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爱意东升西落
在这样的氛围下,祁灿也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和辛昙说话。辛昙有的时候听祁灿说话,她想若是语言共通,那么祁灿和那个话唠郁嘉致一定很能聊得开。
当然,辛昙不愿意和郁嘉致瞎扯,可她很愿意听祁灿和她说话。因为她喜欢祁灿这个人,所以也喜欢祁灿的声音,喜欢他和她说的每一句话。
祁灿故作神秘的和她说:“其实吧,昙昙,从你大二一次性通过四六级来看,你应该是很有学习潜力的。”
辛昙盯着祁灿,眼尾微微上挑。她当然很有学习潜力,她的成绩一直非常好。
“英语那玩意儿你分分钟都能搞定,更何况是你本来说了二十多年的普通话?”祁灿信誓旦旦的说:“而且你能理解我说的话,现在只是把它说出来而已,你一定可以的。”
辛昙慢慢的摇摇头。其实她在发现她可以慢慢的理解他人交谈时和她说的话的时候,就曾经趁着郁嘉致不在,偷偷的尝试过,但似乎是身为她身为丧尸的语言系统不允许,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祁灿拽着她的手腕摇,不断的说:“试试,就试试,我想听你的声音。”
辛昙捂住嘴巴,就是不愿意。
“你这样别逼我使绝招。”
辛昙:“?”
她不说话,祁灿还能哭给她看不成?她好整以暇的盯着祁灿,要看他哭鼻子。
祁灿也盯着她,一直盯着她。
辛昙不解他一直不出声,迷茫的朝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祁灿破功:“昙昙,我很严肃,你不要对我眨眼睛!你没发现我没说话吗?”
辛昙当然发现了,原来这就是绝招。
“唉,要不然我委屈一点,你教我学你们丧尸的语言也可以啊。”祁灿清了清嗓子:“我在末世待得久了,还经常在丧尸堆里打滚,我可会模仿丧尸的叫声。”
辛昙好奇不已,她指了指祁灿的嘴巴,无声表示她想听他叫两声。
“那我总得有个参照物,那只丧尸没影儿了,昙昙你来给我当参照物吧。你叫一声,我学一声。”祁灿接着说。
辛昙歪头,静静的看着他,祁灿有些紧张的回望。她唇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然后轻声开口:“祁灿是笨蛋。”
一个为了她不要命了都要往丧尸堆里待的大笨蛋。
辛昙的声音和从前并无区别,但是祁灿如今听在耳中,只觉恍若隔世。不仅仅是因为那落在他耳朵里是“嗷嗷嗷”,还因那他熟悉的绵软音色。
他已经快半年没有听到过了。
辛昙等了一会儿,不见祁灿开口。她不明所以,用手肘轻轻的撞了一下他。
祁灿回过神来,辛昙还在等着他开口。他干咳了一声,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别看祁灿能在辛昙面前哭鼻子,但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不过他也不能食言。
祁灿左右看了看,确认了只有辛昙之后,开始尝试模仿辛昙说的丧尸语。他深呼吸一口气:“嗷嗷嗷!”
辛昙:“……”
祁灿第一次嗷,按理说辛昙应该予以鼓励,但她实在是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怎么说呢,祁灿嗷得很像,但是怎么听怎么怪异,就像是外国人拿腔拿调的说着普通话一般。不过也是,她和祁灿现在是两种生物。
辛昙的低落只是一瞬间,因为祁灿又学着她的丧尸语嗷了一遍,这回像多了,得到辛昙忍着笑的肯定后,祁灿开始要求学第二句话。
“祁灿喜欢辛昙。”辛昙说完了之后,期待的看着祁灿。
祁灿跟着学:“嗷嗷嗷嗷!”
“祁嗷嗷喜欢嗷嗷嗷!”
“祁灿喜欢辛昙!”
辛昙扑到祁灿怀里,开心的说:“辛昙也喜欢祁灿。”
祁灿当然没有听懂辛昙说的话,他只是非常清晰的感受到了辛昙开心的情绪。他回抱住她,心脏快要软成一汪春水。
趁着现在辛昙的状态和心情都很好,祁灿搂着她说:“昙昙,现在是不是该你和我学了?就试试。”
辛昙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弯成月牙的眼睛里一片了然。他和她闹了这么久,原来就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真是的,学就学嘛。
他们已经走遍了整条花廊,现在在用以赏花的吧台边上坐下,辛昙一只手撑在吧台上,双腿轻轻晃悠,等待祁灿开口。
祁灿坐在她旁边,脚踩在地上,非常认真的思考,然后,他问:“都说成为丧尸之后会失忆,昙昙,你除了记得我,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辛昙以前是不记得的,后来见到祁灿便随着和他的回忆一并想起来了,祁灿之后又天天昙昙昙昙的喊个不停,辛昙想不记得也难。于是,她点点头。
“那就从你的名字开始。”祁灿双眸漆黑明亮,期待的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辛昙张了张嘴,却总觉得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不让她发出属于人类的声音。她试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最终,辛昙对着祁灿摇了摇头。
祁灿不失望,他条理清晰的和辛昙分析道:“昙昙,不是你的问题,可能你还没习惯你的名字。你看你是先记得的我,要不然你从我的名字开始试试?我叫什么你还记得吧?”
辛昙:“……”
并没有什么用。
祁灿不放弃,使劲鼓励她:“来,快说,祁灿,祁灿,祁灿……”
辛昙:“……”
她试了好久,都没能说出话来,反而是不小心发出了几声丧尸的叫声,绵软的声音让祁灿跟着心肝都颤了颤。
情人眼里出西施,祁灿挠挠头,嘿嘿的笑:“昙昙说起话来和外面的丧尸一点都不一样,太可爱了。”
理解过来祁灿的话,辛昙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笨蛋。”
“嗯?诶!”祁灿喜出望外:“这不是就行了吗?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是因为我的名字不够好听吗?”
辛昙接着开口,一字一句的对他说:“笨蛋祁灿。”
“这还差不多。”祁灿摸摸辛昙柔软的发顶,笑容满面:“不过我还是很希望昙昙最先会说的,是你自己的名字。”
万事开头难,辛昙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头,再说起话来便不是难事。她歪头,语速很缓慢的问:“为什么?”
“因为昙昙比较重要。”他理所当然的对她说。
傍晚将要结束,金黄的余晖不舍的透过花廊顶的彩色玻璃折射下斑驳的光影,尽数撒在了祁灿的身上。他的神情是那样的认真,是辛昙从未见过的认真。
辛昙忽的有些呆愣。
祁灿从斑驳的光影中微微侧身,凑近了辛昙些许,打趣她:“昙昙在发什么呆呀?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辛昙回过神来,平静的点点头。
祁灿:“……”有点羞涩。
……
郁嘉致是天黑之后祁灿准备晚饭的时候才回来的。他为了表现自己不是吃白食的,所以特地出去觅食。毕竟生活不易,他得做点什么才不会被赶走。
只不过好不容易找到回来的路,郁嘉致总觉得祁灿跟辛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具体怪在哪里他不知道,就觉得怪怪粉的,还冒泡。
郁嘉致不甘寂寞的打断正在和辛昙说话的祁灿,说道:“你们看我带了肉肉回来!”
郁嘉致脚边是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着正在逐渐化冰的鸡鸭鱼肉。
祁灿挺给面子的问这是哪找来的,这三天来祁灿一直都在陪辛昙,辛昙也不跟他玩,郁嘉致好久没哔哔,此刻听见问话,立刻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
虽然祁灿能做到和他基本上无障碍交流,但也遭不住这么一长串话。所以郁嘉致说的话他连标点符号都没听懂。
辛昙也在听,等郁嘉致说完了之后,她省略了郁嘉致说他是如何和同样来搜寻物资的人类展开殊死搏斗并且为此掉了三根头发的事,言简意赅的告诉祁灿:“他是在街上一家大饭店的冷库里找到的。”
除却供水以外,有的地方的供电一直没有停止,再加上现在天气渐冷,所以肉类可以储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祁灿翻了翻,询问辛昙:“昙昙想吃猪猪还是鸭鸭呢?”
“想喝鸡汤。”辛昙想了想,说。
“好~”
在祁灿提着大肥鸡去处理的时候,辛昙刚想跟上去,郁嘉致就忍不住了。
“你刚才是在和凄惨交谈吗?”
“祁灿!”辛昙纠正。
“啥?”
辛昙这才反应过来,用丧尸的语言回答他:“说了多少次了,不是凄惨,是祁灿。”
“可是他比较适合叫凄惨,我念着顺口,而且他也挺惨的。”
辛昙问:“哪儿惨了?”
“我没和你说过吗?”郁嘉致卖关子,故意反问道。
“我这段时间似乎没怎么和你说话。”
“你还知道啊。”郁嘉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说:“所以我好无聊,如果不是我大度我们的战友情啪嗒一下就没了!”
“你快说。”
“哦。”郁嘉致回忆了一下说:“他去捡你断掉的长发,冒着雨去贴找你的启事,还逮着我们这种有理智的丧尸让我传达问昙昙在哪里,有没有见过她。笑死,我都不知道昙昙是谁。”
长久的沉默后,辛昙轻声说道:“昙昙是我。郁嘉致,我是辛昙。”
“你记起来你的名字啦!”
“嗯。”辛昙点点头。
“靠,凄惨竟然还有这功能。”郁嘉致羡慕不已的说:“如果我也有个凄惨,说不定我也能想起除了我是个大帅比以外的事情。你看你现在,完全和没凄惨在身边的时候判若两人啊!”
辛昙的变化郁嘉致是最能切实体会的,因为他是待在辛昙身边最久的丧尸。他看着辛昙在末世之中沉沦,封闭自我,将自己变成行尸走肉,拒绝清水,拒绝打理自己……直到她和祁灿重逢,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食物,换上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将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性格也渐渐的活泼起来,不复以往。
辛昙听了郁嘉致的话,一怔,她顺着郁嘉致的话,这才想起来,说来惭愧,她似乎真的是因为祁灿,才记起了自己的名字,是他帮助她,是他改变了末世之后的她,他帮她找回了自己。
……
煲汤需要一些时间,祁灿想乘着这个时间继续和辛昙说话,他还想问关于他们的回忆辛昙记得多少呢,却不想总有尸爱发光发热,强行加入。
问是不能问了,他们三个只能开启跨物种交流模式,有郁嘉致这个话唠在,倒也没有停下来的空挡。
不久之后,一锅板栗炖鸡汤便炖好了。黄澄澄的鸡汤香气扑鼻,鸡肉与板栗吸饱了汤汁软烂入味,一口咬下去,汁水便在口中溅开。
郁嘉致还记得前几天晚上他剥的栗子一口没吃上,今晚专门挑着栗子下手。
辛昙更喜欢喝汤,她偏爱流食。她喝着汤,感受着浑身被温热的鸡汤温暖,双眼弯成了月牙。
……
夜色渐浓。
结束了晚饭之后,他们便打算休息。辛昙回到小木屋后不久,祁灿又来敲门。
“郁嘉致睡觉打呼噜,和他睡我睡不着。昙昙怎么办。”祁灿可怜兮兮的问,有一就有二,比起和郁嘉致共处一室,祁灿更愿意和辛昙待在一起。
辛昙当然明白祁灿的想法,她也愿意和他多待在一起。所以祁灿今晚再次成功和她一个被窝。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祁灿看她快睡着了,说:“昙昙,我想问你件事。”
辛昙看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在北山监狱发生的事情。”其实不只北山监狱,辛昙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祁灿都这段回忆对辛昙可能不是好的回忆,他一直避免提起。
但是北山监狱这一段不同,因为祁灿确定辛昙身体上发生的转变,来自她在北山监狱上发生的事情,来自梁芊。
辛昙却长久的沉默了。
她今天被祁灿哄好了之后,一直都在避免自己去想这件事,她恐惧未知,恐惧死亡。她不想说出来,让祁灿和他一起担惊受怕。可一想,祁灿会怕吗?
辛昙确定,祁灿不会怕,他只害怕不能和她一同承担。但是她该对他说吗?
重逢后,祁灿为她做了很多事,而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做,这令她有些难受,仿佛她变成丧尸之后,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段感情需要相互付出才能长久,辛昙不愿再让祁灿一味承担本不该属于他的压力。她想,这件事她是可以自己解决、承担的,这能证明她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无须再让祁灿知悉。
辛昙沉默着,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