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六)
嫡子(六)
宴席上的烤全羊,果然如同芮敏说的那般肥嫩鲜美,切成小块儿装在碟子中,分给在场的诸位,莺莺燕燕柔声细语,好不热闹。
李筠婷的身边坐着的是五福晋,此时对着李筠婷说道:“上次吃过了便难以忘却,吩咐府中的厨子如此这般照着烤,却不是这个味道。”
正说着,便见到有披着红纱的舞女,脚上带着铃铛,踩着鼓点旋入了正中间的舞台,京城里的舞蹈婀娜多姿,这里的舞蹈带了些豪迈和粗犷的味道,鼓声动人心魄,激荡的鼓声却见着柔情似水的舞蹈,红纱披帛随着女子的动作舞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草原上的异域风情让人眼前一亮,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草原上的烈酒喝得胤禛一双眼在月色下亮得出奇。是大阿哥身边的小太监过来知会李筠婷说是四阿哥喝醉了。
“四弟的酒量虽然见长,可遇着了草原上的烈酒,还是败下阵来。”大阿哥笑着说道,因为酒精的作用在摇曳的烛火下闪闪发亮。
李筠婷在帐篷外听着里面的喧闹声,见着小丫头掀开了帐子,可以嗅得到内里的酒味和烤肉味道,“爷。”李筠婷蹲着福礼的时候,被胤禛一把攥住了手腕,李筠婷因为胤禛的动作微微颦眉。似是发现手指下的肌肤如玉,粗糙的食指摩挲在细腻的手腕内的肌肤上。
走在月光下,胤禛只觉得李筠婷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般,再一眨眼,又宛若只是幻象。把头靠在了李筠婷的身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李筠婷的步子微微一顿,继续搀着胤禛前行,不过行走的速度放慢了些。
苏培盛跟在后面,微醺时候的胤禛格外难缠,虽然觉得侧福晋这般行走困难,却也不敢上前。同人喝酒,四阿哥素来会把握一个度量,以免自个儿喝醉了,说些不合适的话,答应了不合适的请求。
李筠婷搀着胤禛走了一阵,进入到了胤禛所在的帐篷,让苏公公安排人手照顾胤禛,自己挨着胤禛坐得床榻边儿坐下了。只因胤禛并没有松开她的腕子。
白底红缘的瓷盆捧了过来,水色中跳动着烛火,可见着盆底印着两位红鲤在水的波动下,竟像是在摆动鱼尾一般。“旁的人都下去吧。”因为喝过酒,他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是。”众人盈盈而拜,便退下了,李筠婷把帕子浸入到温水之中,拧干了细细给胤禛擦脸。
“茜儿。”胤禛搂着李筠婷的腰身,把脸埋入到她的旗装中,丝滑的布料碰触着脸颊,“日子越发不好过了。”隔着布料,说话的声音细碎而含糊。
这种时候她并不需要多说什么,胤禛并不是一个需要别人主意的人,果然一双手解开蝴蝶扣,鼻尖的气息喷在渐渐显露出来的肌肤上,一阵缠绵。大约是因为嫡福晋此行并没有跟着,胤禛很是尽兴,因着第二日还要狩猎,到底只要了一次,便让外面候着的人服侍洗漱,接着李筠婷回她所在的帐篷歇下了。
苏木跟着李筠婷久了,也同李筠婷一样,对于同胤禛欢-好这件事情平常心了。李筠婷原本体力的灵液已有固化的趋势,此番颠龙倒凤,获得的阳元催化了体内的液体旋转。
等到回到帐篷之后布下结界,为了准备金丹期,这是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材料,布下结界之后,外人只能见着李筠婷躺在床上,靠近床榻的时候就会触发结界,想起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转身离开。
草原上大片大片的无人空地,李筠婷盘膝而坐体内的青色灵液飞速旋转,随着凝结成青色的小丹,原本月朗星疏的夜晚,也聚集起厚重的云层,云层碰撞的雷声,更有闪电照亮了这片草地。
金丹形成时候会有天地异象,便是如此了,草原上的风雨来得急,小丫头和太监们忙着加固帐篷,听着呜呜的风声,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起了瓢泼大雨,而李筠婷盘坐的那一处若是有人细心看,李筠婷身上不到一寸的地方像是被透明的琉璃挡住,雨水一丁点儿都没有泼到她的身上,紫色的闪电簌然而下,同样被无形的屏障挡在李筠婷之外。
雨下了大半夜,因为扎帐篷的地方处在高处,并没有被淹,只是在帐篷内可以听到外面打雷的轰鸣声还有下雨落在帐篷的声音,鲜少有人能睡得着。
等到李筠婷丹成的时候,金丹旋转的速度放缓了下来,同时天地异象也都消失不见,原本胆战心惊生怕出事的奴才们也浅浅睡了一阵。
看着还有时间,李筠婷索性再次回到了芥子空间内,望着清澈到底的洗髓池的水,脸上露出微笑,配合丹药和这洗髓池的水,她终于再次达到金丹期,用了这样的方法,道心也是坚固,之后的修真一途只会越走越快。前提是,她继续参悟丹书,练出书中的丹丸。
再服用下一枚引气丸,现下药力就打了折扣,约摸五天就要服用一丸,效果也不如从前,再然后便是完全无用。
李筠婷盘坐调息,金丹期却隐隐给她一个感觉,原本她的灵魂与这具身体契合,天衣无缝,此时便有了不协调之感。或许等到经天雷淬炼,变回脱离了这具肉身,再塑新身。
进入了金丹期,容颜便不会变化,直到泯灭之时,李筠婷原本担心这具躯体若是容貌不变会引起人的侧目,此时便放下心来,这一丝不契合之处会逐渐扩大,灵力对躯体的影响也会变小,自然容貌也会如同寻常女儿家一般衰老。
从芥子空间里出来了之后,袖手一挥,阵法已然撤去,原本正准备离开的苏木蹲了福礼,挥挥手,让二等的丫鬟伺候李筠婷更衣洗漱。
第二日虽然艳阳高照,因着前一夜的雨水,土地皆是泥泞,上午的时候都躲在帐篷里,倒是弘盼被嬷嬷搂到了怀中,到了李筠婷这处的帐篷。“儿子给额娘请安。”脆生生的童音让李筠婷勾起唇角,眉眼柔和。
这次过来也带了书,上午的时候搂着弘盼教他念书,下午睡过午觉,土地被烈风还有太阳,晒得软绵绵,小心避开水坑,倒也可以行走。换上了鹿皮小靴,一身旗装,等到了芮敏。
“你素来是知我意的。”芮敏笑着说道,一双杏眸里都是细碎的闪亮。
“四侧福晋,今日里不能跑马,今个儿土地粘软,小心软地让马折了蹄子。”铭端格格身边的人劝说不动芮敏,此时行了礼对李筠婷这般说道。
李筠婷尚未开口,芮敏说道:“我同四侧福晋只是走走,不会赛马的,最多不过是扯着缰绳,让马走几圈罢了。”
李筠婷点头说道:“诸位不必担心。”
李筠婷说话要比铭端格格有信服力的多,得到了她的保证,让着腿脚灵活的小太监跟着两人身后。
秋日里的阳光晒在身上有清浅的暖意,只是凛冽的草原的风吹散了这股暖意,伴着昨夜里雨的湿气,便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李筠婷之前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此时打了一个喷嚏,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这样的感觉对她而言十分新鲜。
心中想着,或许昨日里突破的境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起码比当初她结成的金丹要大一倍的。故而此时身心的不契合感才会让自己此时感到草原上的寒意。
见着了草原上的生活,处处与京中不同,芮敏低垂着眼,两匹马挨得很近,说着自己的苦恼,“我知道自然有了这个姓氏,作为皇家女,总是要做些个什么的,只是……”
李筠婷却觉得或许芮敏想得多了,若是她有倾国之貌或者举世之才,塞外之人求娶,皇上会难以拒绝。但是现在康熙有不少儿子,膝下的女儿更是多,找出可以联姻的格格也是简单。裕亲王当年“宁为贤王”感动了康熙,也以自己的行动诠释了这句话,或许芮敏的婚嫁会在京中。对于这样的家人,康熙总是不愿意寒了他们的心的。
这番推测侧面里对着芮敏点了点,芮敏一愣神,脸上露出自从京中出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说得对。”芮敏说道,“或许是我想多了。”
简简单单就开解了芮敏,既然没有了远嫁的忧愁,此时便兴致勃勃想要赛马了,李筠婷连忙说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若是你今日里纵马,之后恐怕我与你便不能这般了。”
第三日草原依然晴朗,牛角号响起来之后,应和一般四面八方传来了号角声,草原上的风扯得旗子猎猎作响,骑兵们的摇旗呐喊声响彻草原,这样的声响震动了草原上藏着的动物,众皇子扯着缰绳,驰骋在这片蓝天下,射杀猎物。
李筠婷可以听到众马奔腾的马蹄哒哒声响,可以听到簌簌的箭离开箭弦的声响,微不可查的利箭射入到皮肉的声响,她也可以听到。
芮敏说道:“今日里也不知道是谁能得了赏?”
“许是十三叔。”弘盼脆生生地说道,阳光点亮了他的微微上挑的凤眸。
“这一路上谁不知道你和你十三叔交好?”芮敏笑着捏了捏弘盼的鼻子。“你可是偏袒了。”
弘盼说道:“十三叔的骑射很是出色,额娘你说是不是?”
“其余的皇子也不差。”芮敏笑着说道,“你十三叔年纪小。”言下之意是臂力不够,这样的围猎之中是劣势。
“莫欺少年穷。”弘盼说道。
芮敏扑哧一笑,对着李筠婷说道:“弘盼小阿哥有意思的紧,和你的性子不一样,和四哥的性子也不一样。难怪我听着说圣上喜欢,之前我没见过弘盼,现在也是心中欢喜。”
弘盼拱手对着芮敏作揖。