个一模一样的来。”乔木生气的背过身,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如包子。
夏老爹心头一喜,乖女终于原谅他了吗,是吗是吗?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乖女,自从乖女破了脑袋以来,一直对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这碍不着他满腔的父爱哇。
登时就心花怒放,蹬鼻子上脸,乖女乖女一个劲的叫。
“行了行了,别叫了,你叫魂啊。”乔木绷不住脸,笑了,压下他翘起的身体,又给他盖好被子,道:“阿爹,跟我说说咱家以前的事情吧,阿翁曾经做过御厨是不是,那咱家有啥家传菜谱啥的吗。”
“家传菜谱?那没有。”夏老爹摇摇头。
“哦。”乔木略有失望,不过也没关系,她脑袋里记住的菜谱多着呢,八大菜系什么的,她虽不是样样精通,可却记得住菜谱。
丫也许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除了舌头天生灵敏,遇上菜谱,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顾七那混蛋还嘲笑自己是吃货呢。
吃货又怎么了,能吃是福!
“不过你阿翁有本菜谱在家里放着。”转了舌头,夏老爹道。
乔木满脑门黑线,不满的瞅着自己这不靠谱的老爹,刚才谁说没有来着。
夏老爹嘿笑,揭自己老爹的短道:“你阿翁就是偷学了好多个厨子的手艺,又自己咂摸出来的,那能算咱家的家传菜谱啊,传到我这也才勉强算第二代呢,且还有失传的可能,能算?”
“算!”乔木肯定的猛点头,竖起大拇指夸奖道:“阿翁好本事。”
“你阿翁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他就高兴坏了。”夏老爹想着从前的事,道:“乖女啊,你不知,就因为你阿翁不是正经御厨世家的出身,他没少受委屈,不单旁人认为他是个‘偷儿’,便是咱们自家人也认为他那个御厨当的不光彩。”
“就因为阿翁偷师学艺?”乔木咋舌。
怨不得华夏那么多珍贵的技艺都失传了,根子在这儿呢。
“是啊,最重要的是,你阿翁偷了人家的菜,他自己到成了御厨,你说,人家能服气吗。这不,到了后来,你阿翁倒霉,被判了斩立决,那几家人都高兴坏了,骂到咱家门上来,说你阿翁活该,偷来的富贵迟早是要还的。”
“怎么算是偷?阿翁难道是做了一模一样的菜?我想着应该不是,阿翁最多是从他们的菜色里得到了灵感,这说明阿翁有天赋,和他们有个毛的关系。”乔木气恼的提高音量。
旁人不知,她还不知吗,做菜这技艺,一通百通,遇着那有灵气的厨师,看一遍就会做,就能根据原有的菜色,创作出自己的菜。
还是那句话,一个厨师做出来的菜一个味道,那是独绝,偷毛偷!
“乖女别气,别气啊,乖。”夏老爹赶忙安抚,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咱们家还很富贵,算了,不说了,再说下去,你阿爹我也郁卒。”
想他当年也是个玉树临风,玩转青楼的人物,夏老爹咂么咂么嘴,怀念呦……
“阿爹你给我说说我和那个于子归娃娃亲的事儿,依着你说,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怎么现在才闹将出来。”
“你阿翁出事之后,咱们家也没想去攀这门亲,这不是那天你又听去了吗。”剩下的话夏老爹没说,留着乔木囧在那儿不吱声了。
“乖女啊,咱不羞,就我乖女这相貌咱们不愁找不到好的,再说了,闹将出来也好,这不是还讹诈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吗,咱没吃亏。”夏老爹安慰道。
乔木笑起来,顿觉,这老爹没脸没皮的也可爱。
又想着当年那暴发户样儿的老爹,油光满面的低等纨绔形象,笑的更欢了。
夏老爹不明所以,但这却碍不着他陪着自家乖女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