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爹很极品

这边厢夏乔木正在敲诈未婚夫,那边厢就听着打老远就有人喊:“乖女、乖女啊……”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夏乔木脱口而出:“阿爹。”

“哎哎哎。”扒开人群,一个头戴青布幞头,身穿灰布葛衣的中年男子钻了出来,响亮亮应着夏乔木的喊。

看见夏乔木,第一眼就看见她月白衫子上染的血,当即便是一声心疼的。“哎呦喂,我的儿,谁,谁打了你,阿爹这就找他拼命去!”

一副卷吧卷吧袖子就要扑向任何人的凶狠模样。

夏乔木眯了眯眼睛,对于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模样周正的白面黑须的中年男子,她心中不自觉的厌恶。

“是你,是不是你,你这个臭小子,我绝对不会把乖女嫁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走,乖女,咱们回家去,我这一没看着你,你就跑了,可把阿爹好吓,吓破了阿爹的小狗胆哎。”听他的口气,反咬一口,倒像是于子归以财势压人,非要强娶夏乔木不可了。

笑的贱兮兮的,他上前去一把牵住夏乔木的手就要往家里领。

从本尊夏乔木的记忆里,她知道,这个叫做夏玉树的男人是夏乔木的生父,他很疼爱夏乔木,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不论要什么都竭尽全力的去满足。

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片段告诉夏乔木,在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先紧着她,不管是穿衣还是吃饭,而这个夏乔木也是个独占欲强的,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小弟弟,她也不管,有好东西自己都先护着,从来没有一个当长姐的模样。

且,爱慕虚荣。自知道有这么一个富贵门里的未婚夫开始,三两天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县里找于子归,不是在于子归的生药行门口等着,就是在他家门口等着,让于子归不胜其烦,看见她就厌恶。

然而,夏玉树却有一个让夏乔木痛恨至极的毛病,爱赌钱!

夏乔木一把挥开他的手,冷声道:“我自己会走。”转目望着于子归理直气壮道:“给银子。”

“乖女啊,你怎么了,生阿爹的气啊,这不是阿爹赶着去赢钱给你买胭脂用吗,这才来晚了让乖女吃了亏。”夏玉树搓了搓手显得有些紧张,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乖女,你给阿爹指出来,是谁弄伤了你,阿爹和他拼命去。”

猛然想起什么,夏玉树哎呀一声一拍脑门,道:“阿爹总想着拉你走去了,还忘了看乖女伤到哪儿了,快给阿爹看看。”

眼巴巴的瞅着夏乔木,那脸上的担忧之色真诚无伪。

“没事,不要你管。”夏乔木忍着厌恶,垂下头冷冷道。

夏玉树心肝一颤,可怜巴巴的瞅着乔木道:“乖女啊,阿爹错了,乖女啊,你可不能不理爹啊。”

“大郎君。”管家包了一包银子出来递给脸色铁青的于子归,且在于子归耳边小声道:“夫人让先请了夏娘子家里去,在外头,不好看。”

于子归点点头,“便是母亲不说,我心中也有数。”

夏乔木一把抢过于子归手里的银子,道:“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往后见了面当个陌生人,当然,要是你还有良心,但凡我去你家买药的时候,你要是能给我打个折扣就更好了。”

说罢,不等于子归开口,转身便走。

依着记忆里的印象,抬脚往北走。

“哎呦,乖女啊,你真行,又要上银子了,阿爹忘了告诉你了,上回进城的时候,阿爹已经要了一回了。”夏玉树瞧着乔木的做派,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活像是占了什么天大的便宜。

管家轻蔑的呸了一口,又恭敬的对于子归道:“大郎君,夫人叫您进去说事。”

“走吧。”于子归望了望夏乔木娉婷的背影,想着,此女模样不差,怎就摊上那么个爹了,也怪不得她不懂礼数,厚颜无耻了。

至此,他猛然一惊,怎么会想着给那厚颜无耻的女子找理由了!不该,实在是不该。

乔木在前头冷着面走着,夏玉树就在后面跟着,心里头慌慌的没有底,今儿个的乖女咋这么沉默呢,往常,从城里吃了委屈都要和自己抱怨抱怨,骂骂自己无能,怨恨她祖父死得早,让她过不上好日子啥的,今儿个出了奇了哈。

“乖女,你想明白了啊,不嫁那个臭小子了啊。”夏玉树颤巍巍的赶上乔木,小心翼翼的偷觑乔木的神色。

“嗯。”夏乔木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不该!这个夏玉树不是她以前那个爸爸,不是,不是!

“乖女啊,是阿爹无能,阿爹对不起你啊。”夏玉树把手袖在袖子里,弓着腰,一副上不得台面的贱模样。

“你为什么赌钱?”乔木淡淡问了句。

“嘿嘿,当然是为了给乖女买胭脂水粉用啊。”他讨好的道。

“往后戒了吧。”

“那不行。”夏玉树立即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夏乔木眸色转冷。

“不是,乖女啊,你今儿个怎么了这是,你以前不是想要阿爹赌钱的吗,你放心,阿爹的手气好得很,早上阿爹在咱们村头和村长赌,刚赢了他十个铜子,阿爹给你买糕点吃去吧。”

“除了赌钱你还会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死!”夏乔木突然的爆发吓了夏玉树一个激灵,脸色刷白,“咋、咋了啊,乖女,你到底是咋了。不行,回头阿爹得偷只狗儿去,给乖女撒点黑狗血去去邪。”

“抱歉,我失态了。”夏乔木看着夏玉树的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乖女,你到底咋了?”夏玉树眼巴巴的瞅着乔木。

“脑袋撞在木桩上,她死了。”夏乔木自嘲道。

“乖女啊,去了几趟城里,把个官话也学会了啊。”夏玉树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嘿嘿笑着问道。

夏乔木嗯了一声,学着夏玉树的腔调道:“学了几句。”

第一次说,有点四不像,可至少不会显得那么怪异。

夏玉树稍稍放了心,夸奖道:“乖女就是聪明,比那达官贵人家里的小娘子也不差什么,要是你祖父还在啊,咱们家也还有好日子过,乖女也能嫁得那于家。”

“只会说别人,那你呢,你的出息在哪里,赌钱能把日子过富贵了?嗯?”讽刺的语气不自觉的带出来,让夏玉树尴尬的笑笑。

“阿爹那不是,小时候不爱读书,只想着玩儿去了,啥都没学会吗。这吃了没学问的亏,这不,阿爹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着你弟弟上好学,考秀才,考举人,当大官。乖女啊,你放心,阿爹肯定不会动你的嫁妆,阿爹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了乖女不是。”

夏乔木没吱声,转目四顾,望着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踩着脚下黄土夯实的路,道:“什么时候能到家。”

家里什么样,这是她最关心的,但却不能问。

“乖女,等咱出了城门,走上个把时辰大路,转向小路,再走个把时辰,再上了山路,走上个把时辰就到了,呦,天色不早了,乖女,咱得走快点,走夜路可不好,你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这会儿该急死了。”

又见乔木不吱声了,夏玉树哼了哼鼻子,想着乖女还是生自己的气,就小心翼翼的道:“乖女啊,咱往后就不进城了吧,啊,这钱咱也收了,就算了吧啊,那臭小子看不上咱家,阿爹还看不上他呢,一个臭奸商,有什么了不得的,我乖女那是要嫁王爷显贵的人,那才是真正的有财有势呢,那才配得上乖女,乖女啊,你说阿爹说得对不对。”

“闭嘴。”和赌博沾边的人,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便是听着他喘气都烦恶。

夏玉树懦懦闭了嘴,想了想还得说,“乖女,你怨阿爹收了人家的钱啊,那阿爹现在就把钱给还回去行不?”

闷头直走没有停歇过,这会儿,他们已经出了城门,在黄土大路上走了小半个时辰了,眼前乔木看见一东一西两条小路,就冷声问道:“是从这拐弯,还是再往前走走,走哪边。”

“拐、拐。”夏玉树连忙回答。心里嘀咕,这孩子,咋就不认识自己家的路了呢,抬头瞧见乔木后脑勺上干涸的血迹,心里颤巍巍的,莫不是摔坏了。

“乖女,你难受不,阿爹背着你吧。”夏玉树担忧道。

“不用。”说罢,却蓦地停住了脚步。

“咋了?”夏玉树问。抬头一看,望着满地的死尸,哎呦一声就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了不得了,乖女啊,咱这是遇上拦道的了。”

“闭嘴。”乔木低声冷斥。

“哦哦。”夏玉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悄悄的,咱摸过去,别出声,就当没看见。”乔木叮嘱。

这会儿夏玉树也拿出个当爹的样儿来,连连点头道:“看这样儿,是杀完了人,劫完了财了,肯定没有剩下什么好东西了,我就不去捡便宜了,哎?乖女,那轿子上头的白纱帘子不错,要不阿爹给你弄来,你做头花吧。”

乔木脑门抽了抽,突然发现,这个爹很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